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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Yesterday Once More ...

  •   在丁妈妈“伤筋动骨一百天”的理论下,即使丁懿认为自己只是失血稍多的皮外伤,她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待在国内,一直到第三个月才坐上去美国的飞机。
      她有小半年没见过丁绫了,一想到这点,她就坐立难安,恨不得冲进驾驶舱帮机长猛推油门,按照火箭速度抵达美国。
      而她在飞机上饱受煎熬的十几个小时当中,有人在地面上同样难以寝食。朴允馨明知丁懿并不是来看他的,但是一想到这千里迢迢的“相会”,他就激动万分,提前三个小时便到机场,翘首以待那来自家乡的客机。
      “小绫怎么没来?”丁懿以为一下飞机就能看见儿子。
      “他刚做完手术。”
      “啊!?”丁懿一下子呆掉,耳朵里嗡嗡作响,顿时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她的心好似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小绫,他……”
      “手术挺顺利的,”朴允馨说,“你不想让小绫担心,他也是同样的心情啊,如果告诉你,你肯定早就来了吧,那孩子非常懂事。”
      “他不是不知道……”
      “哎,我家人一向大嗓门,电话里也不例外,你知道的……”朴允馨有点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应该谢谢你一直帮我照顾小绫。”丁懿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出几句礼貌的客道话。
      朴允馨看得出她心无旁念,只想奔向医院,可是她无意中流露出的生疏语气有点伤到他,他倒宁愿挨几句骂,至少那还能证明他们的熟络。
      丁懿和朴允馨赶到医院时,小绫还没有醒过来。
      朴允馨问丁懿要不要先回住处休息,她摇了摇头,说想要留下了陪着小绫,这样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能马上见到妈妈了。
      她托起孩子的小手,轻轻的放在脸颊磨蹭,泪水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自己的心好痛,比刀子划进肉里还痛。几个月不见,小绫好像长大了许多,虽然不见瘦弱,但是小脸已经脱去了一点孩童的圆润,显露出几分少年的气息。
      这些年,她每天守护着这羸弱的小生命,总觉得他不曾长大,还是那个依偎在自己怀里软绵绵的婴儿。有的时候,她甚至为此颇感焦躁和忧虑,担心小绫是不是永远都不能长大,然后哪天便突然离开她。母亲却说,因为她每天这么眼巴巴的盯着,所以看不出来,其实小孩子是一天一个样,没多久就长硬了翅膀,从父母身边飞走。
      她开始还不信妈妈的话,可是如今她稍不留神,小绫便脱胎换骨一般,使她觉得欣慰中带着点遗憾。
      最近的这个月她心里很乱,尤其是对于朴允馨的感情,她不知该何去何从,一个一直当做弟弟的人竟然使她沉寂多年的心湖起了涟漪!
      但是今天,就在她再次见到这孩子的刹那,整个世界又安静下来,心跳恢复平稳,所有的彷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情,她的未来,她的生命不早就找到了落脚点?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离开这孩子身边,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使她离开……
      她爱这孩子,更想念透过这孩子所看见的那个人。
      情归何处?
      情在所爱之人。
      第二天,朴允馨再见丁懿的时候,察觉到她的变化,虽然她被柔和的气息所包围,就像沐浴在阳光之中,但是那阳光却是没有温度的。
      人其实都挺敏感的,通过一个眼神一动作就能揣测出对方的心理,只是有的时候我们选择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
      小绫平日里表现得懂事听话,可毕竟只是个孩子,一见妈妈来了,整个人都亮起来,笑容也多了许多。
      丁懿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陪在儿子身边,比如这日她就整整失踪了一天。朴允馨很担心,他向小绫打听,孩子说妈妈去看一个老朋友。丁懿怎么会有朋友在美国?于是,他八婆的问那人是谁,小绫说自己以前见过,但是那时太小了,记忆模糊。
      任何来美国的人,无论是办公还是旅游,恐怕都不会造访这个地方吧,可是她却来了。
      铁窗之中的会客室,丁懿与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对坐,虽然已逾花甲,但他体格强健,身穿着囚服,却丝毫不见绝望萎靡之色。
      男子讲广东话和英文,丁懿能听懂粤语,可是不太会说,就全部用英语和他交流。
      “一仔,你特意来美国看我这把老骨头,呵呵。”
      “小绫到这里做手术。”
      “好久没有看见故人了,你这吖妹,不会说两句让人中意的话,哄老人家开心?”
