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引》燕不学

17、第十七章

　　“出来玩呢，还忙工作？”宋瑞端着杯粉红色的特调来露台，隔着花草篱笆看到了对着笔记本明显是在忙工作的岑商，“你别太卷了，两个小姑娘吃不消的呀。”

　　“有点事情要处理完。”岑商心不在焉地回。
　　她本来想在房间弄，一拉窗帘看外面太阳很好，露台有阳光房，晒太阳比空调吹烤要舒服，于是就把电脑拿出来了。

　　周亦雯的团队需要投资，资金缺口不大，但周亦雯特别要求只接受女性投资人对接，岑商手头上合适的资源比较少，她给一个见过几次面的女投资人留了言，预约下周拜访。然后又把微信联系人、通讯录里只存名片没有实际交流的联系人全筛选了一遍，FA（融资顾问）倒是不少，回信息也快，不过都要完整的BP（商业计划书）和团队介绍。

　　周亦雯不愿意提供BP，说有兴趣可以跟她面聊，现场做演示。她很注重团队成员的隐私。岑商表示理解和尊重。

　　“别怪我多嘴，有些工作你该放手给她俩做的就给她俩，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她俩工作很饱和了呀。”

　　现在政府平台企业讲究自主创收，郑董打算在小组指标里加一项“营收”，累积到一定金额可以兑换其它指标项。陆家瑜的工商业务和卜芯雨的资质申报，在不违反规定的前提下，可以适当收取服务费。
　　把这事儿透给她俩，俩人别提多积极了，天天噼里啪啦按计算器。成果列在小组工作进度表里，她看得到。

　　“你要给她们参与感，每个人都参与同一个任务，交叉协作，这样粘合力更强。”宋瑞往她边上坐，压低了声音说，“要不然你单枪匹马累死累活，手底下俩小朋友还不领情，你何苦呢？”

　　岑商划触控板的速度慢了下来。

　　“你感受到了吧。在这样的单位最重要的不是你业绩有多突出，而是要平衡好内部关系。一个人做完一件事和三个人共同做完同样一件事，你觉得哪个效果更好？”
　　看她开口想说什么，宋瑞补充道，“你觉得咱们大领导更喜欢哪个？”

　　照岑商惯常效率至上的风格习惯，肯定想也不想选前者。但宋老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岑商思考了三秒钟，不情愿地承认，郑董更喜欢后者。

　　宋瑞看她听进去了，回房间拿了瓶特调递过来，“周末就好好放松吧，小岑。”

　　陆家瑜和卜芯雨俩小姑娘是挺放松的，岑商吃完早餐回来关门的时候还隐约听到她俩声音，忙了这么会儿，俩人就没见影了。

　　临近中午，岑商给陆家瑜打电话，对方说在附近村子上吃纯天然农家菜，中午不回民宿。

　　“毕竟在外面，你俩得注意人身安全。”岑商也知道啰嗦太多惹人烦，跟陆家瑜商量，“这样，你们每小时在群里发条信息，前后差几分钟没关系，反正想起来就报个平安，或者我按时给你们打电话？”

　　“我们在群里发信息吧。”

　　陆家瑜还算听她话，做到了按时报备，至于岑商在群里问去哪儿了，俩人就不爱回。

　　快黄昏时，岑商刷到了卜芯雨的朋友圈，原来俩人跑到了二十几公里外的瑶山湖风景区。

　　瑶山湖不算太大，周边水系发达，大大小小的湖泊众多，河流密布，地图打开方圆五十公里，蓝汪汪的全是水域。

　　“她俩怎么过去的，打车？”吃晚餐时，岑商纳闷地问宋瑞，“说好的团建呢，怎么把咱俩甩了？”

　　卜芯雨连发了五条九宫格，宋瑞一张一张翻，笑说：“你看她俩，一天跑了不少地方啊。肯定是嫌咱俩体力跟不上，跟着跑跑不动呢。”

　　岑商心知肚明，俩人纯粹是不想带她玩罢了。
　　时间不早，她在群里问：「什么时候回？」

　　十几分钟后卜芯雨回：「快了快了。」
　　岑商问：「家瑜跟你一块儿的吧？」
　　卜芯雨：「嗯，她手机没电了。」

　　七点多钟，岑商在群里问：「到哪儿了？」
　　等了二十分钟没人回，她正要打电话，宋瑞却举着手机敲响了她的门。

　　“芯雨说她们打不到车，回不来了，问我能不能现在去接，可我刚才喝了点酒。”

　　她话说完，岑商迅速换好了衣服，“走。”

