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天储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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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蒙着眼睛啊？”青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为何问这个？”贺辰不明白这种轻声细语是出于什么目的，反问道。
“你是否，是眼疾？”青年谨慎地措辞道。
虽然不太能理解青年语气里的试探和谨慎，但是贺辰觉得不给一个答案，青年怕是不会安心。贺辰不擅长编谎话，但是他也不好说自己是被要求蒙着眼睛的。
“并不是眼疾。”贺辰照实回答了。
“如此，那，要不公子暂时摘下来？再走一会就快到营区了，人多了的话，拉着你我怕你会尴尬。”青年无比真诚地说。
“无……”贺辰话未说完，脚下一绊，青年立马扶住了他。贺辰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抽开手，接着道，“无碍，我摘了就是。”
贺辰缓缓摘下黑缎，睁开双眼，是惯常的月色清朗、星光璀璨。不过，多了点东西。
是温润如玉的青年。
青年见贺辰摘下了绸缎，勾唇一笑。
贺辰呆住了，面前青年的笑容神似他的大师兄贺曙光……他还正在思考贴切的形容词，思路就被打断了。
“你的眼睛，很特别。”青年认真观察了一下之后说道。
其实星师的眼睛都挺特别的，比起旁人，更加澄澈，更加明亮。
贺辰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于是保持了沉默。
“没骗你，本来你蒙着眼睛我没发现，现在一看，真的很好看。”青年怕他以为自己是恭维话，又一次真诚地道。
贺辰看看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青年略微尴尬地笑笑，也不说话了，只是示意贺辰跟着他往前走。
说谢谢？不太好，礼尚往来。
说没有？不太好，事实如此。
想来想去，贺辰决定还是夸回去比较好。他回味刚刚青年的两句话，只是一直想不起来他刚刚脑海中出现的那个词。
此时，青年又按捺不住，闲散地随便说了些白日猎场上的趣事，贺辰一边听一遍努力回想，脑中灵光一现，繁华。
对，就是繁华。
虽然对于青年的温柔和细腻，贺辰基本上没有什么回应，但是贺辰觉得，跟着青年，就仿佛遇见了繁华的市井。
“你也是，给我一种很繁华的感觉。”贺辰见青年一直在找话题，还是接了一句话。
“什么？哈哈哈，这位公子，用繁华形容一个人很奇怪，你不觉得吗？”青年道。
“嗯，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和热闹的街市是一样的。”贺辰道。
“那你直接说我聒噪不就好了？”青年想大抵是自己话太多。
“不止聒噪，还有一种生活气息，以及…算了，无妨。”贺辰接着道。
“你真的觉得我聒噪？”青年看向贺辰，故作委屈地问。
“重点是在‘不止’后面。我一般很少才会去到街市，每次去的感觉都是，人来人往很嘈杂，但是很有烟火气，没有祭坛那么冷清庄严。”贺辰解释道。
“那，以及什么？”青年不依不饶地问道。
“以及？我的感觉不知道准不准，繁华其实可以用来形容容貌美丽的。”贺辰认真地补充道，青年的眉心有一颗痣，生生让他棱角分明的面庞平添些许秀气的味道。
“这位公子，你知道吗，‘窈窕繁华’那是夸奖姑娘好看的。”青年忍着笑回答他。
“我没有说你阴柔的意思，你不要误会，这样，你不繁华，你很俊朗怎么样？”贺辰有些无奈，回个话怎么就这么难？
“好。谢谢你夸我，哈哈哈哈。”青年笑了。
见青年又开心地笑了，贺辰接着问道：“你很喜欢别人夸你吗？”
“难不成，你喜欢别人骂你？”青年被他的问题问笑了。
贺辰觉得他总是在笑，顺势又问：“为何又笑了？”
“被夸了很开心，当然想笑一笑啊。”青年道。
“那，被夸奖的喜悦，是一种大概怎样的情感？”贺辰其实被天枢夸奖的挺多的，但是比起被夸，他还真的挺希望被骂几句，至少是被指出些错处。
虽然贺辰占星从无错漏，但终归会有不尽完善的地方，他真的很希望可以得到更多的指点。
贺辰曾经在《菜根谭》中看过一句“盖世功劳,当不得一个矜字”，他感悟颇深——戒骄矜，得从不沉溺于他人的赞扬开始。为人处事如此，如果想要在星道上的登峰造极亦是如此。久而久之，他竟然有些不喜欢别人一味的赞扬他了。
“你是经常被夸奖所以无感了还是纯粹为了找个话题不让我们彼此尴尬相对啊？”青年并没有给贺辰回答的时间，就接着滔滔不绝的往下说，“大概是很有成就感，嗯，就是自己的努力有回报的感觉？也不是，比如你夸我俊朗，于我而言，不像是刻意的恭维，那这样就是收到别人真心对待的感动。再有，就是被认可的安全感吧。”
