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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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曳邃门已经是半月之后。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句话在月裳鸣身上得到了极好的印证。而如今大病初愈，她的心情也开始如同这天一般，开始还暖。
宇辉殿穿云耸立，亮丽的琉璃瓦泛起绀蓝的清辉。宽阔的殿内，镂空金漆雕纹宝座里端坐着一个妙龄少女。她俯看着下方站得密密麻麻的人，醉人的琥珀凤眸里隐约透着些不安。
淡色的唇色挂着抹笑，犹如初夏的芙蕖，艳丽不足，却是清脱至极。
“启禀少主，至元月起始，陆续有江湖侠义之士以及各等小帮派投靠吾门。”一名男子上前了一步正儿八经地汇报着门中的事务。
“恩。”月裳鸣有些不习惯地挪了挪身子，这样严谨的例行汇报，对于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投靠算得了什么？自打这年一过完，多少商贾和我们拉关系？这银子可是白花花地落了进来！你们可是知道是谁的功劳？”韩笑朝月裳鸣眨了眨眼，撩了下额前有些零碎的发丝，对着下边的人说道。
“小的们不知！还请韩护法明示！”底下听得这番讲话，齐声道。
“若不是鸣少主四处周旋，年也未回来过，鬼寻派，雪燕门这些乌合之众有这么好的心思投靠我们？那些个少林，武当的大门派有那么好的心情拉拢我们？”韩笑言辞激烈，句句反诘道。
“少主劳心劳力！吾等誓死效忠！”底下这么一听，又齐声应和道。
月裳鸣皱了皱眉头，虽然她是有做过些事，但不像韩笑那般说的，大多都是北墨亦冉出去办的事。本想澄清下，却看见游溟朝她略微摇了摇头，于是话到了嘴边也便咽了下去。
“鸣少主是何许人也？连醉心阁都得忌我们少主三分，这些个小门小派又成得了什么气候？”莫言唯恐天下不乱的走了出来，阴森森地丢了句话。
月裳鸣心里一紧，忽然又想起了那日在小酒店里的情景，眼神不免带着些痛楚。
“莫护法，你怎能这般说话，这不是揭我们少主的伤疤？男人啊，真不是好东西，见异思迁，那日信誓旦旦地要说娶我们少主，这番过了这么久光景，还未见动静，我看那玉琉鸯……”
“盈盈！你给我闭嘴！”游溟忽然对着一旁的女子喊道。
苏盈盈脸上一阵恼羞，横了眼游溟，便也不再说下去。
月裳鸣定了定神，心里虽是酸楚，但嘴上却是冷冽地说道：“现如今义父交代我的事情，仍未办好。曳邃门在武林上还未拥得一席之地，我不会去谈儿女私情。谢谢苏护法的关切，裳鸣记住了。”
话落，殿下又是一番寂静，虽然月裳鸣是个不成气候的少主，但是挑明了说话，还是要给些薄面的，苏盈盈等人也不敢吱声。
“曳邃苍琅山集天地灵气于一体，享尽无根之水，四季清明，朝夜爽落，今后三年我会在此山中别院闭关练武。门中事务，还请游副门主全权尽职管理。”月裳鸣看了眼周遭的人，清亮的嗓音回响在殿内，她轻吸了口气，凤目内满是坚毅。
“少主？”上官琰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她，虽然他知道月裳鸣要闭关，但是如今这么宣布，他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月裳鸣朝他浅浅一笑，未有回答，只是径直道：“义父生平所学包揽万象，武艺一技更独霸天下。裳鸣自觉惭愧《断水剑法》，《魂琰诀》都未练至顶重，此次闭关，除此之外，还会将义父掷器招式好生勤练。”
“裳鸣？！”游溟忽然抬起头来惊道。
“溟叔，有话请直说。”月裳鸣看着他笑道。
“将《断水剑法》融入掷器招式，不是任何人都能学会的，普天之下，江湖武林之中，仅有月门主一人！况且这个招式月门主并未留下秘籍，也未口头传他人！”游溟有些急促地说道，他从小带着月裳鸣长大，害怕她日后万一未有练成这招式，会招人口舌，于是不免劝解道。
月裳鸣点了点头，她也明白游溟的苦心，只不过若不拿出些成绩的话，今后难以在曳邃门立足，而此次的三年之期便是绝佳的机会，于是她只有推脱道：“裳鸣定当竭尽所能，还请溟叔放心！”
游溟看着她铁了心的模样，明白再说无益，便颔首称是。
“启禀少主，年已过，虽未及少主生辰但应当是即为正位之时，还请少主择一吉日。”开头汇报事务的人，又出来说道。
月裳鸣清了清嗓子道：“即位只是个形式，只要你们心中有我这个少主便罢，更何况，现如今我资历尚浅，恐怕难以胜任。若我三年之后，能够顺利出关，便会即位，你们意下如何？”
“一切听从少主所言。”辉煌的宇辉殿里回响着一片低沉的声音。
月裳鸣点了点头便觉得有些疲乏，看着事儿也差不多了，于是便走了下去。
刚到内堂坐定，茶还未喝上一口，便看见游溟，韩笑，上官琰三人，纷纷都跟了进来。
月裳鸣一愣，然后尴尬地笑道：“刚才是不是我太过正经了？我好不习惯！”
