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山艮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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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远暲一醒来，就看见贺辰焦急的目光，以为尚在梦中，不自觉带上了些宠溺道：“不乖。”
贺辰有些茫然，“什么？”
“不乖，让你回无虞城了。”何远暲叹息一声，“阿辰真的是一点都不乖。”说完，又转身过去了。
澹台榆散有些后悔治好了何远暲。
合着何远暲这是对自家兄长有非分之想？自家兄长是真的救人心切？
这都是什么事？
但是见到有人真心看顾贺辰，澹台榆散还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既然当初把光明路让给了兄长，那便不好再随意干涉了。
“行了，我好事做尽了，让他注意身体。”澹台榆散扬着头道。
“阁下…也注意身体。”贺辰见他气色实在不行。
澹台榆散听后颇为怪异地看了贺辰一眼，语气自信地说了一句：“既然病人醒了，那便无甚大碍了。行，在下告辞。”话一说完，就信步出了营帐，把贺辰接下来的感谢和医师的求教堵回了口中。
医师方才也从贺辰和何远暲的对话中察觉出了点什么，觉得不好再待在这，更想着试着追一追澹台榆散的步伐，最好能够问上一两句，便也趁机找了个借口告退下去。
等帐中只剩下二人的时候，贺辰才真正细细看向何远暲。
瘦倒是没瘦，转身如此利索看来也没什么伤。他按了按胸前的日月倒悬，没再吭声，只是默默地坐在近床一旁的椅子上，等着何远暲醒过来。
过了几息，转过身去的何远暲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头不疼了，腹部也不疼了，似乎确实是真的好了，便又转了回来。
何远暲微微睁眼一看，还是贺辰。他闭上了眼，又睁开，还是贺辰。待他第三次睁开眼，并且默默地掐了自己一下的时候，贺辰直接伸手探上了他的脉。
明明只会最简单的几种脉象，偏偏做出一副绝世神医的样子。
何远暲瞬间便确定，是贺辰来了。
“你怎么来了？”何远暲见贺辰只是替自己号了下脉，没表现出其他什么异样，便理所当然地把适才自己的话当成是梦话。
听他问这话，贺辰心中想到：果然这人只有在不清醒的时候，言辞间才不事雕琢。
“那我应该在哪？”贺辰问道。
“你应该回无虞城等我。”何远暲道。
“为什么这么想我回去？”贺辰道。
“这里不安全。”何远暲想都想没想，直接道。
“嗯，你也知道不安全。”贺辰觉得，情感这个东西真的麻烦，一上来完全不怎么控制得住。
别人怎么压制怒火的贺辰不了解，但是贺辰知道要是何远暲再不认错还一味想着催他走，那他自己是真的忍不住要骂人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何远暲见贺辰有些出神。
“想着怎么发火。”贺辰道。
“怎么发火？”何远暲奉献了近日来难得的笑声。
“想着骂你明知故犯。”贺辰道。
“祭司莫担心，这是一时不慎罢了。”何远暲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一时阴沟里翻船，立马撑着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贺辰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试着将怒火压下去。
何远暲活动完坐下来，见贺辰又在出神，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贺辰深呼吸一口，“想着怎么才能不发火。”
“情感是很难调控。”何远暲也不再笑他，只是据实道。
贺辰点点头，“难于占星。”
何远暲试探着问道：“可后悔？”
贺辰道：“不后悔。”梗在心中的旧事再次激了他一下，他便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不后悔。”
何远暲喊人传膳进来，道：“想你一路过来，应当没有吃饭。”
“不是很饿。”贺辰道。
“那是之前气饱了，现在不气了，一会就饿了。”何远暲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道。
贺辰听到这句，嘴角也浅浅带笑。
“你笑了。”何远暲虽不是第一回见，但还是和第一回见一样心中有些激动。
他算不算，某种意义上，改变了一个人，让他活得更真实？
“笑不好吗？”贺辰反问他。
“笑自然好，阿辰，祝你笑口常开。”何远暲道。
“也祝你笑口常开。”贺辰道。
