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地灵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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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就好。”何远暲颇为得意地道：“这些架子上的书，是我托太傅和行远从一些藏书家手中寻来的善本，许多是抄本，还有些是原本。因为祭坛所藏书目大多是精心修编删节后的‘洁本’，所以便替你寻来这许多。”
贺辰听后，感动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不是为了这些书，他在祭坛这么多年，怎样珍贵的书没见过？就算是长素本人的手稿那也是翻看过的。
是为了这份心意。
原来，当一个人用真心的时候，哪怕是布置房间这样的事情，也可以周全到比自己亲自来还称心。
想了很久之后，贺辰道：“今日观星时，我见地灵星动。所谓：地灵星动，则所愿顺遂。不知殿下可有愿望？”
何远暲虽然听到这句话有那么一点点失望，但是很快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是贺辰，也果然是贺辰。
如果这时候贺辰转身给自己一个拥抱或者些别的什么，那他反而会很无措。
贺辰承教于先天枢门下，又生活在紫微垣，什么样的古籍善本没见过。自己费尽心思找来的这一些抄本，也是因为一个“未经堪节”才能显示出那么些许不同来。
“有。”何远暲道。
“那便同地灵星说一声，让它帮帮忙。”贺辰道。
“地灵星在哪？”何远暲打开天窗，抬头望去。
贺辰走到何远暲身前，一手抚上何远暲道侧脸，带着他调整角度，一手抬起，指引着何远暲。
果然，地灵星在一众星辰中表现的格外显眼
何远暲刚刚闭上眼睛，贺辰就说道：“你要看这地灵星说，不然不成的。”
何远暲复又睁开眼睛，问道：“那我要说出来吗？”
贺辰回复道：“那倒不必。”
何远暲又问：“那…可以许几个？”
贺辰有些无语道：“殿下想许几个？”
何远暲自然道：“如若可以，我自然想为无虞国每个人都许一个。”
贺辰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我真不知道是该说殿□□恤民情、圣贤仁德，还是该说殿下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何远暲轻轻“啧”了一声，“几个啊？”
贺辰道：“或许三个？”
何远暲便抬头睁大眼睛看着贺辰所指的地灵星，心道：“地灵星清听，无虞国太子何远暲在此许愿：一愿无虞国江山永固、逝者安息，二愿无虞国社稷太平、生者长乐，三愿…”
“三愿近水楼台先得月，亦得长相厮守。”
随后，何远暲又同地灵星确认了两遍。
贺辰见何远暲抬头好半天才回过位来，不由得笑问道：“你到底许了多少愿望啊？”
何远暲道：“三个啊。”
贺辰不敢置信道：“三个愿望怎么许了这么久？”
何远暲道：“许愿完毕后，我又同地灵星确认了两遍，怕它记混了。”
贺辰笑出声来，“殿下啊。”
“怎么？”何远暲很自然地道：“我素日里同属下布置要事，那紧要的几个点都要重复几遍，就怕万一出错。这许愿这么大的事情，多重复几遍也是应当的啊。”
“你不怕地灵星听的烦厌，反而不愿意理会你了吗？”贺辰问道。
“那怎么会？它应当记忆深刻，觉得我办事妥当才是。”何远暲自信满满地道。
“对了，阿辰，今夜你就在此住下吧。”何远暲指了指床榻，“我特意寻来上好的软垫，睡的应该甚是舒适。”
贺辰点点头，“好。”
贺辰之所以答应下来，倒还真不是为了床，而是那些书。因为星道和巫术本来源流相近，说是同出一脉的都有。祭坛的书，除开高阶星师，也有不少的初学者要使用。为了防止他们走偏，自然会进行删节。贺辰在无殇国的时候，因为不能直接承担祭坛的事务，便被安排去负责过几本书的删节工作。
承担这份工作后，贺辰就开始好奇许多著作的“原典”是什么样的。因为他删节的书目中那些被删去的部分，其实写的十分精彩。
“对了，你真不用同天枢说一声？不怕天枢说你？”何远暲想起了上次见贺曙光写信过来的时候，道：“在无殇国的时候，他可是专门写信过来说过你的。”
贺辰道：“那是因为祭坛那次为民众占星，我不在，他们少了一个人，师姐发了牢骚这才写信过来。而且虽然上面写的是我大师兄的名字，但是那封信主要还是我师姐写的。”
