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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八章 ...

  •   “轰——隆——”
      蓦地一声惊雷,煞白的闪电撕裂苍穹。
      雨更急。
      捏紧了刀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瞄准了位置,忽的满含怨恨地刺下去,疾如迅雷,毫无留情,誓要将之立毙于剑下!
      “轰——隆——”
      雷声炸响!震慑天地的巨威中隐隐有一声沉闷的“当——”响起,疑似金属碰击。
      “唔…”
      周小燕闷哼一声,小心地挪了挪左手铜镜的位置,将那剧毒的剑接的更妥帖些。
      这一刀下得真狠,先敲了门让人放松警惕,再轻手轻脚摸过来下暗刀子,紫黑色的毒液凝滞着缓慢的流淌,与镜面接触的地方幽幽升起阵烧焦了似的白烟。泛着难闻的异味。
      着这个蹭一下恐怕凶险的紧。
      “兄弟。”无奈地看向刀的主人,他刚刚那一刺力气凭得大了,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想杀的我话,还是建议你来几坛天下无双的美酒,莫说暗着下毒了,就算你明的浸只蝎子进去我也照喝不误。”
      “咳咳。”轻咳几声,以手掩嘴,有些担忧地看着掌心里黏黏的血丝。程二的毒忒也古怪了,瞧这架势,不像是一次比一次严重,倒像是慢慢的缓和下来,从吐血到呕血丝已然太便宜他了,不知这东西还有什么厉害后招。
      来者的脸几乎全隐在黑暗中,周小燕望向他,也不敢妄自撤下左手的力道,然胸口经刚刚一震却是隐隐闷痛,怕又是程二的毒留下的隐患。
      一时间屋里静得出奇,就看那一盏孤灯摇摇晃晃,将息未息的挣扎着。倏忽间一阵冷风透窗而过,如豆的火光张缩几下终是不甘的熄灭了。
      几乎在同一瞬,一道银光毫无征兆地袭面而来,周小燕只觉左手负担丝毫未减,只得下意识地抄起身后不知什么物件迎上去。“叮——”的一声也不知是撞上了什么。
      还未来得及缓下一口气,右手处蓦地又窜出条如蛇的亮光,直向面目攻去。左手抵着那要命的毒刃,右手又不知接着个什么凶险东西,在此情此景中突遭此袭,真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顷刻便要命丧黄泉!
      --如果一柄凶器直向你面门劈下,凶狠的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这时候你的双手却又偏偏都被困住了,你是不是非死不可?
      --被一个恨你恨得好像杀了他全家的人一刀劈中,你是不是非死不可?他当然也绝不会留情。
      所以周小燕好像已经死定了。
      好在只是好像而已。
      --人并不是只有手的,周小燕是人,不仅有手,还有脚;不仅有脚,还有嘴。
      偏开头“夺”地咬住个冷冰冰的器物,顺势一抬脚猛地踹向对方裆部。江湖人对于某些部位的出手或多或少会有些顾及,他却全不犹豫。对方回退一步,抵着毒刃的力度稍缓,趁机用力一推铜镜,拉开距离“哐”的将镜子砸上他脑袋。
      以这一砸的力度,这镜子的硬度,砸在普通人脑门上怕要立刻晕厥,那人显然是个练家子,但饶是如此也还是轻微的晃了晃。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周小燕“呸!”的一声已然吐出口里叼的东西,就见一道银光间不容发直向那人脖颈飞去,准的不能再准。
      好个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忽然间一丝极细微的碎裂之声不知从极近还是极远之处响起,轻,细小,但是逐渐扩散在整个空间内。
      尚在半空的银光的飞舞仿佛成了慢动作。一点点的血花从对面之人的身体各处缓慢的溅出来,像是寒冬腊月悠然斜出的梅,倏地在下一秒开遍全身。
      脸孔、脖颈、手臂,一切的裸露在外的皮肤霎时变得血红—像是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冲破了桎梏,爆开了一层层血肉之后终于在体表得以完全的发泄。
      周小燕有些吃惊的瞪大了双眼,盯着那道银亮的刀光以慢动作扎进身前横飞的一堆血肉中,完全不明所以然。
      那里…刚刚还站着一个人吧……
      他前一秒拍上去的镜子还嵌在那堆肉块的最上面,那人前一秒还拿在手里的剑刚刚才掉到地上,但是转眼间主角就已经爆裂成一堆破败的碎肉。
      一堆。
      真正的一堆。
      炸裂并不只是在体表,更是从脏腑深处爆发出来,彻底而毫不留情。
      若是从街上找来一百个人辨认,至少要有九十九个认不出这是人,剩下那个要么是瞎子,要么是傻子。
      他吃惊于眼前陡起的异像,但并不慌乱,而当他抬头看见门外一张微笑的脸孔时,才是真正的大吃一惊。
      “程二!”
      他大叫:“他妈的居然是你!”
      “就这么欢迎你未来的夫君么?”那人微笑,缓缓踱了进来,“我可是刚刚替你解决了一个麻烦呢。”
      周小燕撇嘴,道:“方法很恶心。”
      程二微笑,道:“你若不喜欢,我可以改的。”
      “有时间调情不如说说你的正事。”周小燕打了个呵欠,懒洋洋斜倚到了桌子上,视眼前不成人形的尸体如无物,“程二公子急匆匆地从总坛赶回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一点小麻烦罢了。”程二也不坐下,仍旧淡淡笑着:“玉凤公主失踪了。”
      “什么?”周小燕猛地睁大了眼睛,知道程二不会这时候编故事骗他:“就在这几天?”
      程二道:“就在今天。”
      他略略皱起眉头,道:“我们刚分手那会?八月十六?”
      程二微笑道:“难道还能是别的日子么?”
      周小燕苦笑:“也不用这么准吧…你可有什么线索?”
      程二道:“消息封锁得很严,我也是刚刚才通过内应得知的。具体情况完全不明,只知道公主她已不在皇宫内。”
      “来源可靠?”
      程二并不回答,只是笑着反问:“你觉得会有人对我撒谎么?”
      “他活够了的话,大概会。”周小燕随口应了句,知道这消息十成有九是真的。经程二口里说出来的话固然都得打个折扣,这时段他却全然没必要去捏造了。
      “在担心么?”程二笑着问,不禁让人有些钦佩他随时随地都能笑得人畜无害的能力。周小燕慢慢地又倒了下去,放松身子倚在桌边,闻言嗤笑道:“程二公子既然都说是小麻烦了,想来也是轮不到我来担心的。”
      程二微笑,道:“如此甚好,这等小事我自当一人处理妥当,当不会让小燕姑娘劳神。”
      “那么你大老远的又赶回来是为了什么?”周小燕又打了一个呵欠,一脸的混混样。他的脸孔已被化妆成一个斯斯文文,雪白粉嫩的后生小子,这样的动作做起来直叫人暗暗发笑。
      “为了带一句话。”
      “哪句话?”
      “子时已到。”
      周小燕怔住。