“对了，我是怎么了？”何远暲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先前病的蹊跷。
“巫术。”贺辰简明扼要道。
“说来，医者可在？”何远暲问道。
“怎么了？”贺辰道，“医师适才放走，殿下找他？”
“只是好奇，既然有药，为何现在才拿出来。”何远暲解释了一番之前清醒时腹痛难忍，昏迷时又头痛欲裂，迷糊间听医师说只能捱过去。
贺辰听下来也大概懂了，应当是澹台榆散没有一早给符水，道：“药倒不是医师给的。”
“那是谁？”何远暲印象中仿佛帐内没有第二个人。
贺辰刚想说，却发现自己似乎突然想不起来那个人。正巧此时饭菜上桌，二人便转了话题。
帐外不远处，是躲在树丛后面道皇甫意和澹台榆散。本身皇甫意是没打算跑过来的，但是他见澹台榆散头一次管闲事，便好奇一路跟了过来。
这一趟观察下来，果然，澹台教主怎么会管闲事？
“阿散，那是你哥？澹台…叫什么来着？”皇甫意斜倚在树上，问道。
澹台榆散随意点个头，“算是吧。澹台望辰。”
“‘算是’又是怎么个算法？”皇甫意不赞同地道，“真是，好不容易见到了，你怎么又消除人家记忆？”
“左右他不记得，那便索性忘个干净。”澹台榆散道。
“诶，你表情能不能收一收？”皇甫意最听不得澹台榆散在外面一副欠打的倨傲样。
“不能。”澹台榆散道。
“你不能永远对他施咒啊。”皇甫意道。
“那就一时算一时。”澹台榆散一把拽下皇甫意，“走了。”
“嗯？好不容易见了，不多看会？”皇甫意问道。
“不看了。”澹台榆散颇为老成地道：“多看这一两眼也不抵用。”
帐外人走了，帐内人却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
“真不回去？”何远暲望他。
贺辰被何远暲问了第四遍了，心中耐性消磨殆尽，便索性直言道：“我若是回去了，殿下出了个好歹，我还是要回来的。”毕竟，星命相连，他们是和诸星定了契的。
何远暲本身想问为什么的，但是恍惚间觉得此时要是说点别的应该更应景。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辰卿的好意我收到了。”
贺辰自觉自己一时冲动失言了，听他没有深究才放下心来。接下来便闷声吃了几口饭，不再回他。
虽然这是有些失礼的举动，但是何远暲却心中小乐：能够私下不讲礼法相处之人，才是真心好友吧。
饭毕，贺辰听何远暲聊着聊着，莫名提到了陨星一事。
“说来阿辰，陛下已经给何悬蔚定罪了，行远还有两三日就到无虞城了。陨星一事，祭坛可有什么说法？”何远暲道。
“师父和众位长老认为第一颗陨星是为何悬蔚，第二颗他们没有亲眼见证，师父和众长老暂时没有给出定论，但是有位星师消息灵通，提出是为屠城。”贺辰陈述道。
“听你语气，似乎你不是这样想的？”何远暲听出了贺辰语气中的一丝不满。
“第一颗陨星是为何悬蔚，没错。但是第二颗，我以为…”贺辰看向何远暲，道：“是为殿下。”
“为我？”何远暲道。
“嗯。”贺辰点头，“回去还需同师父和长老们商议，陨星事关重大，我不敢妄下论断。”
“那怎么那位星师就下了定论？”何远暲问道。
“不知。”贺辰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满这种占星的态度，随意揣测一个没有亲眼所见的星象。”
“但是…”二人异口同声道完这个词，贺辰便不说了，等着何远暲说完下句：“总归是别人的做法，不好擅加干预。”
贺辰用喉音道：“嗯。”
贺辰说完后就见何远暲笑了起来。
一如月下疏朗，看的他不经神思恍惚。
星命到底是缘还是时？
木涘河带着援军终于赶到，一举将无殇国入侵军队打出火炽郡才前来找何远暲复命。
“殿下。”木涘河道。
“辛苦太傅了。”何远暲道。
“分内之责。”在无虞国，因为因袭文官统领武官的制度，故而品阶较高的文官都可以领军打仗。虽然何远暲进行了制度改革，将文官“统领”武官的“统领”二字删去，但是却并未将文官的带兵权一并收缴。
若正经追溯赋予文官带兵权力的来源，其中原因之一便是文官若是立了军功又或者是武官立了治世文功，那便担得起一句“出将入相”，权力和声明都会涨到一个高峰。为了不让此类人物影响皇权、也为了不让皇权辜负此类人物，干脆一条道路。管你文官还是武官，左右升迁只在一条路上。
木涘河又汇报了一些前线的军况，局势似乎已然全部翻转过来。何远暲也简单讲了一下这边卜将军同方帅之间的事情。
贺辰掀开帘帐进来，提着食盒。
“阿辰也在？”木涘河问道。
“涘河来了？”贺辰面上有柔和的笑意，问道，“如何？”
“一切都好。”木涘河道。
“二位关系不错。”何远暲道。
“嗯，挺不错的。”贺辰一见到何远暲，便收敛了柔和的笑意。
木涘河似乎觉察出了什么，也心领神会地正色看向何远暲。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山艮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