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谁之思》林沚

22、变味

　　陆珩的嘴巴怎么破了？

　　宿醉后的官渺精神不济，有气无力吃着早餐，无意间瞥见陆珩嘴巴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难道是吃饭磕到的？
　　不至于吧。
　　官渺无意刨根问底，看了一眼后果断移开视线。
　　陆珩简直要气笑了，亲完就忘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他好可怜哦，遇到渣女了。

　　回程节目组统一定了下午的航班，官渺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吃完饭要录最后一次采访。
　　陆珩是她前一个，她过来时正好碰上他开门走出来，点了点头准备进屋，被他伸手拽住。
　　官渺不明所以，清冷的眼眸染上些许疑惑：“有事？”
　　“你身上的香水很好闻。”
　　抱他的时候，亲他的时候，在他怀里娇喘的时候，紧密圈住了他。
　　后来他身上的衣服也全是她的味道，舍不得扔进洗衣机里。
　　酒后断片的某人忘得一干二净，认真接话：“是吗？这是法国一个小众牌子，我托朋友买的，你要喜欢的话回去我送你几瓶。”
　　“好，麻烦你了。”
　　“客气。”
　　然后话题终止，官渺进屋备采，留下陆珩原地暴躁。
　　她还是喝醉后更可爱一点。

　　去机场路上，官渺戴上耳塞眼罩倒头补眠，许卓怡原本坐在她隔壁，等她睡着后，窃笑着同陆珩打手势，把位置换给了他。
　　陆珩也没客气，轻手轻脚坐下后，将肩膀借给官渺当靠枕，嘴角扬起的弧度一直没放下来过。
　　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一路向北，车内播放的电台节目正聊到情感话题，播音员念了一段话——
　　“你要记住大雨中为你撑伞的人，帮你挡住外来之物的人，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在医院陪你的人，总是以你为重的人……”
　　气氛整的挺伤感的。

　　最后一排的周粥偏头看向窗外，眼不见为净。
　　人都干柴烈火看对眼了，她还能上去插足不成？森林里又不是只有陆珩一棵树，遑论她做的已经够多。
　　感情中女生一直放低姿态，到最后也只有摇尾乞怜的份儿。

　　官渺做了个梦。
　　梦里她亲昵搂着陆珩亲吻，高挺的鼻尖和他相抵，眼中盛满柔情蜜意，比绕枝的花儿还要娇羞。
　　而他吻得很凶，像捕食者遇到了心仪的猎物，一手托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搭在她后颈轻抚，侧脸的线条被溜进屋的光照得半明半暗。
　　周身都是滚烫，似是被下了蛊，唯有他是她的良药。
　　靠。
　　她要不要这么色。

　　官渺妥妥被吓醒了，瞬间弹坐而起，脑门磕到前排的把手，眼冒金星中拉回理智。
　　不是吧，她已经饥渴到这种地步了？
　　就因为昨天跟陆珩牵了一下手？

　　正要揭开眼罩佯装无事发生，一只大掌突然覆住她额头，轻轻揉了几下，那道如梦里一般低沉勾人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做噩梦了吗，撞的疼不疼？”
　　官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梦里他贴着她亲的时候，也用这道嗓音蛊惑：“渺渺，说你喜欢我。”
　　炙热的吻从嘴唇移到脸颊，绕到耳后根，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他咬着她的耳垂又问：“喜欢我这样亲你？”
　　这个梦要不要这么写实！
　　官渺心底涌起一股无力感，脸颊隐隐发烫，连眼罩也不敢摘下，敷衍了一句：“不小心撞的，没事。”
　　而后急忙倒回座位装睡。

　　陆珩以为她抖的那一下是因为冷，脱下外套盖到她身上，又把座位上的出风口拨到另一侧。
　　官渺却是又崩溃了一次。
　　他衣服上的薄荷香也要这么写实吗？

　　从停车场到贵宾室这一段路，官渺半句话没说，鸭舌帽帽檐压低，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堆积如山的邮件沉在邮箱，她回完几封，抽空看了眼行程表，眉心不禁一拧。
　　喘口气的机会少得可怜。
　　许卓怡拿了些小吃解馋，浑然不看人脸色，非要和官渺探讨爱情观：“渺渺，喜欢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容易变得卑怯啊，觉得自己长相一般，个子太矮，脾气也不好，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能配得上他的优点。”
　　没心没肺的小公主跟她谈卑怯？
　　官渺也不问她看上哪家倒霉蛋，不咸不淡回：“爱别人首先要爱自己，你把他捧到云端，再把自己踩到泥里，这恋爱趁早别谈。”
　　许卓怡不满意她的答复，喃喃道：“什么嘛，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该劝我努力变得优秀才是。”
　　“你已经把自个儿放低他一等了，态度先不端正，等他看上你有趣的灵魂？”官渺说话声音也不大，不知怎的连周粥也朝她看过来。
　　许卓怡被她的话绕进去，过了一阵儿才攒起话回她：“我这不是怕他看不上我嘛，万一表白失败了多尴尬。”
　　“哦。”官渺没有再同她聊下去的兴趣，视线回到电脑，继续查看邮件。
　　谁想搭理这些磨叽的儿女情长，喜欢就追，不喜欢就拉倒，哪来那么多顾虑。

