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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幼三年 ...

  •   还记得那是1985年秋天,一个小女孩(也就是我)被一对年轻夫妇送进了“新华托儿所”。我望着一群陌生的人松开母亲的手向他们奔去。康老师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说:“李小翠。”康老师又问我:“你几岁了?”我说:“一岁零三个月。”我回过头,看到青年夫妇面带微笑,我本想也笑一笑,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抱上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板凳上。那天中午,我吃了很多东西,一个豆包、一些咸菜,还喝了一碗绿色的粥。
      我不是一个习惯记忆细节的人,我只善于记住发生了什么。

      康老师是位无所不能的好老师,教我们儿歌、舞蹈还有说话。有人说经历挫折是走向成熟的必经之途(我说的),那么,我的挫折便从说“四”开始。“四是四,十是十。”“shi是shi,十是十。”康老师说“不对,是‘si’不是‘shi’。”我仰着头,伸直脖子说:“是‘shi’不是‘shi’。”康老师蹲下来,和蔼地看着我,说:“si。”我模仿着她的嘴型,用尽全身力气,说:“shi。”我像只骄傲的猫仔子,得益于自己的英勇。然而,我在“新华托儿所”上了几年,康老师便教了我几年。或许,是我只记住了康老师。
      仿佛哪个时代的托儿所,都必须完成为孩子们接种疫苗的任务。我虽然因为口齿不清经历着挫折,偶尔受到大班孩子的嘲笑,但却不以为然,当康老师问“小朋友们,有谁还没有打XX疫苗”时我第一个举起胳膊,挺直腰板,把手掌也绷得笔直,毅然决然地说“我!”在其他孩子的注视下,我、崔小花、刘大龙跟着康老师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医务室。
      顺便提一下,这世上晕针晕血的人不多,我老爸算其中一个,想必我也难逃厄运。有时候,那些英勇无畏的人是因为不知道或没有想过英勇无畏的后果。
      看着惨白的钢针,我怎能抑制呼之欲出的泪水?这痛彻心扉的哭泣成为我有关苦难的记忆中永恒的第一幕。我不后悔,做英雄总要付出代价,这代价我承受得起。放学后,康老师把我的光辉事迹说给了母亲听,母亲哭笑不得,抱起我,告诉康老师:“翠翠早就打过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针眼,有点失落,倒不是因为白挨那一针,而是可惜那多花了一次的钱。

      讲到这里,我的幼年记忆差不多就终结了,其余的便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比如母亲背着我散步的背影,父亲骑车载着我兜风的得意,还有自己对着“燕鹉”牌录音机又说又唱的煞有介事……只是,每一次重听磁带里尘封的那个稚嫩声音时,我都不禁潸然泪下。
      如果没有记忆,便无所谓怀念,一旦有了,生活便异常残酷。
      记得升入幼儿园后,父母带我拜访过康老师一次,我还给她跳了在幼儿园学的“小鸭子舞”。歌词我还能哼得出来“我们家里养了一群小鸭子,我每天早晨赶着它们到池塘里,小鸭子对着我嘎嘎嘎地叫——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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