      子时当然还未到,甚至还差了近一个时辰。
      子时已到,当然也不是子时已经到了的意思。
      子时既然还没到,这句话就只能有一个意思,这个意思也只应该有两个人听得懂。
      ——程一。周小燕。
      所以子时已到的意思就是“你该去见程一了。”
      而当程二笑眯眯的让你去见一个人的时候,你见到的往往都是一个人的尸体,也往往都因为死状太惨而认不出那个人是谁。
      然而程二又是不可能在这时候杀程一的,所以“子时已到”也就有了很多不同的意思,有好有坏,好的少,坏的多。
      现在周小燕脑子里只有一种想法:“程一有麻烦了。”
      不是小麻烦,是大麻烦。

      当他匆匆换好衣服,扮成副女扮男装的书生样子,用一种完全不符合他现在身份的高速赶到程一的院子的时候——
      很静。非常静。
      雨声淅淅沥沥的响着,除此以外别无动静。院子里依稀是一片漆黑,破落的院墙静静守候在外围,阻隔了喧嚣,也阻隔了视线。
      摸了摸湿滑的墙壁,显然以他现在的体质要爬上去有些困难。但也顾不得许多,弓下身子将长衫的后摆撩起到腰上,扎紧,正要准备开爬,忽然一愣神,用力给了自己一下。
      妈的有门不走你爬墙?
      用力晃了晃脑袋,边向院门走边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必定是因为平日里爬墙爬惯了,但和程二的诡异的笑与不明情况的程一也不无关系。
      说起来,他的院子平日里也是这么静的吧…
      幽静的夜晚,冷清的院落,磅礴的暴雨。毫无联系的三者的结合,却给人一种诡谲,不寒而栗的感觉,像是深更半夜一人来到坟场。
      院门倒是很庄重的用青石凿成,厚实,肃穆,连日的风霜也仅仅给它留下几道浅浅的白印。
      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更适合大户人家吧,摆在这儿只叫人有种说不出的沧桑之感。
      拍了拍冰凉的门面,正欲推,忽然一丝不谐之处跃入视线——
      那冷硬的门面上,赫然深深镌刻着一个大字,龙飞凤舞,笔锋犀利,几欲透石而出。
      罗。
      就是一个字,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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