　　去开车的路上，岑商让卜芯雨发定位。发完定位还不够，让卜芯雨拍了周边的环境，并把地图打开放到最大，把具体定位截屏给她。避免手机没电到时候没法接应。

　　俩人在瑶山湖的一座桥边，导航显示开车过去37分钟。
　　结果车开到一半，卜芯雨群里说没电了。宋瑞连忙在群里说你们千万不要动，20分钟就到。
　　没见回复。

　　两个小姑娘跟她们彻底断联。

　　天黑透了，新农村路灯有是有的，但往瑶山湖方向多是农田和小湖泊以及蟹塘鱼塘，导航一会儿让走大路，一会儿让拐进小路，这个季节小路上隔老远才有一两盏太阳能路灯。
　　路况太复杂了，岑商不敢开快。

　　等到了定位的地方，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根本看不到人影。

　　岑商只好把车停在路边开双闪，让宋瑞间隔鸣笛，自己举着手机和带有手电筒的充电宝在桥边找，找了一会儿还真找到一串鞋印，看起来像卜芯雨昨天穿的运动鞋。
　　也巧，昨晚进民宿时，卜芯雨跟陆家瑜显摆过刚买的新鞋。小姑娘翘脚的时候，岑商无意间扫了眼，模模糊糊记得鞋底的防滑纹路，像猫爪。

　　她顺着脚印的方向慢慢走，一边走一边喊人，走了十几分钟，回头都看不到宋瑞的车了。她打电话跟宋瑞讨论要不要报警，听到远处卜芯雨喊：“岑商，岑商！组长！老大！”

　　小姑娘嗓子都哑了。
　　跌跌撞撞跑到岑商面前，眼泪一下子冒出来。
　　陆家瑜也在后面一瘸一拐地出现了。

　　原来手机没电刚自动关机，一辆车慢慢开过来，卜芯雨还想喊停那车，让司机帮她们捎一程，陆家瑜拦住她，说那车十几分钟前刚经过，司机是个看上去很凶的男性，很壮。

　　俩人当时谁也没多想，拔腿就跑。

　　“很好。”
　　反正人也找到了，没事儿了，岑商没怪她俩乱跑。天冷，俩小姑娘冻得哆哆嗦嗦，卜芯雨说话都不太利索。
　　“安全意识很棒，值得表扬。”
　　话说多了，才发现自己嗓子也喊哑了，然后又跟两人道歉，说她开车不熟练，来太晚了。

　　陆家瑜不像性情外露咋咋呼呼的卜芯雨，一直没开口，这会儿才抬头看她。天太黑，看不清她的表情。

　　回去路上，俩人蔫头耷脑，宋瑞就在一旁开导安慰，讲她以前出去旅游闹的笑话，还讲岑商在路上急得不行，车技又不行，眼神儿还不好，有灯的时候开得飞快，没灯的时候只敢慢慢开，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她这个老司机都要晕车了。

　　岑商由着宋瑞起头笑她，只是在心里一遍遍说还好虚惊一场。

　　到底年轻人，回到民宿俩人又生龙活虎，先去餐厅吃饱，然后找岑商和宋瑞一起去泡温泉。

　　团建效果是挺好，来路上卜芯雨坐的副驾，回申城她和陆家瑜一左一右把岑商挤到中间，然后隔着她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岑商手机都没法看，心想着到了服务站就换去副驾，最后还是没换。俩人商量好了似的，就是要把她卡中间。

　　到家七点多，岑商简单吃了点东西，抓紧时间把这两天想的方案整理出来。

　　从个人和小组指标的细分项来看，可拓展的方向很多，组里俩小姑娘各有长处，陆家瑜心细双商高，有郑董做背景。卜芯雨专业知识过硬，心里想什么说什么，大大咧咧，从来不怯场。

　　岑商想，要么就把周亦雯团队找投资的事项作为小组共同任务，让三个臭皮匠来顶一个诸葛亮，群策群力，看在尽可能尊重周亦雯意愿的前提下，能否让这件事尽快有进展。
　　她在方案中没有明写周亦雯团队的情况，只说有个初创团队已研发出不错的产品，希望找到机构或个人做天使轮或种子轮融资，解决日常运营开支和人员招聘的需求。

　　检查完必要告知的信息没有遗漏，岑商特别加了一条，应创始人要求，团队具体情况（成员介绍、项目信息等）暂时保密。

　　一方面周亦雯团队的情况的确复杂，另一方面这也是她有意为之，想测试通过这次团建，两个小姑娘对她布置的任务是否有了较高的接受度和服从性。

　　然后岑商把方案发到小组群。

　　岑商：「你们看一下任务和分工，有意见跟我讲。」
　　卜芯雨：「组长，不要逼我讨厌你[发怒][哇哇大哭]]
　　陆家瑜：「睡了，晚安[微笑]」

　　看着俩人的反应，岑商忍不住笑。
　　女孩子真可爱。

　　以前她周末在工作群发消息，要么没人回，要么就是一个简单的“收到”。是关系拉近了，才会有这种看似没大没小的话。

　　列完下周工作计划及重点任务，岑商洗澡躺床，睡前习惯性打开朋友圈。

　　没滑两页，一只蓝色蝴蝶倏然飞过。

　　她上滑回去。

　　Silver：
　　「和Luna看luna[月亮]好开心呀[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