何远暲调笑道：“我提醒了你啊，你要是回去后被说了，不算事我的责任。”
贺辰提高音量，佯怒道：“不会。”
“咳，那最后一个问题，祭司大人明日几时能起？”何远暲问道。
贺辰气势瞬间弱下去许多，“想醒来时自会醒来。”
“几时？”何远暲追问道。
贺辰略微低下头去，“未时末，可能。”
“你低头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你睡到天昏地暗的样子。”何远暲伸手去逗他。
何远暲素来起的极早，就算是寅时睡去，卯时也必定能起。为这个，贺辰多次赖床不成，被人拽起来用饭。
贺辰拍掉他的手，“怕你府中人不知我习性，会笑话我。”
贺辰自是在祭坛被一些不知缘由的外来拜访者私下里嘲讽过怠惰，当时贺晔光和贺旼光也在场，碰巧被听了去，二人自然是把那些星师训斥了一顿。
虽然此事已经翻篇，但是贺辰心中却是记下了这一茬。
他倒不是因为在意他人的看法，只是为贺晔光和贺旼光惹了不痛快，心中有些内疚罢了。
“不会。”何远暲道，“阿辰你放心，我府中人，皆是我知根知底之人，我早就同他们说过你习性不同，让他们白日不要在这附近大声喧哗、更不让他们往来走动。明日你且安心休息，断然不会有人叨扰。”
贺辰心中又是一暖。
何远暲道：“怎样，现在可安心了？”
贺辰点头道：“时辰真的不早了，殿下也早些歇息吧。”
何远暲道：“我现下突然觉得，我要是天枢我也生气。”
贺辰道：“怎么了？”
何远暲闷笑一声，“祭坛将你教的这么好，结果你却为着我跑去无殇国。这里的布置远不及祭坛周全，你却说能够安心住下。”
贺辰瞬间冷了脸，佯装不快道：“不然我现在回去？”
何远暲立马拦住他，做小伏低道：“我是替我自己高兴，顺便替天枢惋惜惋惜，我是真心想你住下的。”又哄了一句道：“你住下吧。”
贺辰道：“殿下在前朝素有雅望，那些对人要求极高的‘国之栋梁’各个都说殿下言辞间处处得体、举止间浩然正气。不知道他们是否也知晓你也有这般哄人的时候？”
何远暲骄傲地道：“他们自然有知晓的时候。”
贺辰却突然沉静下来，“别。”
“嗯？”何远暲看向他。
“不用这样的。虽然你我未议亲，也不是什么诗书世家、传承悠久的门户，上有祖训压着，论理可行。但是…。”贺辰想了想还是直白地道，“但是他们还是会说你闲话的”
何远暲叹息一声，“阿辰，就算你愿意、你甘心不要名分同我一生一世，我也断然不会答应的。”说完他摸了摸贺辰的头。
贺辰还要再言，何远暲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行啦。此事我必然想出一个完全的法子。我知天下之大，无散之大，男婚女嫁是绝大多数。但是这不代表就没有天生不爱女子和天生不只爱女子之人。所有的真心都应当被珍重。”
贺辰推开何远暲的手，“道理简单，但是真正做起来又谈何容易？当年学宫之事，你也是看见了的。”
何远暲轻笑道：“我同你讲过没有？”
贺辰道：“什么？”
何远暲道：“张然。”
贺辰问道：“张然怎么了？”
何远暲道：“张然曾说，他很后悔当年举动，也同我说过如若有朝一日无虞国颁布指令，允准男子与男子或者是女子与女子在一起，他绝对第一个赞成，并且会代表张国公府支持。”
贺辰略一沉思，“他倒是想明白了。”
何远暲道：“是啊，你们星道不是讲求‘时’吗？时候到了，人们的观念自然也就会发生转变。既然断袖并未被写入刑典，那就说明这不是罪。既然不是罪，我们又为何不能争取让其被容于世间呢？”
贺辰有些被说动，但还是理智地劝慰到：“但是真的很难，殿下真的不必为了我如此。”
“不早了。”何远暲道。
贺辰心中一紧，又是这样。
何远暲总是会在说正事二人没个决断的时候打断这个讨论，随后把事实搬上台面来。
以往二人的“争执”涉及的都是些政策和时事的应变处理，这次可不同以往。
这次是要改变许多人的观念，也是要改变许多年来的观念。
贺辰的理智告诉他“不必强求”，心中却暗暗有所期待。
谁不希望同自己所爱名正言顺、共列宗谱，生同衾、死同穴，婚礼之上八方来贺，出街在外毫不避讳。
“那祝殿下好梦。”贺辰道。
“好梦虽好，但我不要好梦。”何远暲道。
“殿下要什么？”贺辰微微仰头看他。
何远暲在贺辰额上印下轻吻，“要一个好的明天。”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地灵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