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空》酥子鱼

3、第 3 章

　　季度考不负重望地一路红灯，赵蕤蕤算是真的绝望了。人说情场失意商场得意，怎么就她两场都失意？衰神啊衰神，你什么时候才能远离我呢？蕤蕤趴在天台的扶栏边，风吹过扬起她额前的细碎刘海，扫过眼睛，弄得眼皮痒痒的。她一连叹了十口气，却还觉得不过瘾。正想第十一次叹气的时候，她就看到了石子路上并肩而行的叶空和贾诗然。叶空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面对女生，他总是显得略微笨拙。蕤蕤毫无悬念地看到叶空有些尴尬的笑，心里涌起一股酸酸的苦味。她又看到贾诗然脸上明媚的弧度，和叶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望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背影，在温暖的阳光下泛着华丽的金色，真是唯美……
　　蕤蕤埋起头，不让谁看到她狼狈的泪水。

　　“赵蕤蕤！”物理老师站在讲台边上发飙，手里狠狠捏着赵蕤蕤二字开头的试卷，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的样子，“你的脑子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蕤蕤默不作声地听着物理老师愤怒到极点的颤音，脸上的漠不关心更激怒了盛怒的物理老师。
　　他将试卷摔向她，轻轻一张纸在风里翻了几个身，最终还是敌不过地心引力的吸引，在重力的作用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前座眼镜男的头上。班里的同学发出嗤嗤的笑声，但还是碍于物理老师的愤怒，不敢太大声。赵蕤蕤看他们憋着笑涨红了脸，轻微的嘲笑声传入她耳里，莫名觉得烦躁不安。
　　反正也学不好！
　　一摔笔，盖上书，睡觉！

　　叶空突然出现，抱着一大叠的书，很有礼貌地放在她的桌上，然后面无表情地说：“赵蕤蕤，老师让我帮你复习。”
　　蕤蕤呆了几秒，才终于分析完整句句子的涵义。心里兴奋地炸开了花。
　　叶空是真心帮她，蕤蕤却慢慢吞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叶空在他身边坐下，帮她讲解题目。她叼着圆珠笔，一手托住下巴，认真看她眼里他完美的侧脸弧线。口水……口水……当心口水！
　　“赵蕤蕤，你是猪啊！” 叶空终于忍无可忍，他讲过十五遍的题目，她竟然还好意思错！
　　蕤蕤有一秒没反应过来，刚才叶空……是喊她猪……吗？连叶空这么耐心好脾气的人都生气了，那她一定是笨得没边了吧。她不由自主垂下头去，无奈撇撇嘴。
　　这下换成叶空不知所措了。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么“自然”地说一个女孩子是猪，可也不能全怪他啊，真的是她太笨了嘛。
　　但是——
　　“对不起，赵蕤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叽里呱啦讲了一堆，脸微微有些涨红，越来越不知所云。
　　蕤蕤看到叶空慌乱的样子，知道他不善言辞，越急越想解释，就越说不清楚。
　　她连忙摆手，忙不迭说：“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太笨了，不关你的事。”说完就一脸黑杠，哪有人承认自己笨的？真是笨得没边了！
　　对上同样是满脸黑杠的叶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她恨不得咬了自己乱讲话的舌头。
　　沉默的间隔，尴尬弥漫开来。
　　他和她都红着脸，眼神慌乱无章地四处飘散。终于相互对上了，对视三秒，忍不住立刻哈哈大笑。
　　蕤蕤看着她从没见过的叶空像个大男孩一样豪爽的笑容，心里荡开了花。霎那间，空旷冷清的教室里开满了鲜艳的花朵，无数粉色泡泡忽忽悠悠向雪白屋顶飞去。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呐！赵蕤蕤花痴地看着叶空的笑容想道，说我是猪，是暗示我好可爱吗？
　　晕倒！

　　课外辅导的间档，赵蕤蕤硬拖着叶空陪她去看枫叶。
　　其实赵蕤蕤是个很俗气的人。她也有歌词里唱的那些幸福的冒着泡儿的愿望。什么希望爱的人健康善良，什么手掌大大肩膀宽宽，刚刚够好包容她偶尔的任性倔强。叶空陪她坐在秋日烂漫的红枫下，看一寸一寸又一寸的日光洒落在他修长的指间。她忽然想起谁唱的那个关于“三寸日光”的传说。会是真的吗？会是真的吗？她看着他的侧脸，跃跃欲试。深呼吸，闭上眼。合住手掌，握着三寸的日光，温暖安心。一，希望我爱的人健康个性很善良；二，希望他有大大的手掌宽宽的肩膀，包容我小小的倔强；三……

　　补习依然继续。
　　赵蕤蕤渐渐觉得有叶空补习的日子是一种享受。
　　其实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终于人模人样地学了起来，却也不敢学得太卖力。怕她学太好了，他就不会来帮她了。教学楼里并不宽敞的走廊里，经常能看到一个女孩子捧着低级到一定境界的习题追在男孩的身后，不迭不休地问着：“叶空叶空，这道题我不会，你教教我啊！”而男孩子明明一脸被烦到不行的表情，却还要好脾气地为她讲解。蕤蕤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幸福。

　　这样的幸福延续下去，一直到有一天赵蕤蕤终于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去凤凰的外衣，露出她麻雀的本质。她站在硕大舞台的最中央，强烈的镁光灯照在身上，像在炽烤她的皮肤，引起灼热的疼痛。真是个笑话。
　　这一跤，她摔得很痛很痛。痛得她差点再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