      “阿叔爱说笑,您哪里老了。”
      “哎,老了,应该听一仔的话,早些收手,在英国待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回到这里吃牢饭。”
      “我之前看见大姐了,怎么不告诉她您的事?”她是个“外人”,阿叔都特意找人通知她,但却没人告诉大姐。也难怪大姐怎么都找不到他,她怎么会想到要找的人在联邦监狱。
      “女人,跟着男人享福就可以了,衰事何必让她知道,到时哭哭啼啼的更麻烦。”
      “大姐不是那样的人。”
      “年轻时她跟着我吃的苦够多了……”
      丁懿眯起眼睛开玩笑道:“是不是阿叔爱面子,怕大姐看到你落魄啊?那我这么突然跑来,是不是也让您觉得难看?”
      “诶,我每日都在想,那个不孝的一仔怎么没来看我。要不是托小绫的福,阿叔可能就再看不到你了吧?这些年怎么过的?明明就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才送回去,现在那些肉都哪去了,家里不管饱?”
      实际上丁懿还算不得“瘦”,只是原来裹在肉里的五官稍微有些剥出来,看得出清秀的底子而已。
      “减点赘肉,人也精神些,太胖了影响体能,我还得照顾小绫。”
      “这我就放心了,千万别因为什么不开心的事而憔悴啊。近来还是一个人吗?”
      “我一直有小绫啊。”
      “吖妹,我问的是男人。有称心的吗?虽然想见见,但我人在种地方,还是别带他来,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就去问问大姐,让她替你把把关。”
      “说得好像我真有了男人似的,”丁懿红着脸岔开话题,“这次来得匆忙,不然可以让大姐做点叉烧带来。”
      阿叔断然拒绝:“那些东西唐人街都有卖,什么叉烧包、糖水、糯米鸡,阿叔如果想吃,细仔他们会送来,千万别和你大姐提起这些事,免得节外生枝。一仔,你很义气,阿叔拜托你,大姐要是有什么事,你多照应些。”
      “是我麻烦大姐才对。”
      “我知你不喜欢参与我们的事,所以也不会嘱托你其他,但你晓得大姐总归是个妇道人家,我不在她身边,你陪她说说心事也好。”
      丁懿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显得很高兴,分别前对她说,自己肯定不会老死在这里面,等他出去后再与他们相聚,一起吃大姐做的叉烧。
      拜访老朋友之后,丁懿自觉有些恍惚,往日场景一幕幕涌上心头,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回到医院的时候,一个老妇摔倒在她面前,惊得她险些跌坐在地上,幸亏有人及时扶住了她。她回头看,发现是朴允馨。
      老妇眼神混沌,说着口音极重的英语,她表情有点痛苦,突然撩起自己身上的连身病号服,指了指两腿之间。
      “啊!那是什么!”丁懿捂住嘴巴,眼睛几乎暴出来。
      这这这……这阿嬷不会是要临盆了吧……她不像是还能生的年纪啊……
      “去叫值班护士来,丁懿,快去啊。”朴允馨提醒了她两遍,她才缓过神来,慌慌张张的去叫医生。
      等医生和护士赶来之后,他们把老妇送回病房,丁懿在门外看了两眼,边看边不住的抚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她问身后的朴允馨:“那老太太怎么了?”
      “她有些老年痴呆,以为这里是疗养院,自己跑出病房,想找朋友聊天。”
      “我是问她裙子底下……”冷静下来后,她想那东西肯定不是“孩子”,“是肿瘤?”
      “不,是prolapse of the uterus。”
      “什什什么!你是说那……是子……”丁懿忍不住重复他的话,面部表情惊异的有些变形,而且就算朴允馨是医生,从一个男人口中听到那个名词,还是感觉怪怪的,更何况他们还一起看见了,“你不是心脑科的?”
      “都要学,而且实习的时候也去过妇科。生育过多子女,产后又不注意身体,就容易出现这个症状,可能是那个老妇人刚才摔了一跤,才……”
      丁懿越听身上鸡皮疙瘩越多,她连忙拜拜手,示意他不用再向自己普及医学知识,努力忘记方才眼前的景象,压住上漾的酸水,她苦着脸感叹道:“恐怖,原来生小孩还挺危险。”
      朴允馨倒是很惊讶她的反应,因为不管是产前还是产后复查,医生多少都会提醒这些注意事项吧,就算医生不说,做妈妈的人也多少该知道一些,于是他随口问道:“以前大夫没和你说过吗?”
      丁懿马上大声叫道:“拜托!我又没生过,怎么知道!”
      说完之后,她的下巴先自行掉在地上,然后傻笑几声,夹着尾巴逃了。
      主啊,保佑那人耳朵上火吧,没听她说了什么!
      朴允馨尚有些无法反应。
      她说了什么?
      怎么窜得比兔子还快?
