《两茫茫》罗力得

3、第 3 章

　　这边厢，白玉堂听到印被扔进了逆水泉，便心知不好，他心底羞愧，寻思着不如去冲霄楼盗回盟书，这样子才能折冲自己的罪过。

　　主义一打定，他便趁府内乱哄哄，悄悄地潜了出去，走到襄阳王府后边的那条街上，他发现展昭也跟在身后。他停下身来，压低嗓门道：“你跟着来干什么？又想阻止我做事么？”

　　不等展昭回答，他又低低道：“我知道你生气我来帮颜状元办事，可是印信丢失事关重大，我必须得为这个错误负责。你先回去罢，我盗得盟书就回来。你一向来识大体，不要拦我，快回去罢。”说罢转身便走。

　　展昭轻轻叹了一口气：“冲霄楼凶险，我陪你一起去。”

　　白玉堂背上一僵，站住了脚，他向后伸出了手来。

　　白玉堂之前和智化探过襄阳王府，这次是熟门熟路，他带着展昭从坎门进了木板城，也懒得参详阵法，在百宝囊中掏出如意综来。

　　凡有不通闭塞之处，也不寻门，也不找户，将如意绦抛上去，用手理定绒绳，便过去。一连几次，皆是如此，更觉爽快无阻，心中畅快，他忍不住显摆道：“这里虽然设了疑阵，能奈我白玉堂何！”

　　越过几从板墙，便看见冲霄楼。

　　他俩在石基之上歇息了歇息，白玉堂轻轻道：“猫儿，前次沈仲元说过，楼梯在正北。我且到楼梯看看。”

　　顺着台基，绕到楼梯一看，果与马道相似。才待要上，只见有人说道：“什么人？病太岁张华在此。”“嗖”的一刀砍来。

　　白玉堂也不招架，将身一闪，刀却砍空。张华往前一扑，白玉堂就势一脚。张华站不稳栽将下来，刀已落地。

　　展昭跟着跃了过来，嚓的一声轻响，巨阙出鞘，抵在了张华颈上。

　　白玉堂赶上一步，将刀一拿，觉着甚是沉重压手，暗道：“这小子好大力气。不然，如何使这样的笨物呢！”他提着笨刀，照着张华的哽嗓，将刀不过往下一按。真是兵刃沉重的好处，不用费力，只听“噗哧”的一声，刀会自己把张华杀了。

　　展昭瞥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轻轻道：“不杀了，闹将起来，咱们不好脱身啊。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展昭附在白玉堂耳边道：“你后面可别莽撞了，怎可不经审问就轻易杀人？”

　　白玉堂嫌他啰嗦，挥挥手道：“好了，好了，展大人，小的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却没发现马道之下，铁门那里，还有一人，却是徐敝。见张华丧命，他将身一闪，进了铁门，暗暗将索簧上妥，专等拿人的。

　　白玉堂那里知道，见楼梯无人拦挡，携着笨刀，就到冲霄楼上。展昭看他还是莽莽撞撞，暗暗叹了口气，心知自己开口再拦，他怕是更加反着来，索性闭住了嘴，紧紧跟在他身后，小心打量四周。

　　白玉堂从栏杆往上观瞧，其高非常。又见楼却无门，依然八面窗棂，左寻右找，无门可入。一时性起，将笨刀顺着窗缝，往上一撬一撬。不多的工夫，窗户已然离糟。

　　白玉堂满心欢喜，将左手把住窗棂，右手再一用力，窗户已然落下一扇，顺手轻轻的往后一放，展昭随手接住了。

　　楼内已然看见，却甚明亮，不知光从何生。他回手掏出一块小小石子，往楼内一掷。侧耳一听，咕噜噜石子滚到那边不响了，一派木板之声。

　　白玉堂听了放心，将身一纵，上了窗户台儿，将笨刀往下一探，果真是实在的木板。

　　他轻轻跃下，来到楼内，脚尖滑步，却甚平稳，放心地回头招手：“没事，来。”说着自己往亮处奔去一看，又是八面小小窗棂，里面更觉光亮。

　　他和展昭道：“大约其中必有埋伏。我们既来到此处，哪有不看的道理。”

　　白玉堂提了笨刀将小窗略略的一撬，谁知小窗随手放开。他举目留神，原来是从下面一缕灯光照彻上面一个灯毯，此光直射到中梁之上，见有绒线系定一个小小的锦匣，不觉喜道：“原来盟书在此。”这句话刚说出口，觉得脚下一动。才待转步，不由将笨刀一扔，只听“咕嗜”一声，滚板一翻。

　　白玉堂心知不好，叫道：“猫儿，快走！”身体往下一沉，觉得痛彻心髓。从头上到脚下已中了无数利刃，周身已无完肤。他拼力提刀去砍罩下来的铜刃网，想替展昭杀出一条血路来。

　　展昭身上也中了数刀，幸而没中要害，他动作更快，巨阙早已出手，左手剑鞘在窗棂上一撑，稳住身形不下坠，右手运起十分劲力砍出，将铜网砍出一处缺口，拉着他往外急纵。

　　只听得楼外一阵锣声乱响，人声嘈杂，道：“铜网阵有了人了。”其中有一人高声道：“放箭！”耳内如闻飞蝗骤雨，又有长枪手持着标枪向他二人捅来。

　　展昭将白玉堂挡在身后，长剑舞做一片剑光，箭枝纷纷落地。白玉堂咬牙点住胸口几个穴道，暂时阻住了几处如注血流，运劲将画影疾掷出去，顿时将长枪手压倒了几个。他又摸出囊中石子漫天花雨撒了出去，打倒了数人。

　　趁着这个空隙，展昭护着他从窗口跃出去，二人跌落在木板墙中。楼高冲势太大，白玉堂虽然跌在展昭身上，身上的创口都迸裂开来，他摸出一颗丸药吞下，这粒却不是什么止血丹丸，乃是激发身体潜能的药物，服了之后固然会精神大振，事后却要大病一场，只是这会儿情况危急，容不得他细想。

　　药物入肚，一股暖烘烘的劲力散入四肢百骸，他咬牙从展昭身上起来。回头看展昭却是面色苍白，一手撑地，双目凝视着他，脸上满是忧色。白玉堂勉力一笑，却吐出一口血来，他一擦嘴角：“猫儿，别怕，咱们快走。”展昭拄剑站起身来，他看白玉堂在前面找路，伸手在背后按了一按，跟着白玉堂开始找出路。

　　他俩走了一个捷径，王府的追兵却是从楼梯下来的，要慢上一筹，只是二人略耽搁了一下，追兵已经到了木板墙外。

　　他二人是援墙进来的，这会子实在没有力气再翻出去，追兵声越来越近，正危急间，前面板门一开，智化冲二人直招手：“跟我来！”展昭上前抗住白玉堂，跌跌撞撞跟着他往前跑。

　　王府又有数处起了火，侍卫分了几路去扑火，追兵渐渐赶不上他们。

　　他们三个跑到府外三里多地，看看没有人追上来了，才放慢了脚步。

　　白玉堂只觉得血腥气慢慢从喉头处泛起，眼前一阵阵发黑，方才用药力撑起来的精神渐渐散去。想到已然带着展昭从襄阳王府脱险，他口角噙了一丝笑意，最后贪婪地望了一眼展昭，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