　　经历三个小时的飞行，官渺终于重新踏上沪川这片土地，比回国那时还要多几分近乡情怯。
　　一行人下到停车场，几位艺人由各自的经纪团队接走，节目到这儿算是真正结束了。
　　赵良琦见到自家珩哥，高兴得找不着北，利索接过他手上的行李，带他往停车的地方走。
　　陆珩见官渺形单影只，顿住步伐：“送你回去吧，顺路。”
　　官渺摆手拒绝，指着不远处一辆路虎解释道：“不用麻烦了，我有人接。”
　　因为车上那个梦，她到现在都无法直视陆珩，总感觉自己像个对良家妇女心怀不轨的登徒子似的。
　　陆珩眯眼看向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面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善，想知道对方的身份又不敢问得太直白，遂问：“他是你朋友？”
　　“我助理，”答完这句，官渺拉起行李箱杆推动，“我先走了，下次见。”
　　她不带丝毫留恋转身就走，赵良琦望望她的背影，又瞅瞅自家老板的表情，心底呦呵一声。
　　行啊这两人。
　　出去一个月看对方的眼神都变味了。

　　时值晚上七点，官渺安全到达水玉轩，Young提前帮她订的餐刚好送达，熟悉的沪川菜令她食指大动。
　　正吃着，闻人衾的视频通话邀请进来，她将手机架起，滑动接听键。
　　镜头画面中，沙发椅上堆着款式颜色各异的一摞衣服，后面的衣柜抽屉更是被翻得乱七八糟，像是被盗贼光顾过一样。
　　啧，这个猪窝换她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官渺喝了口热汤，不紧不慢开口问：“你是找我来观赏你家衣帽间的？”
　　“不是啦，快帮我看看这样穿行不行！”
　　一张明眸皓齿的脸闯入镜头，闻人衾身穿荷叶边的杏色衬衫，搭配及膝背带裙，头发还烫成蛋卷头，又乖又嫩，简直瞬间重回十八岁。
　　这身打扮别的女生穿不奇怪，妖精界翘楚的闻人衾穿就有些惊悚了。
　　官渺沉默了半晌，不确定地问：“你们小两口在玩制服诱惑？”
　　“去你的诱惑！官小渺你咋满脑子黄色废料呢？”闻人衾急得直跺脚，恨不得穿透屏幕扒拉她耳朵。
　　“这也怪我？”官渺细嚼慢咽吃完一碗饭，又盛了第二碗继续吃，“都是成年人了，羞什么羞，我又不会笑话你。”
　　闻人衾怕再聊下去这车是开不到尽头了，凑近镜头一五一十交待道：“这是我刚去商场选了好久的，荆野他爸妈明天来沪川，我要和他们见一面。”
　　“哦，丑媳妇见公婆？”
　　“才不是！就是顺便吃顿饭，不是正儿八经那种。”
　　“那你正经套件衣服不就得了，在这着什么急。”
　　“那哪成，我得把贤良淑德四个字穿在身上，他爸妈要看不惯我平时那副打扮，一怒之下给我几百万让我离开他儿子咋办？”
　　“那就离开呗。”
　　“......”
　　这天怕是要聊死了。

　　闻人衾后悔找官渺当参谋，这会儿直接挂断通讯会不会不太好？
　　一整天都在充当情感顾问，官渺搁下碗筷，有些麻木地出主意：“衣柜里挑一套你平时穿的，颜色不要太挑，也不要太过暴露，明天妆尽量淡，眼影口红日常即可。那种压根儿不符合人设的衣服就别穿了，穿得再贤良淑德也耐不住你开口跪。”
　　不可否认，官渺说的句句在理，闻人衾幽幽叹了口气，说：“我是真怕他爸妈不喜欢我这种，妖里妖气，作天作地的。”
　　“不错嘛，难为你还能看清自己，”官渺不遗余力补刀，“你又不是过去让人审核的，该有的礼数不落就够了。”
　　太过看重，反而适得其反。
　　情绪缓过来的闻人衾似笑非笑盯着她，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官小渺，你一单身人士谈起这些怎么那么有理有据呢，真有意思。”
　　狗东西利用完就开始人身攻击了？
　　官渺呵了一声，按断通话前说：“赶紧滚吧。”
　　绝不承认她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