      朴允馨很快找到了丁懿,因为她并没有刻意的要避开。
      丁懿问他,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幸福,快乐,朴允馨想爱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丁懿却说:“是心痛。”
      爱一个人的感觉是不是快乐,而是心痛。
      每一次想起那个人,心就会微微的抽痛,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碰触自己的心脏。
      想到甜蜜的日子,心会痛。
      想到他的好,心会痛。
      想到痛苦的记忆,心会痛。
      想到分别,心会痛。
      想到重逢,心也会痛……
      幸福的感觉固然重要,但真正所爱的人,却是那个能让我们感到心痛的人。
      每当想到他的名字,心头便忍不住的一紧,有时会因心跳得太快而痛,脸上还会露出傻笑;有时心又像停止了一样,泪水莫名奇妙的流下来。
      这就是爱一个人啊……
      “那个人让你有心痛感觉吗?”
      “小馨,我和你在一起的记忆都快乐的,和他,只有痛,即使有过快乐,现在想起来也只剩下痛,但就是因为痛,所以刻骨铭心。”丁懿如是说。
      她还笑着说,或许男人恋爱的心情不同于女子,不会有幸福却心痛的感觉,在男人眼中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高兴快乐,所以他们无法理解女人为什么一恋爱就会变得多愁善感。
      不过,就算他理解不了这种心痛也没关系,只要去找一个能让自己真正快乐的好女孩就可以了,不要再傻傻等着她了。
      她想,她再也不会像喜欢阿喆那样,喜欢另外一个人了。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朴允馨问。
      “不,这是我不会爱你的原因,但是有些人即使没有爱也能在一起,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原因另有其他。”
      爱她,也许会招致不幸。
      古月喆出事后,她按照他所留的指示去见能帮小绫取得新身份的人。能做这种事的人多少会有些不正当的势力,也就是所谓的□□,古月喆并不想让丁懿接触这些,他本来已经打点好,只是上帝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完成这一切,所以丁懿才不得不自己去找那些人。
      之前的岁月中,她只是一个住在象牙塔里学生,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社会,更不要说与恶人打交道。所以,开始时她不但没有见到想见的人,还被那群流氓耍的团团转,骗了钱,甚至连人都差点让他们给糊弄去。幸亏遇上了鈡叔,她才得以脱险。
      记得那两个小混混说要带她去见她要找的人,她就跟着他们到了一家酒楼,结果进了包房后,他们先是对她动手动脚,后来碰见他们老大,就想拿她借花献佛。当时,她的情绪既绝望又崩溃,愤怒压过了恐惧,就和那两个骗她来的混蛋厮打起来。
      那两个混混吃了几拳后,发现她不是一般女生挠痒痒似的花拳绣腿,也就不再手下留情。
      当头已经被按在地板上时,她不知脑子哪里抽筋,不但没有求饶,还挑衅似的喊道,有种就直接杀了我,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多俗气多没品位的一句电影对白!
      阿叔能听懂的国语不多,但就是这句唐突的台词,他听懂了。
      他让人放开丁懿,然后指点着她对旁边手下说:[瞧瞧这打人的狠劲,从哪弄来这么一个长得像女生的细路仔,你们男女都分不清,让她来陪我做什么,打架啊?]
      这分明是个女孩……周围人面面相觑,以为老大视力出了问题。
      阿叔见众人没明白他的冷笑话,便自己大笑起来。
      老大笑,手下人自然也得笑,丁懿也跟着笑,笑总比哭好……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确实有点冲动,如果真的被干掉,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爹娘。
      鈡叔问清了她的来意,答应替她向那人要来东西,然后转交给她,免得她自己来这儿再受欺负。
      阿叔叫她“一仔”,还说她骨子里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儿汉。他问丁懿要不要帮他做事,留在英国。丁懿立刻回绝了,虽然阿叔为人不错,但她骨子里还是个纯真的学生,不敢和“吃喝嫖赌”这些事沾上边。
      阿叔也没勉强她,过了几天就送来小绫新的身份证明文件,而且是让他老婆送来的。大姐说,阿叔怕那群混小子嘴巴不严办事不牢靠,所以让她亲自去办的。
      除了文件以外,牛皮纸袋里还有一笔五万英镑的现金。
      如果不是看见这些钱,丁懿几乎忽略了以后的生存问题。她手里是有一张古月喆留下来的debit card,可是她不敢用上面的钱,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她们要吃饭穿衣,小绫还要看病,没有钱寸步难行。
      [你男朋友留下来的这些钱不算多,能花一阵子而已,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想……回国。]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主意。
      [学上到一半,突然带个孩子回去,你父母能接受吗?他们接受,你的亲戚们又会怎么说?再者,这孩子的身体禁得住折腾吗?]
