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只想走事业线》见贤

54、明月

　　江源站在门外，风尘仆仆，穿着宽松的黑色短袖，愈发显出几分消瘦。

　　陆维舟站起身，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你怎么来了？”
　　江源晃了晃手机，斜倚在门框上：“杀青了，就来了。”
　　“什么时候杀青的？”
　　“唔，现在应该说是昨天晚上。”江源瞟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也就是说江源一杀青就赶回来秦城来了，看江源的模样，怕是连家都没回，就直奔锐兴了。

　　门外王德还在和其他员工装模做样地商讨，往这里瞟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小眼神还是让陆维舟捕捉了个正着。
　　陆维舟几步来到江源身前，自然地握住人手腕将人拉进门来，然后嘭得一声带上门，把王德等人好奇的目光挡在门外。

　　“行李呢？”陆维舟问。
　　“让小祝帮我先送回家了。”
　　陆维舟默了默，没忍住又问：“怎么不先回家？”他心里多少有个答案，但此时他还是问出了口，有些话他想听江源自己开口对他说。

　　江源垂头看了眼陆维舟还扣住他手腕的手，轻轻晃了晃，笑了一下，抬眼看他，轻声道：“不太放心你。”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陆维舟不错眼地盯着他，这么近的距离，江源脸上任何细小的表情都逃不过陆维舟的目光。
　　江源的睫毛颤了颤，眼神游移：“……我骗你的。”
　　陆维舟压低声音：“骗我？”
　　“我只是……”江源欲言又止，不大自然地躲开陆维舟的视线。

　　陆维舟只是注视着他，神情温和，嘴上却依旧不放过他：“只是什么？”
　　江源的耳朵愈发得红起来，他抿了抿嘴唇，不知所措的模样看得人心不由发软。
　　不能欺负太过了，陆维舟心说，轻轻松开江源的手腕，想拨一下江源有些散乱的头发。

　　但江源似乎被他的动作吓到了，他一把抓住陆维舟的手，脸上一副老子要豁出去的表情：“想见你！”
　　话一出口，江源发现表明自己的心迹并不是想象里那么困难。
　　他破罐子破摔，扬起下巴，直视陆维舟：“我想见你，很想。”说着，他声音又降了下来，“我刚才说担心你只是借口，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我想要陪在你身边，虚拟幻真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它的每一步我都想见证。”时间不允许也就算了，但既然现在有机会，他不会错过。

　　陆维舟目光沉沉，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江源这个人总是这么不讲到底，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把人说得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他住进去。

　　陆维舟轻叹一声，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都这样了，还等什么，惊喜可以慢慢准备，没必要再等下去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江源被陆维舟摁着后脖颈压在人怀里时，脸上还残留着刚才虚张声势的理直气壮。
　　他呆呆地靠在陆维舟怀里，直到鼻尖嗅到陆维舟身上熟悉的檀香味抑制剂的味道后，他才不由抬起手环住陆维舟，双手揪着人背后的衣服，将脸埋进陆维舟的脖颈处深深吸了口气。
　　从很早以前，他就想这么做了。

　　天知道上周和陆维舟通电话时知道陆维舟去看了《无声》后，他有多担惊受怕，辗转反侧什么可能性都想过了，生怕下一秒陆维舟发短信说要和他绝交。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场戏拖着，他上周陆维舟挂了电话后就会冲回秦城来。
　　他心里清楚陆维舟肯定会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只不过要等他拍完戏后再好好谈，而不论陆维舟的答案是什么，他都只能接受。将和陆维舟通话时的内容在脑海里反复了无数遍后，江源只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

　　他不敢往坏的结果深思，却也不敢往好的可能幻想，于是只能强自静下心去揣摩角色。
　　说来讽刺的是，他复杂的心情竟然阴差阳错非常符合赵拂衣的心境，最后一场戏拍得十分顺利，连刘导都赞不绝口。

　　“我也很想你。”陆维舟在他耳边说，热气呼在他耳朵上，带起阵阵酥麻。
　　江源还陷在最初那种半醉半醒晕乎乎的感觉里，他下意识地吐露自己此时最直白的念头：“我还想你标记我，你也想吗？”
　　陆维舟笑声低哑，压在他后脖颈的手掌温热，他没有直接回答江源的问题，而是说：“回家吧。”

　　江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低低骂了一声：“艹，我傻了。”
　　陆维舟捏了捏他的脖子，松开他。
　　江源脸还红红的，但似乎是刚才的拥抱给了他不小的勇气，他想了想，执着地问：“所以你想吗？”
　　陆维舟答非所问：“六月内测结束后，八月十五会开公测，我哥最晚下个月就会回来，我也会把手上的事都交接好，一切顺利的话，九月我会去荣城和唐开霁他们汇合……”

