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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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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好的坏的对我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记忆,那这些记忆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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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尔果戴着重新买的渔夫帽,帽檐压的很低,她只能微微仰起下巴,从缝隙里艰难的把目光放出去。
一旁的护士阿姨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看见走廊里一排挂水的病人。
“小果果,你在看什么啊”
苏尔果揪着自己耳后不甘寂寞往外翘的泡面卷儿,语调平成一条直线:“我发现......这里的人怎么都喜欢编辫子啊”
不只是女人,甚至还有男人留着长发编起辫子,束在脑后。
“啊,这里的当地人都喜欢用一种植物纤维把自己的头发编到一起,我们都叫“非洲辫”,看久了还觉得挺好看的呢”
苏尔果沉思着,她觉得,她的头发可能迎来了第二春。
吃过午饭她对着苏镇办公桌上的镜子搔首弄姿了一个小时,胳膊举的酸痛,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她终于意识到,这种细活儿,还是不太适合她。
于是她拜托了护士阿姨,护士阿姨正整理药品,闻言扭着屁股走过来,嘴里说着:“诶呀不用这么麻烦,我给你弄,我以前经常给我闺女弄”
她抬起双手,宛若一个指点山河的王者,凭着她数十年实践经验,三下五除二。
苏尔果看着镜子里的人。
头顶俩揪,后脑勺俩揪,看起来比哪吒还要厉害的样子。
她已经多年没有见过这样淳朴的画风了。
护士阿姨给了她一个无比肯定的目光:“这样比辫辫子好看,多立正,小姑娘还是要这样活泼的造型好看”
苏尔果突然开始心疼护士阿姨的闺女了。
但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她还是笑着恭维:“阿姨你真优秀!”
做女人好难。
苏尔果把一条胳膊艰难的绕过脖颈,两只手扭成一道极具难度的妖娆弧度,揪住脑侧的两缕头发,上上下下的摆弄,从面部表情来看,她真的很努力。
说真的,苏尔果还没这么美化过自己,谁让她一直仗着自己天生丽质,可今非昔比,她没想到头发在自己的整体形象构造中起着这么大的决定作用,就像国宝没了黑眼圈。
温时予一进办公室,就看见苏尔果跟个小儿麻痹似的进行着高难度作业。
他身后有黑皮肤医生一走一过,“嘿,老兄,我们医院不让带猴儿”
“......”
苏尔果听到动静,受了惊似的猛的回头,动作太刺激,扭到了脖子......
温时予无声的叹了口气,走过来将资料放下,“你又想做什么”
苏尔果对他的那个又字非常不满。
但她忍了,不光忍,她还承认了,“温叔叔~”
她笑容纯良懵懂。
温时予却太阳穴突突的跳,通常小姑娘这样喊他时,一定是有事相求,并且这个事情,还不会让他太高兴。
苏尔果罔顾他的沉默,笑容扯的更大了,拼命发射可爱电波,但事实上,配上她杂乱的毛和单调的眉毛,她的可爱电波收到了极大地阻碍。
“温叔叔,你给我辫个辫子呗”
“......”温时予一瞬间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让他干什么?
“就那种辫在一边的辫子,你在这边耳濡目染,肯定会辫,你帮我弄一下呗”
耳濡目染?这词可不是用在这里的,他耳濡目染的是肿瘤,疟疾,hiv,谁耳濡目染辫辫子???
他眉头皱的很紧,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
苏尔果杏眼瞬间暗淡,她沮丧的垂下头,嘴巴瘪着,两腮微微鼓起来,像个小河豚。
十分钟后——
“温叔叔,你使使劲啊,不然一会儿就松掉了”
“......”