      被阿姐这么一说,丁懿顿时没了主意:[我……该怎么办?]
      [不如这样,阿姐我呢读书不多,可是最喜欢会读书的孩子,能读到博士太不容易了,你继续留在这儿把它念完,我帮你找一份工作,存些钱,不管是给孩子看病,还是以后回国,都派得上用场,至于小绫,我可以帮你照顾。]
      [我不想麻烦您和阿叔。]
      [哪里麻烦,反正我大部分时间就是在打牌,也无聊的很,有个孩子和我作伴,求之不得。]
      因为那段时间丁懿心里真的很乱,理不出头绪,所以她听从了大姐的安排,决定沉淀一下自己的心情。
      阿叔和大姐对她都很好,或许在法律之上,他们是有过错的,对于某些人,他们是十恶不赦的,但是对她而言,他们是好人。
      人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道德观就没有那么高尚了。不为五斗米折腰,这种清高的事就是因为太少了,所以才被传诵。丁懿能做到的就是靠自己的能力,挣干干净净的钱,道德家她做不到。
      阿叔鲜少一个人活动,左右总伴着一些她不认识的人,而她也不想认识那些人,更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所以她与阿叔见面的机会其实不多,嘘寒问暖的事都是大姐在做。
      丁懿心里感激他们的照顾,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要求过回报,唯有一次阿叔开了口。那时她听说父亲退休后身体不太好,想自己在外面漂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去尽做儿女的孝道,便萌生去意。
      阿叔私下把她叫出来,说自己想在加拿大修个养老的窝。
      [别看你们张口闭口叫她大姐,她也年轻过,也有过王子公主的梦,以前阿叔没有能力替她实现,有能力的时候又忙着‘生意’上的事,可能她以为我忘了这些事,现在再也不提了,可是我没忘啊,我还记得她梦想中的‘城堡’是什么样子。]
      听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辈讲他的爱情,丁懿有些忍俊不禁,她克制着笑意,问道,[您想让我帮什么忙?]
      [我这个身份,你也清楚,出境入境不容易,你去替我监监工,放心,我们是正经雇佣关系,你是我派去的建筑师,不算搀和不该做的事,你就当回去之前多赚一笔外块。]
      [您说这话太见外了,只是……您真的打算退休了?]
      [还记得上次在湖边你和我说的话吗?我仔细想想,你说的对,人生如过眼云烟,钱挣多少是多?风光十年是久,但后面还有二十年、三十年,风口浪尖上的日子,不如够吃够花过的安心。]
      丁懿什么话都没说,心里却替阿叔高兴,隐姓埋名的生活也许不够威风,但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多大的年纪都是甜蜜。
      但她没想到,就如许多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做事前千万不要说什么“最后”“唯一”,因为好些事总是不得善终的……
      她逃过一劫,但那八个工人却和即将完工的别墅一起化成灰烬……
      那个冬天的清晨,她赶去现场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夹杂着雪味的寒冷空气里飘荡着木料燃烧的气息。
      为什么又是火?
      她开始觉得,也许这些不幸都是自己带来的,他死了,现在又有人死了。她本来也应该死的,用与他相同的方式,到另一世界相见。
      但她依然活着。
      当有人拍着她的肩,说她受神眷顾十分lucky的时候,她却觉得,活着也是一种惩罚。从此她害怕闻到锯末和水泥的味道,总是心慌,唯有大量的甜食才能使她安神,每次集中精神做什么事的时候,就如同毒瘾发作一般,要把食物不停的塞进嘴巴里才行。
      那半年,大姐细心的照顾她,然后和她一起回国,甚至帮她为小绫的身世圆谎。大姐虽然留在了国内,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几乎不和丁懿联系,一是怕给她招祸,二是每见故人便难忘旧事,她不希望丁懿老记着不愉快的过去。
      当年分别前,她对丁懿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少长点脑细胞,多长点肉,也是好事,这样活得快乐些。
      这次再见阿叔的时候,丁懿发现,那八具尸体的震撼终究也是抵不过时间的流失,虽然依旧感到愧疚,却早已不会再做噩梦了。
      她活得多没心没肺啊!
      这些年果然是肥肉侵占了脑细胞。
      不过有一点她不敢忘,那就是不要再把噩运带给别人了,她一半的生命已经在另一个世界。
      “安娜给我打电话了,伯父让你回去,不是吗?听话,回去吧,我留在这里就可以了。”她柔声对朴允馨说,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这些日子谢谢你对小绫的照顾,以后有用得到姐姐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呵呵,你想要的……恐怕丁某此生无以为报了。”
      “来生呢?”
      “我不信来生的。”
      一句话,拒绝得彻底。
      今生无望,没有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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