　　江源看着他，眼底盛着小小的陆维舟。
　　陆维舟克制住心底想要吻他眼睛的冲动，继续说：“所以在九月之前，我会和我妈好好聊聊，争取她的理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荣城吗？”
　　江源已经控制不住嘴角扬起的弧度：“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陆维舟被他逗乐，笑叹：“你不再好好考虑一下？你工作——”
　　“我工作室本来就是个摆设，我写歌也很少待工作室的，这你也知道，只是换个地方创作而已，根本不是问题。”

　　陆维舟牵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听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等江源终于停下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陆维舟适时把自己的水杯递上，江源自然地接过灌了一口。
　　“你先回去休息吧。”陆维舟打量他发青的眼底。
　　江源摇摇头：“我想等你一起回去。”
　　陆维舟有些无奈，但很难不承认他心底的熨帖，他带着江源进了办公室内间的小房间，指了指里面摆着的长沙发，那是他平日里午休或者晚上在公司过夜时睡的地方：“那你先睡会了，等我这边结束了，我再喊你起来。”

　　江源拍完最后一场戏，拒绝了刘导要给他开个杀青宴的好意，连夜拖着行李拽着祝游飞回秦城，加上一路心绪起伏，到这会儿也的确有几分疲惫。
　　所以江源没有拒绝，而且他听出陆维舟话里的意思，是说忙完手头上的事，等会儿就准备回家。

　　虽然知道自己打乱了陆维舟在公司过夜的计划，但江源却觉得这样更好。
　　陆维舟之所以待在公司不回家就是觉得上下班通勤浪费时间，加上每天下班越来越晚，他也不想疲劳驾驶，干脆不回家能解决很多问题。
　　但现在江源回来了，等自己稍微休息一下恢复精神，就可以开车载陆维舟回家。之后他也可以开车送陆维舟上班，接陆维舟下班，然后再顺路去买菜或者下馆子，这样的日子想想江源都美得很。

　　陆维舟见江源兴高采烈地在沙发上躺下，弯腰捞过扶手上的小毯子展开给他盖上，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这么高兴啊？”
　　江源眨眨眼：“高兴当然要高兴回本才行。”
　　陆维舟失笑：“睡一会儿吧。”
　　“好。”江源乖乖地裹在毯子里，闭上眼睛。
　　陆维舟这才直起身，离开了休息室。

　　江源感觉到休息室的灯光暗下，又听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他又悄悄睁开眼，手里抓着毯子把脸埋进去，他刚才就闻到毯子上很淡的檀香味。
　　他就闻一下……不对，他现在可以闻很多下，也再不怕被陆维舟发现了。
　　江源翻了个身，抱着毯子，没忍住笑出声：“嘿嘿”。

　　陆维舟回到外间，有条不紊地将手头上的事务一一安排好，又喊来王德把事情都交接给他。
　　王德心里叫苦，但面上任劳任怨，很有职业精神地和陆维舟确认事项。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落地窗外的不夜城似乎都不复热闹。

　　陆维舟捏了捏鼻梁，最后对王德说道：“有处理不了的情况就直接联系我，其他的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王德点点头，他毕竟是名牌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这两年在陆维舟手下历练过来，他自己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能力上的飞速提升，而且怎么说也要对得起陆维舟给他的高额年薪。想想内测结束后能发到自己手里的工资，王德顿时又充满干劲。

　　王德离开后，陆维舟起身来到休息室。
　　他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就见江源抱着毯子睡得正香，陆维舟紧绷的神经蓦然一松，他走过去，单膝在沙发前跪下来，低头用目光描摹着江源被碎发遮住的侧脸，眼底的情绪比夜色还温柔几分。

　　江源长得很好看，这一点陆维舟从以前就知道。
　　明明是张扬的性格，偏从江妈妈那遗传了一对眼尾微微下垂的杏仁眼，长大后为了防止被人纠缠不休，又硬生生染上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漠，加上因为时常打架而经常小伤不断的脸，反而糅杂出一个独一无二的江源来。
　　江源也许不知道，他越冷着脸或者脸上带点擦伤，神色越不羁，只会让人对他更痴迷。
　　人类面对令人向往的美好的人事物的眼神，陆维舟旁观了这么多年，再清楚不过。

　　而现在，别人眼中高不可及的明月却乖乖落在了他的手上。
　　江源在他面前从不吝啬自己的笑、自己充沛的热情，陆维舟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回过味来却心中发甜。

　　他伸出手，轻轻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江源纤长的睫毛。
　　这轮明月，是他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说

　　源宝：我还想你标记我，你也想吗？
老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