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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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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满满给何母送完饭,就往东边去。
      黑哥约他在东边路口见面。
      城中村东边的路重新铺,这边路口因为先前修地铁封了一半,现在地铁开通,路面扩大,附近的商铺和摊位要重新规划。
      黑哥在路口有两门面,想让他看看。
      看看,就真的只是看看。

      黑哥那人相处久了就知道,是个货真价实的话唠,喜欢炫耀自己,喜欢听好话,甚至还有点二。
      以前,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还没有退出,他还能在他面前尽情吐槽。现在,他暂时没法和他联系,且升级为真正的老大后,他也不敢在小弟面前表露自己的性格,只能忍着,忍得快爆炸。幸好,还有个何满满,这是唯一能听他抱怨和唠嗑的了。

      “你可终于来了!”
      黑哥远远看到何满满,朝他挥手。
      以往围在他身边的手下,都在忙着搬东西。
      他身边就站着个身穿道袍,手拿罗盘的中年道士。
      黑哥还挺讲究,即使只是小小的调整,也得找人来看看风水。

      “这是张道长。”
      黑哥神秘兮兮介绍。他在何满满面前提过,这个张道士有本事!

      张道长一脸高深,絮絮叨叨:“小友,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何满满:……
      斜眼瞄向唇边微微上勾的何至安。
      “你再仔细看看?”
      他现在最严重的问题,难道不是恶鬼缠身吗?
      黑哥也被吓一跳,他知道张道长的本事,不敢把这当做天桥底下的骗子话术。
      “道长,您细讲,一定要救救我这好兄弟!”

      张道长沉默片刻,围着何满满转了一圈后,沉吟。
      这人,很奇怪。
      “可以摘掉眼镜,把你的头发撩起来吗?”
      得看到他完整的相面,他才能下判断。
      何满满为了不让妈妈看到他就想起何至安,所以依旧是戴着厚眼镜,头发盖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全貌。

      何满满听话地摘下眼镜,撩起头发。
      如同白玉拂去落在上面的尘土,瞬间耀眼。
      正在附近逛街打闹的男男女女,都被惊艳了。
      又高又帅,一秒钟上演了什么是“闪瞎个人”,生动阐释了什么叫“堕落天使”。

      何满满不知道路人的想法,他放下刘海,重新戴上眼镜。
      刹那间,令路人失神的惊艳,被遮挡。
      不少女孩回过神,感叹暴殄天物。
      张道长掐指算,怎么算都跟他看到的有出入。
      “明明是已经死掉的人?”
      而且,这么个一出生就注定的“恶人”。
      竟然有那么温和纯善的灵魂?
      是哪里出错了?
      张道长百思不得其解。

      他师父曾经说过,世界为了运行,会让人类随着既定的轨道行动,这个轨道用老话来说,是天命,用现代的话来说,是剧本。
      每个人都在世界的剧本里行动,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物小传。
      何满满的命,怎么看都是大恶人,属于幕后BOSS的级别,为什么会出现命和跟他的面相不匹配的情况?

      “我还活着。”
      何满满满头黑线。
      如果是别人有这么一遭,他此时一定吃着今天最后一个甜瓜配额,开心看戏。
      然而,他此时是这场戏的当事人。
      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张道长也不尴尬,一脸正直,“所以我才奇怪。”
      从没见过这种情况,“我学艺不精,待我回去翻翻书。”
      何满满:……
      翻翻,书?

      张道长说完,也不等何满满与黑哥反应过来,就穿着他那双十方鞋,快步走到街口,打出租车走了。
      只留下一脸无语的何满满与满头雾水的黑哥。

      何满满:“所以,我的血光之灾呢?”
      这未免太不靠谱,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跑了。
      特地来吓人的?

      黑哥叹气,语重心长地拍拍何满满的肩膀:“张道长还是很厉害的,你这段时间小心点。”
      别不小心给死了。
      他心里沉重,如果何满满这个智囊出问题,他要去哪里找下一个有脑子而且全家都靠着他,会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聪明人。

      出了这事,黑哥也怕自己的智囊出事,亲自把人送到他家楼下。
      “需不需要我派人保护你?”
      聪明人是稀缺动物,要小心呵护。
      何满满也迟疑,小命重要,他可不能出事,不然家里两个女人就真没希望了。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需要。”
      何满满没和黑哥客气。
      债多不压身,黑哥给予他的帮助,他都记账,总有一天会偿还。

      黑哥笑嘻嘻,心里舒坦,太客气就是外人,不是兄弟。
      “我给你派四个兄弟!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前面一个,后面一个。”
      一定要全方位保护好他的智囊。

      何满满:……
      太兴师动众,是不是不太好?
      但不得不说,安全感还挺足。
      “那就太好了!谢谢你,黑哥。”
      何满满领情,很郑重地道谢。
      没有什么比小命重要。

      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血光之灾”,何满满小心翼翼。
      上楼的时候,都格外小心。
      明天早上,他的四个保镖才能就位,今晚还是得注意点。

