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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池星钥和陶怡然热切地掰持着肯德基的塑料袋,拿出了一盒一盒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只知道这玩意奢侈的很,是从外国来的,一般人都吃不起。

      于添莉听到俩孩子已经准备开动了,馋嘴地跑过来,扑通一下在茶几边坐好了,也等着开饭。

      陶立胜把陶阿公也唤来,然后咂咂嘴感叹:“这什么基的,里头一个汉堡的价格,都是我们家三四天的伙食费了,这洋人真会做生意。”

      “不就是两片面包一块肉咯。”陶阿公好奇地瞧了瞧,“我们家也卖点咸点心。”

      陶怡然兴致勃勃地打开一个盒子,然后对陶阿公说:“我赞成!阿公,你真懂得创新!”

      池星钥立马插嘴说着:“阿公,炸枣和韭菜盒子。”

      陶阿公点点头,“可以考虑。”

      陶怡然边摆放着,边关切地看着陶阿公:“阿公,你体检怎么样,身体没事吧?”

      “嗯没事,高血压老毛病了。”

      “爸,您还高血糖了,做点心可以,可不能再吃了。”于添莉担心地说。

      “那我吃炸枣和韭菜盒子,咸的。”陶阿公说完,狡黠地冲着陶怡然和池星钥一笑。

      打开一个白色的盒子,里面简简单单地放着一个汉堡,散发着陶怡然从来没闻过西域奇香。

      金黄劲脆的面衣裹着鲜嫩多汁的鸡肉,还有生菜和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酱,两片小麦色的面包,这样简单的三层,就可以卖出这样高的价格,果然还是因为特好吃吧。

      陶怡然张开嘴,扎扎实实地咬了一大口,从来没吃过洋鸡肉的陶怡然惊呆了油香四溢的鸡肉和生菜是多么搭配啊!

      池星钥也咬了一口,咬着咬着,嘎嘣一声,他眉头一蹩,两只指头往嘴里一捏,抽出一根生菜来,嫌弃地扔在盒子里,小声抱怨:“这菜没熟怎么吃啊……”

      陶怡然嘲笑地看着他:“这你就不懂了,生菜解腻。”

      “你怎么知道。”池星钥鄙夷地看着她。

      “无师自通。”

      “是了,你也只有对吃的无师自通,对别的一窍不通。”池星钥眉毛一挑,冲她吐舌头。

      陶怡然随手抓起一盒鸡米花往他嘴里塞:“不会说话干脆别说。”

      于添莉新奇地打开一盒,倒出一个个金黄色的小爱心,是甜腻的芋头味。

      陶怡然一瞧见那爱心的小玩意,心顿时化了,白嫩的小手激动地抓起一块,从中间掰开,是淡紫色的芋泥,她惊奇地哦了一声,放进嘴里,芋头的甜香和浓厚在舌尖晕开。

      幸福都写在脸上了,不愧是点心家的女儿,嗜甜如命。

      池星钥也津津有味地看着她的表情,瞧,幸福得把白面团子似的小脸都挤出了一个酒窝,那酒窝里好像真的盛着甜酒,是醉人的。

      他低头看着手里只咬了一口的汉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了食欲,想吃甜了。

      比如说,酒酿圆子什么的。

      池星钥偷偷脸红。

      陶立胜舍不得吃,倒是看着池星钥吃得犹犹豫豫的,一把接过他手里的田园脆鸡堡,毫不在意地放进嘴里吃,眼睛瞪了老大:“不许浪费!”

      池星钥甜甜地笑了,有些感激地看着陶立胜:“谢谢叔叔。”

      “谢什么。”陶立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本以为是这小孩舍不得吃,故意逗弄他,没想到他真不爱吃啊。

      池星钥转头,发现他今天带来的黑色袋子在待在原地,露出一个礼物盒的小角。

      不动声色地拉过袋子,然后抱在怀里,熟门熟路地跑到二楼。

      陶怡然还嚼着无骨鸡柳嚼的不亦乐乎,整个小嘴油亮亮的,疑惑地看着池星钥的背影。

      陶立胜毫不客气地调笑着:“这小子,真是把这当自家了。”

      “以后不就是自己家了?”于添莉意味深长的眨眨眼。

      陶立胜顿时就变了脸色,脸都发绿了,委屈地说:“吃你的,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

      于添莉笑得发出鹅鹅鹅的声音,响亮得方圆五里地都听得到。

      陶立胜叹了一口气,好像陷入了某种悲伤中,沉默了不说话。

      他宝贝了这么久的福囡囡,以后要嫁给别人,给别人洗衣做饭了,还要伺候公婆,万一是个恶魔婆婆,那囡囡还不得被欺负得哭着跑回娘家,如果真的跑回来了,就不给她回去了,在福囡坊当一辈子老姑娘他也顺心得多。

      不然就得嫁到有钱人家做富太太,咱家囡囡如此有福气,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会不喜欢?但有钱的都心气儿高,万一不满足了,还到外头去偷腥儿,万一还给他们家生了孩子,那岂不是一生都耗尽了。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干脆招个女婿入赘算了,不过一个大男人靠着女方家过日子算是怎么回事啊!

