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天定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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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悬若怎么知道天枢房间的暗号？
他自然知道的。二人当初关系说不上密切，但是却碰巧因为一个人而生出许多纠葛。这个中曲折说来复杂。
何悬若和天枢之间的过往，何悬若自然不会主动提起，天枢也是在对着同为祭司的贺辰以一句“我没你运气好，我至今倒也没碰到能够让我做出许诺的那个人”草草带过。
何悬若二十三岁成为太子时，天枢才刚刚满十五岁。两个人八岁的年差让天枢完全不怎么和这个太子说闲话。每天就是例行公事，把占星结果告知之后就回祭坛整理前人的著作。当然，何悬若每次问的那些问题，就算天枢有时候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会帮他仔细地去观星，给出答案。
两个人第一次有“交集”，在何悬若看来是当时十六岁的天枢和二十四岁的自己同时喜欢上了一个人。
一位无离国的公主，惯爱女扮男装，性格落落大方，样貌才情也是上乘。
但是何悬若曾经在军营里也喜欢过一位公主，还同那位公主有了子嗣。虽然这个事情宫中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当时在位的老皇帝知道。
老皇帝自然不能让自己的继承人连续栽在同一件事情上，他在了解天枢对这位公主也青眼有加之后，便亲自动手处理此事。他本来想着撮合公主和何悬蔚，就给这公主下了药。结果没成想，何悬蔚为了避嫌居然把门锁了，真真木头一般，还跑去穆府躲了起来。
喜欢的公主最后被人下药，贺永年得知后自然第一时间前去请解药，但是却被何悬若在半途中给拦下来了。
“永年，这是父皇的意思。你要是掺合，就是本王掺合。不可。”何悬若道。
“那怎么办？让她就那样难受着？”天枢生气道。
“永年这是动心了？”何悬若笑道。
“何悬若！你不是…你不是喜欢她？你喜欢她你为什么不救她？”天枢质问道。
何悬若看起来像是权衡利弊之后一身轻松，脱口而出：“天枢大人，喜欢和成全是两码事。本王曾经犯过一次错，这一次不能一错再错。”
天枢能理解何悬若在朝堂上的铁血，却不能理解为何对心上人也是这幅作态。天枢坚持去送药，结果何悬若居然喊了太医去。
“你管喜欢叫犯错？行，好，犯错。”天枢失望至极。
天枢见何远暲没说话，又问道：“那你要她之后如何自处？”
“此番之后，她就可以回国了。她来也是身不由己，不是吗？说不定她自己心里也愿意。”何悬若说话总是怪异得很，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阴郁。
天枢瞪了他一眼，心中气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骂出口。
何悬若见天枢这幅模样，又道：“你不要这幅样子。信不信，父皇会派人问她：是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回去，还是要以同当朝皇子投契为由入主东宫，她一定会选第一个。”
“不管陛下要不要送走她，这药我都要去送。”天枢自然知道陛下心中的意思，他只是不理解，“这种事情，陛下与殿下说开不就好了，做什么为难她？”
何悬若笑笑：“往事。”
“往事，谁没有往事？”天枢语气中带了些鄙夷，心道：怎么到他何悬若这里就成为了裹足不前的借口？
无离国的公主果然如何悬若所说，自然是选了第一条路被回去了。但是出了这一遭，她再也没有踏入过无虞国半步。
天枢那时候起和何悬若的关系就有些僵。
何悬若想，估计是因为那位公主连同着天枢最初的心动，一直封存在国境之外。
碰巧那时候天枢的师父不知道为什么，一心退隐。天枢心情不好，便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索性让自己担起更重的担子，事情一多，也就没有别的心思想其他的了。
天枢忙起来之后，便不再每日往返于祭坛和太子行宫之间。何悬若倒也主动许多，不再等着天枢过来太子宫，而是主动过去祭坛。后来天枢索性就把自己房间的暗语告诉他了。
再接着就是祭坛大乱，何悬若心中有愧，再也没有主动去过天枢的房间。
“你说什么？”何悬若颤声问道。
“师父走了。”贺辰面色不好，声音也暗沉。
“怎么会？”何悬若正欲闯进去，却被贺辰和猛然上前来的贺曙光拦了下来。
“陛下留步。”贺曙光张开双臂拦着何悬若，“听闻师父与陛下有过一番长谈，想来师父想说的和陛下想说的都已经说完。我祭坛子弟离世，必须立刻执行密法葬礼，完成同星命之间的契约。望陛下见谅。”
“见一面都不行？”何悬若没听过祭坛这条规矩，但是他确也确实没见过哪里有星师的坟墓。
“不行。”贺辰冷硬道。