      或许是怕什么来什么,也或许是张道长乌鸦嘴。
      何满满第二天下楼和四个保镖汇合时,就不大顺利。
      赌徒偷儿被他爸从家里追着打到楼下。
      赌徒他爸看到何满满,习惯性迁怒,想倒打一耙,看看能不能占便宜。
      但看到他身边四个彪形大汉,就只能把头转过去。
      这一转头,他正好就见到了刘筱筱。
      欺软怕硬的基因发作!
      “好呀!我正好要找你!昨天,我儿子是不是给你钱了!那是偷我的,你快给我吐出来!”
      赌徒他爸昨晚光顾楼里画皮骨生意,今早离开时,她说见到他家小兔崽子给刘家女儿钱了。
      刘筱筱害怕得瑟瑟发抖,“叔,我,我没有,我没有。”
      不能答应,否则他家就趁机黏上来了。

      他那两颗眼珠子凸出,像是随时要从眼眶里爆出来。
      赌徒他爸可不信,他家儿子每次见到刘筱筱,眼睛里的贼光都遮不住!
      想要上,又不敢,把人当仙女,怕玷污人家。
      典型有贼心,没贼胆。
      可,付出的钱财,一点没少!
      人“小仙女”拿他东西也没手软。

      画皮骨看到的情形,他也见过几次。
      以前,他们还有钱,儿子就给刘筱筱零花钱,他看到了也只当没见,儿子花那点钱就当给自己找乐子,也省得成天不着家。现在儿子迷上赌,把家里搬空,他们没钱,那点钱就不是小数目,而是能救命的买饭钱。
      赌徒他爸也不跟刘筱筱啰嗦,直接上去就拉人,要动手搜身。
      那一脸的横肉抖动着,叫嚣着,趁机占便宜的猥琐心思一览无遗。
      何满满就算再不愿意跟刘筱筱有交集,此时也不能放任赌徒他爸侮辱女性。
      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不管,过不了心里那关。

      他给了保镖一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制止赌徒他爸。
      赌徒他爸看着壮硕,其实不堪一击。
      昨晚折腾了一夜,脚软,今天又要早起抓儿子,已经有点站不稳。
      保镖拎他后领,把人提起来。
      “给我老实点。”
      赌徒他爸不敢动了,如缩头乌龟,耷拉脑袋,拱手道歉:“兄弟,我的错,放过我吧……”
      懊悔,他怎么能忘记,何家有后台了。

      刘筱筱感激地小跑到何满满面前,含羞带怯。
      何满满没来得及出声,原本说好要以死保护他的保镖挤眉弄眼给刘筱筱让道。
      兄弟,人小姑娘看上你了,看我们多自觉,没碍事,你好好和人家谈。

      何满满想解释,就被一声怒吼打住。
      “混蛋!你敢挖我墙角!”
      赌徒偷儿面红耳赤,攥紧拳头,不管不顾冲过来。
      他把刘筱筱当自己的女人,伸手可得的囊中之物,怎么可能容许他人觊觎。

      何满满原本应该能轻松躲过,可四个方向被保镖堵住,刘筱筱还碍手碍脚,他躲不及,被拳头从脸颊扫过。
      赌徒偷儿够狠毒,拳头里藏着几根尖钉,就算没打中何满满,也让他脸上留了一道血痕。

      “靠,见血了!”
      四个保镖一下就红眼,他们得了黑哥的交代,不能让何满满见血!
      都不用交流,四人默契上前,一人抓刘筱筱,一人拦赌徒他爸,剩下两人对赌徒偷儿拳打脚踢,把人弄得个半死才停手。

      何满满摸摸脸颊,伤口不重,流血量不大,就算不管它,过个十来分钟,伤口也能自己愈合。

      “你如果没多管闲事儿,也不会受这么一道伤!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当世俗眼中的坏人不好吗?随心所欲。”
      何至安幸灾乐祸的同时,还不忘教育儿子。

      如果他活着,或许会是个好父亲。
      何满满脑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但很快被他否定。
      狗改不了吃屎,一个痴迷于杀人的父亲,给他带来的必不是好影响,只会领他往更深的深渊处爬。

      这个世界对他还真不友好,想做个好人着实太难。
      一出生,就天崩开局,谁能相信连环杀人犯的儿子,会有一颗向善的成为好人的心。
      成长路上,从不缺少对他想为善的考验,随处可见的陷阱,永不停息的恶,时时刻刻在向他招手,呼唤他放弃抵抗投身作恶的怀抱。

      一大早就出师不利,何满满心情糟糕。
      应该在见到这些人的第一秒,就离开。
      认识到这一点,何满满不再纠结,扔下这些烂摊子,按照原定计划去上学。
      他们学校管理严格,禁止外人随意出入,何满满前后左右四个保镖被拦在校门口。
      学校里的安全度较高,何满满把四人留在门口,独自进入教室。