      陶立胜已经在脑海中过完了陶怡然的一声,极为坎坷,事事不顺,想得他都要哭了。

      陶怡然目前可管不了那么多,奢侈的晚餐摆在眼前,她不会把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分给别人。

      她已经吃完了一个田园脆鸡堡,一盒香芋甜心,好几条无骨鸡柳,现在开始转战薯条沾着土豆泥吃。

      默默看着陶怡然吃了许久的陶阿公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拍掉了她小手攥在指间的薯条,还把土豆泥给拿走了。

      她愣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阿公,连于添莉也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无骨鸡柳,不敢吃了。

      陶阿公看着家里一座大胖墩,一座小胖墩,觉得形势严峻,庆幸还好澳角镇没有肯德基。

      现在只有陶立胜自在地啃着池星钥不要的汉堡。

      这时,池星钥从楼上跑下来,对着陶怡然招手。

      陶怡然黯然神伤地离开了放着肯德基可她不能吃的是非之地,也回了房间。

      池星钥拉着她走到书桌窗前,夏日夜风轻轻吹起白色的窗帘,房间里铺着竹凉席,有一股竹香和衣物混合的芳香,外头的知了扯着嗓子鸣叫。

      他指了指窗棂正上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一个晴天娃娃。

      “是我妈妈做的。”池星钥在夜晚的静谧中,突然有些害羞,声音别扭,“本来是包了个好看点的盒子,作为你给我张国荣磁带的回礼,可我怕你挂不到上面,我就顺便帮你挂上去。”

      陶怡然看着精致的晴天娃娃轻轻摆动着,抿着唇,想着池星钥这个混蛋还挺细心。

      她抬眼,水灵灵的眸子像是要穿透他,剥下他别扭傲娇的外衣,看透他萌芽的某些情愫,可陶怡然本来就还就是个没萌芽的孩子,哪能看得出呢。

      “池星钥,谢谢你了。”陶怡然笑嘻嘻地凑到他面前,眉目间尽是灵动。

      空旷的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以后就会有很多晴天。”他轻轻地说,“不过偶尔还是打雷,你就来找我,我来找你也行。”

      “哦,那好吧。”她说着。

      “嗯。”

      他低头看了手表,已经晚上七点半,边说着他要回去了,边挥挥手下了楼。

      陶怡然回头望了望那晴天娃娃,走近一看,娃娃的白色小裙子上,池星钥用黑色水彩笔写了一句:池星钥赠陶小猪。

      *

      池星钥还是挎着那个黑色塑料袋,从福囡坊回家。

      还是走到了路灯旁的杂货店,看到了杂货店门口挂了一串新进的跳跳糖,他掏了掏口袋,发现还有几个钢镚,便走到杂货店抓了两包。

      可是杂货店阿姨不在,只放了一个破旧的奶粉罐,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黑字:自觉给钱。

      他扔了足价的钢镚进去,揣着两包跳跳糖,从路灯处左拐,数着一百三十八步,然后只上了二十节台阶,就听到裁缝铺里爆发出不小的争吵声。

      池星钥垂眸,拆开一包跳跳糖,取出里面的棒棒糖,严严实实地裹了一整圈跳跳糖粉,放进嘴里,像是许多小人在他舌苔上跳舞。

      他含着糖,默默在门外听着。

      平常温厚老实的池屹此时十分凶狠,压着声音低吼:“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提到钱,就翻旧账?亏空是我愿意的吗,被人骗是我愿意的吗,摔坏了脚没了工作是我愿意的吗!”

      向婕闻声,把手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摔在地上:“我翻旧账?我要是不再给你说道说道,你那个天上掉馅饼的梦什么时候才会醒?你当我们家还有多少钱够给你挥霍的,一次被骗不够还要第二次,你现在又工伤在家,我跟你儿子怎么过日子?”