“没有，没有！表现得很好！”上官琰立刻上前笑道，火红的发色，火红的眸子，让脸庞显得越发俊朗，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
韩笑听她这么一问，便缓缓地回到：“鸣少主刚才还是欠缺了些。”
“如何欠缺？韩护法请直说，裳鸣洗耳恭听。”月裳鸣点了点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求知若渴。
“就两个字——气势。”韩笑道。
“我明白。但我不是义父，我没有他的能力。”月裳鸣垂下了眼帘，有些不自信地说道。
“我说的是气势不是说能力。你如今是曳邃门少主，日后是门主，是曳邃门里头最高的那个位置。底下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你说错，他们不敢说对；你指这儿，他们不敢指那儿。关键是看你怎么指，看你有没有指错，看有没有人听你指。这便是气势。”韩笑坐到了一个椅子里头，翘起了脚调笑般说道。
但是月裳鸣看着他眼里的正色，便知道他未有说笑，于是问道：“那我如何知道我对与不对？义父出身高贵，博古通今，而我却不是。”
“不该当月门主是你的阴影，他只是给了你一个条框，你可以照着他做，但你不能想和他做得一模一样。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做对了就好。即使你义父过去在上头说得话，也不是自个儿百分百确信的事，为何他们底下人会拼了命地去做，还是两个字——气势！”韩笑说道。
“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为何刚才说周旋门派间的是我，而不说明白是北墨叔带着我去的。这便是想为我树立个日后的气势。”月裳鸣点了点头，若有所感地说道。
“通透的人，一点就明白。鸣少主日后，必会大有所为。”韩笑习惯性地朝她眨了眨眼，乌黑的眼眸子里满是赞许之色。
“韩笑你便不要夸她了，还是谈些正经的事情。”游溟在边上打断道，眸子里虽然有些欣慰，但大多还是担忧。
“溟叔，你想说什么？不赞同我现在闭关么？”月裳鸣蹙起了眉头说道。
“你已经这么大了，闭关之事只是小事。只不过，闭关若没有成就出来，便是大事了。”虎目里满是愁意，他轻声说道。
“那我要怎么做？我已经宣布了。”月裳鸣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能够在宇辉殿撑场面，但是到了熟悉她的人面前，把心声就给曝露了出来。
“你溟叔的意思，当然是想帮你想个万全之策。”韩笑在边上插嘴道。
“恩，的确如此。闭关练武一分为二，一则心法，二则招式。心法只能靠你自己勤学苦练，靠你自己的悟性。但是招式旁人却是可以略点一二的。”游溟抬起了头，浓眉慢慢地展开了，以他在月瑟身边的时日，虽然月瑟未有留下掷器的武功秘籍，但他看得比较多，也算有些门路，教月裳鸣上手是没什么问题。
“溟叔，招式练法还得有陪练的人，不如让我陪裳鸣她闭关如何？”上官琰在旁急切地说道。
“小琰你练得是刀，裳鸣是掷器。一轻一重，一明一暗，如何匹配？”游溟又皱起了眉道。
“其实不然，若是单练掷器万一成了，会被人说不光明正大。万一不成，那便落人口舌，不如浮月环和掷器两方都练，反正你也想确保万全的。”韩笑在旁说道。
“只怕这样，裳鸣太过辛苦。”游溟看了眼月裳鸣道。
“我不怕，若连这点苦都吃不得，我日后如何夺回琼华？我还不想被莫护法给言中！”月裳鸣想起了先前和莫言的口头协定，虽然这次未提，但是她知道若是没有达到，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她要让这群人心服口服。
“既然你有这份信念，我也就放心了。”游溟点了点头说道，看着眼前如今已然亭亭玉立地丫头，他的心里的感触是难以言表的。
五日之后，月裳鸣便拾掇好了随行东西，来到了苍琅山中的别院里。虽然已过立春，但是山间的气候不比平常还是透着凉意，雪白的银狐斗篷，丹红的练功服，望着云端飘落的片片鹅毛白雪，她哈了口气在冰冷的手上，不知为何她的眼开始蒙上了薄雾，有些看不清，又有些湿润。
过去的一年，和以往的都不一样，因为太不寻常，她经历了很多，她也明白了很多。就如她失去最初懵懂的爱情之后，又得到了另外一份刻骨的爱，只是这份爱消失的太快，快得连她都未有感知到它的份量，直到它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时候，她才觉着原来自己的心会因此而疼痛，剜骨般的疼……
而在三年之后，她不知道她会以何种的姿态面对那个邪侫却又霸道的男子……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四十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