“成就感？感动？安全感？”贺辰努力回忆了一下，大概这些感觉他没有刻意留意过，一时间也不能具体地说上来这是怎样的感觉。
“如果有不对的地方，烦请海涵了。这是我自己粗浅的理解而已，公子…”见二人快回到了营帐了，青年问道，“对了，公子尊姓大名？”
“我……”贺辰犹豫了，他不知道能不能说。
“阿辰？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贺曙光最初只是隐约看见贺辰，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当青年也出现在了火光中的时候，贺曙光适时止了声。
“大师兄。”贺辰道。
“嗯，回来就好。”贺曙光道。
青年仍然是一副得体的微笑，看着贺辰，似乎在等他回答自己方才问的问题。
贺辰觉得毕竟他的身份在太子人选公布前应该保密才是，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不方便的时候，青年似乎察觉了，先一步开口道：“公子，我还有急事，先行一步，我们，再会。”
这句再会，说的十分笃定。
贺曙光只是依稀看见了青年的侧颜，见青年走后，小声问道，“那位公子是何身份？”
“我不知道。”贺辰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取下‘明了’的？”
“‘明了’？那条黑缎？”贺辰不知道黑缎还有个名字。
“是。”贺曙光道。
“遇见他之后不久。”贺辰照实回答。
贺曙光本来还想问一些详情，这时候，三皇子何远昭昂首阔步地走了过来。他年纪不过十五六，没有加冠，头发高高束起来，束发处正经置了一支用镂空雕刻有龙凤金簪，也不知是不是想要昭示他是皇后所出的独子。
由于穆晏清的事，祭坛上下尤其是天枢门下的星师对这位三殿下都多多少少有些看法。
贺曙光见到来人，发现见这场碰面避无可避，只得道：“三殿下。”
贺辰见贺曙光示意，也跟着喊了一句：“三殿下。”
其实何远昭自上次之后就低调了许多，对待旁人，也不动辄就想着套用那一套“驭人”之术。他现在学到了“能不说话，就尽量沉默”，他觉得借此可以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见到祭坛星师的问候礼，他只是点头回应，回应完了之后，立马就照原样昂首阔步地离开了。只是不知何故，他在贺曙光和贺辰面前刻意停留了一下，并且与他们一一对视。
这时，要是贺晔光在，她肯定会说，“这个三殿下，今日看见一个星师就凑上前来，那样子真是太难看了。”
星命祭司摘下‘明了’看到的第一个皇子就是星命祭司，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虽然星命祭司有自己专门的服饰，但是如果不熟悉祭坛内部的具体服章区别，很难精确地认出来。而且，有时候，以前祭坛为了混淆视听、保证星命的正统、预防它被人为打乱，也会让其他人佯装成星命祭司。
贺辰也曾听司仪谈起过，但是贺辰觉得按照自己师父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如此为之的。不过在三皇子停下来刻意和他对视的时候，贺辰突然有些后悔没有把“明了”戴回来。
“如果之前的青年不是皇子的话，那么，就是三殿下了吗？”贺辰问道。
“没错，一会见到师父我们再问问。”贺曙光道。
“是，师兄。”贺辰在言辞上一时间又忘了司仪的嘱咐。
贺曙光摸了摸贺辰的头，“阿辰，你是星命祭司了，以后，要自己做许许多多的决断，这样点头道是的习惯，改一改吧。”
“是，师兄。”贺辰说完后，觉得似乎自己还是错的，又改口重复到，“好的，我会改正。”
“还有，我还以为你今日出了什么事，一整日都没有露面，师父和我们找你整整一天，生怕你遭遇不测。”贺曙光接着道。
“对不住，我…无妨。”贺辰有些不知如何回应，他不知不觉竟然睡了一整个白天。这种情绪上的变化感，他很久没有体味到了。按照书上所言，是羞赧？还是愧疚？或者是刚刚那个人说的感动？
“无事，但是往后需多加注意。阿辰，我们都很担心你。”贺曙光一边温柔地道，一边又摸了摸他的头。
“绝无下次了。”贺辰道。
此时，一位内侍向二人走来，十分恭敬地到：“二位星师大人，陛下和天枢有请。”
“知晓了，我们这就过去，有劳。”贺曙光温和地道。
“二位大人这边请。”内侍极少受到此等“礼遇”，他十分殷勤地在前方给二人引路。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天储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