他站在她身后,她便从镜子里看得到他,笔直静默,干净的纯白色穿在他身上,格外的适合,眉头紧皱着,脸上表情一丝不苟,似乎在钻研某项研究课题,可实际上难住他的,只是几缕不听话的卷发。
苏尔果心念一动,突然说:“温叔叔,你长得真好看”
温时予刚听到这话,就见少女已经仰起头看向他,素白的小脸近在眼前,粉粉的透着淡淡的清香,明眸善睐,唇红齿白。
说他好看。
温时予眼波一闪,不动声色的和她对视,然后,嘴角很慢,很慢的的勾起一点弧度,他伸手稍微用力把她的头按了回去,说:“男人不能用好看来形容”
苏尔果眨眨眼,没再说什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在镜面上随着他的手转动。
那双手白的过分,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是常年用手术刀留下的薄茧,触感是带着电流的粗糙。
心底有什么一点点的化了开,像酒心巧克力被切了一刀,浓稠甜腻的酒四下流淌。
她问心里的小鹿:“要不要撞?”
小鹿撒丫子狂撩,“要要要”
她没想到,小鹿真的撞了上去,以头破血流为代价。
后来她又问小鹿:“后悔吗?”
小鹿说,不后悔
如果老天爷注定给她苦难,那最起码,她能回味苦难里的一口甜。
......
kesia正在床边给妈妈剥芒果吃,母女俩温情脉脉,享受片面辰光。
苏尔果的小手揪着新鲜出炉的辫子,走路一蹦一跳,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她是来叫kesia出去玩的,上次去kesia家她就发现了,这周遭的部落乡村每每到了晚上都会举行篝火晚会,气氛热烈,歌声不断,她可是垂涎已久。如今有了新发型,她觉得自己又可以抬头挺胸重新做人了,于是那颗向往外面的心又开始躁动。
可天公不作美,外面天气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闪下一个雷。
kesia有些退缩,她拽了拽苏尔果的袖子。
苏尔果倒不怕,她拍拍kesia不算光滑的小手:“没事儿,我保护你”
她是怎么也要出去的,趁着还没睡觉,发型没乱。苏镇出诊,温时予也有手术,天赐良机,此时不浪,更待何时。
她拉起kesia的小手,将将踏出一步。
“你去哪?”
苏尔果脊背微僵,那只小脚在犯罪的边缘试探。
她缓缓扭头,见男人正站在她身后两米处,目光清泠泠的反着光,一袭白衣长身玉立,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套绿色的防菌服,显然,他正准备进手术室,显然,她被逮了个正着。
“我......回旁边的宿舍楼”
温时予视线下移,落到她与kesia相交的两手,定了两秒,才重新看向她:“马上就下雨了,不要乱跑”
苏尔果点头如捣蒜,“不跑不跑”
她松了口气,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温时予的声音——“等等”
嘶,她心脏荡了个秋千似的跃到嗓子眼儿。
温时予微不可查的眯了一下眼睛,就在苏尔果差点遭不住就要坦白从宽的时候,他脚步错开,从她面前走过。
“......”
嗯?
少顷,就见温时予从办公室里出来,依旧一手拿着防菌服,然而另一手却多了个东西。
是一把伞,纯黑色,看起来很大,伞面在白织灯的照射下泛着哑光。
他走到近前,把伞递给她,低醇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外面要下雨了,带着伞出去”
操心操肺的。
苏尔果的心从嗓子眼儿落了下去,开始毫无节奏的乱抖,她掩饰般的用空着的右手一把接过伞,清脆的说:“我知道啦!我走啦!”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拉着kesia跑了出去。
温时予看着那兔子似的窜出去的身影,眉峰隆起,若有所思。
身后传来护士的催促声,他目光凝了一瞬,转身往手术室走去。
外面天幕是深蓝色的暗沉,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
而那边的苏尔果,简直宛如脱了僵的野马撒腿狂奔,俏皮的小辫子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她手指放不下般的,一下一下揪着辫子。
回kesia的家要经过一个陡峭的山坡,可还算好走,费不了多大的事。
苏尔果拉住前面kesia递过来的手,跨了一大步,让比自己小的孩子在前面帮自己,太丢人了,苏尔果那抽疯的英雄情怀再次上身,她把kesia扯到身后。
kesia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她。
苏尔果面对她站在坡上,十分霸道总裁的说:“kesia,听好,现在由我来开路,你就乖乖跟在我后面吧”
kesia一点偶像剧女主角的觉悟都没有,她睁着水灵的大眼睛,干裂的唇瓣微微张阖,指了指她身后。
苏尔果疑惑的扭头,身后围上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