      说着说着,向婕有了哭腔,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一脸疲惫。

      池屹也收了声,叹了口气,还是冷冰冰地说:“最后一次,一定能成。”

      向婕没了声,转身进了房间。

      池星钥咬着糖,嘴里还是噼里啪啦响。

      插着兜,走进家门,池屹拿着一根筷子,抵着啤酒瓶盖,啵的一声,盖开了。

      池星钥看着他,低低地说:“爸,少喝点。”

      “行了,我知道了。”池屹说着还喝了一口。

      他路过卧室,听到了向婕在里面偷偷地啜泣,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间,拿出随身听。

      向婕抹了眼泪,好像察觉了池星钥回来了,连忙走到他房间,敲门:“小池,你回来了怎么不吃饭,都煮好了。”

      “我吃过了。”他说。

      “在然然家吃的吗?”

      “嗯。”

      “那好吧。”向婕停了会,就走了。

      池星钥塞着耳机,随身听里是陈慧娴的千千阙歌,稀里糊涂地就这么睡着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想的是,陶怡然的爸爸妈妈爷爷都真好。

      *

      镇里的人们都在传,这几天,那位传说中的空降镇长来了。

      澳角镇政府为此还仔细修缮了一翻,虽然说是修缮,除了一些破败的墙体和毁坏的设施,其他的部分看起来反倒更朴实了。

      镇里的人都在说,这位镇长还真的低调清廉。

      连什么欢迎仪式都没有,甚至都不坐车,骑着自行车就悄悄地来了,穿着最寻常的布衣长裤,头发梳得精神,浑身上下连鱼尾纹都透着和善亲民。

      过了几天,镇长叔叔的家人也都来了,就住在澳角镇的小楼里,白灰墙体的小楼。

      陶阿公手沾着面粉,轻巧地揉着面团,一揉揉到底,极是利索畅快的。

      “这镇长什么来头,是位低调的好人。”

      “上头指派的呗,也不管咱们老百姓什么事,但既然这么清廉,多出点造富百姓的政策倒是真的。”陶立胜带着口罩,捣弄着新做的红豆沙。

      两人这么说着,福囡坊的推拉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位高大的男人,手里牵着一个男孩子。

      老样子,窝在电视机前,一边看电视,一边把玩着水中套圈机的陶怡然一个鲤鱼打挺,见到有客人来了,赶忙扔下玩具,有模有样地跑到柜台里坐着,甜甜的嗓子招呼着。

      她见那中年男人人高马大,穿着件灰布衫和黑色长裤,头发浓密蓬松,三七分,熟得很整齐。

      眼神一瞟,身边还跟了个男生,很高,估计跟池星钥一样高了,陶怡然想着。

      也是乌黑的短发,和身边的男人一样整齐,肤色如雪。

      穿了件洁白的衬衫,整齐得没有一丝褶皱,扣子也扣到最上面,还有整齐的黑色长裤。

      最令陶怡然心惊的是,他的瞳孔,是极浅的褐色,像蜂蜜。

      没见过这种颜色的!

      陶怡然有些沉醉了,他是外国人吗?

      “姑娘,这福囡坊的名气我们早就听说了,这不刚搬来就急赤忙慌地来瞧瞧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很浑厚也很温柔,“有什么推荐吗?”

      陶怡然猛地回过神,在那个男孩沉静的注视下有些紧张,她指了指柜子里的花生糍粑,声音竟有些小:“这个很好吃的,刚包好的热乎乎的。”

      想了想,又指了旁边垒得跟金字塔似的绿豆冰糕:“这个夏天吃很清爽。”

      然后偷偷又瞥了那个男孩子一眼,活像个小花痴。

      听到店里的动静,陶立胜撩开厨房的帘子往外一瞧,瞧见两位画似的人物在自家的小店里,有些奇特,这两位没见过啊。

      他走出来,替陶怡然招待。

      他们要了点冰糕,糍粑,还有桃酥,陶立胜一一称重为他们包装好,顺带说着:“你们是来旅游的?”

      “不是,我们是刚搬过来的,我叫时晔,这是我儿子时佑。”男人笑着说,拉了拉身边的男孩,“快问叔叔好。”

      男孩轻启玫瑰花瓣似的唇,吐字清晰,像裹着冰:“叔叔好。”

      陶怡然躲在陶立胜背后,悄悄地听着。

      陶立胜听到这名字一愣,然后快速地把糕点双手递给他,郑重其事地说着:“您好您好,我叫陶立胜,这是我女儿陶怡然,您好您好。”

      时晔笑着接过,点点头,“我就住隔壁,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唉好的。”陶立胜目送父子俩出去,还是愣着。

      陶怡然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爸,你怎么了。”

      “镇长,他就是新镇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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