贺曙光轻轻看了贺辰一眼，虽然心知为何他今日这么冲，但还是有些不赞同他如此不顾及情面。见何悬若没有怪罪的意思，便上前一步，语气温和许多道：“不方便。”
何悬若信奉星道，自然不能够道：“那…朕可否问一件事情？”
“陛下请讲。”贺曙光道。
“祭坛祭司到底是为何而设？”何悬若其实早知不对，但是直到今日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怎么会有转移他人伤痛的办法？
又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替他人承担苦痛？
贺曙光看向贺辰，贺辰阖上双眸摇了摇头。贺曙光便转过身来对着何悬若道：“陛下，此事为我祭坛至高机密，恕我等不能告知。”
何悬若“哼”一声，无不凄凉地苦笑道：“朕道为何无虞国代代圣君，还是诸多问题。哪儿来的代代圣君？”
送走何悬若后，贺辰和贺曙光相视无言。良久之后，还是贺曙光先开了口。
“先办事吧。”贺曙光道。
“我这十四个月，是不是应该留在祭坛？”贺辰问。
“你拦不住师父。”贺曙光道，“此事你真的无需自责。”
“所以，事到如今，还是不愿意同我说实话吗？”贺辰的声音很低，似冰河渐冻，慢慢冷冽下去。
“怎么同你说？同你说你不在的时候，你的那份工作都是你师姐替你承担？可是那些事情对晔光来说不算什么，这个你也知道。”
“同你说旼光因为没有成为星命祭司发现自己嫉妒心大胜，不知道如何处理就干脆跑出去，想清楚了之后才敢回来？可是这件事情你从到尾不知情，这个与你无干。”
“还是同你说师父完成了他毕生事业《祭坛星学》的编撰，心中大抵已然勘破，碰上陛下受伤，最终完成了自己祭司的职责？这个我们不是都阻拦不住吗？”
贺曙光一股脑说了一大堆，这些贺辰虽然没有听过，却也确实没必要听。
贺辰摇摇头，“师兄不必框我了，若是曾经那这些同我讲，我还可能会信，现在却是一点可能也没有。师兄是为何，坚持瞒我那件事？”
贺曙光道：“那件事？哪件事？你说我还有什么瞒着你？”
贺辰道：“人祭。”
贺曙光双眼猛然睁大，“你…”
贺辰见贺曙光反应到也没有太惊讶，只作寻常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瞒着祭坛上下，又怎么瞒着我？”
贺曙光不知道贺辰是从何处看出端倪，但是他同天枢保守此秘密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告诉你于事无补，告诉祭坛上下徒然使得人心惶惶。那又何必？”
贺辰面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问道：“师父一人完成不了的，师兄为什么答应帮师父呢？”
“你看出来了。”贺曙光似乎突然一下卸了力。
“我也是祭司，我也学过人祭的。”贺辰道。
“本来不让晔光说任何有关于师父的事情，结果却没想到是旼光同你说的。”贺曙光叹息道。他惟恐贺辰从中发现端倪，没想到还是算漏了。
“与师姐和五师兄无关，他们其实不知道这一层。我是在见到师父的第一面就开始怀疑了，方才也确认了。”贺辰道，“师父可以承担陛下的苦痛，可是不能替陛下去死。”
“这是涉及到一人命格之事。”贺辰之所以那样同贺晔光讲话，也是因为当时看出了不对。
贺曙光苦笑一声，“师父说你天赋高，确也不尽然都是好事。我们先了却师父的身后事吧，其余的，我稍晚些时候同你说。”
“人祭”，在书中也被记载为“星师全意真心以此人此身祭拜诸星以换取唯一愿望之实现”，是一种以自己的生命力和实体为代价去换取愿望实现的途径。选择“人祭”的星师将用自身虔诚和血肉为代价同星辰签订额外契约。
一般有三种情况，前两种都是涉及命格，一般只需要一人订立契约。第一种是“以命换命”：若是医治重病患者，会慢慢丧失六感；若是复生死者，会一下卧床不起；前者大约有半年的时间，后者只有最多一个月。
第二种则是将自己的气运全数装给另外一人，这种不仅会卧床不起、六感尽失，还需要绝食明誓直至死亡。
最后一种则是祭坛大乱之时，先天枢所用的法子。用多人性命与星辰交换，祈求风调雨顺。
不论哪一种，最后这祭司必然尸骨无存。
这也是世人常道星道与巫术原出一脉的理由。
“若是仅有衣冠，又当如何交待？”贺辰望着空空如也的床榻问道。
“所以，我们来。”贺曙光道。
“师姐和五师兄呢？”贺辰问道，“不同他们说吗？”
“不了。你适才也说了，他们不知道人祭的事情。”贺曙光叹了一声，“我和师父原是希望瞒着所有人的。”
“如果我这个时候说，有些羡慕‘功课不优’和‘术业专攻’，是不是有些过分？”贺辰闷声问道。
“很应景。”贺曙光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柔，其中却比以往夹杂了许多的伤感和苦痛。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天定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