      离高考近,学校该教的,已经教完,何满满该学的,已经学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复习。
      出于对自己小命的着想,何满满决定和老师请假,直到考试前,一直在家里复习。
      如果是普通学生,校方并不会乐意,但何满满不同,他是有能力冲击状元的苗子,是他们着力培养的对象,理应得到特殊对待。

      校长、主任和老师经过几番谈话,签下同意他在家复习的假条。
      可以说,今天是何满满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恰恰好他就是当天的值日生,他得等大家走完了,打扫完教室卫生,擦完黑板和窗户才能离开。

      何满满做完这些,还把自己书桌抽屉清空,背上书包,步伐轻盈愉悦地离开教室。
      就算他是学霸,成绩好,心里也有着不想上学的念头。

      “再见了!”
      他在心里低声道别。
      这么多年来,他和妈妈姐姐辗转各地,居无定所,频繁转学,见识过无数学校,这个学校对他的包容性最强,不在乎他的生父是谁,也不惧怕受害者家属的胡搅蛮缠,把他当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不让任何人打扰他的学习,只一心认准他的能力,相信他能给学校带来荣光。

      在教学楼前停顿,感慨了这么一秒,何满满毫不犹豫转身就要走。

      然而,才走一步,伴随着风还有“砰”的一声,粘稠的液体洒满他全身。
      尖叫声在校园四处响起,划破傍晚静谧的时光。

      学校为给大伙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也避免考前焦虑在学生中蔓延,学生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留校晚自习。
      参与晚自习的人并不多,有钱人的孩子,都请了家教做最后冲刺辅导,没钱,需要晚自习的,学校另辟教室统一安置。
      故而,此时的校园特别安静,这几声尖叫格外突兀。

      何满满不用转头,也知道自己被淋了个浑身是血。
      跳楼?!亦或是坠楼?!
      反正有人从楼上掉下来,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死了。
      “砰”那么大一声,可见砸下来得有多重;溅起来的血花都能染到他的头发上,可见死者有多么惨不忍睹。

      “哦……我可怜的儿子啊!”
      何至安说这句话时,若用的不是叹咏调,或许能凸显出几分父子之情。

      何满满此时已心态爆炸。
      他到底是碍谁眼了?
      有必要这么逼他吗?
      逼他恨不得毁天灭地,恨不得拿起屠刀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人都杀了个遍!
      呼气,吐气,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何满满暴虐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转头,想要看清这个阻碍他离开的死者到底是谁?
      出乎预料,居然是认识的。
      不,与其说认识,还不如说见过,更为合适。
      是那个城中村,住在一楼,嘴巴老大,满口尖锐黄牙老头的小儿子。那个被他当成金疙瘩,饭都要喂到嘴边的小儿子!

      冷静下来的何满满,眼睛向四周扫射。
      并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人。
      他垂眸,拨打了报警电话。

      学校死人了,作为报警人之一以及离死者最近的人,何满满被留下录口供。
      当然,被留下来的,并不止他一人。
      警察到得非常快,所有滞留在学校里的学生、老师、工作人员全被叫到了一处。
      在人群中,何满满终于看见了料想之中的几个人。
      ——刘筱筱,还有经常霸凌她的那几位女同学。
      这几位女同学欺负刘筱筱的原因特别简单。她们喜欢的男生,都曾经被她勾引过。
      但要细说如何勾引,不外乎是朝男同学笑一笑,双方交谈了一会儿……
      何满满一边用纸巾擦掉身上的血渍,一边用余光打量刘筱筱。

      他刚才第一时间扫视四周,只看到那几个爱欺负刘筱筱的女生,但却不见刘筱筱本人。
      所以,事发时,刘筱筱和这几个人不在一起。

      血腥味不断传入他鼻尖,刘海盖住了他的神色,挡住那些窥探的目光。
      但他身体诉说出的语言,也依旧令人瞩目。
      他动作如常,即使浑身沾满了死者的血,也丝毫没有害怕恐慌的情绪。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何满满录完口供,只想赶紧回到家里,洗掉一身的污秽。
      真倒霉!
      张道长嘴巴开了光,吐不出一个好字来。
      在见过他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后,他彻彻底底见证了一场血光之灾。
      若他站在教学楼前再多思考一秒,那尸体就要砸到他脑袋上,不把他砸死,也把他砸个半瘫。

      “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
      何至安感慨连连。
      作为一只鬼,它稍微能看到人身上的气。
      然而,何满满是不同的,他的气看不清,仿佛被打了马赛克,令人琢磨不透。

      何满满浴血的模样,吓坏了四个保镖,更吓坏了何母和何苗苗。
      他已经非常小心了,谁知道刚想悄咪咪摸入单元楼时,一直在忙碌的妈妈,目光忽然就投了过来,逮个正着!
      他动作已经非常轻了,谁知道一直沉浸在自己绘画世界里的姐姐,忽然就皱皱鼻子,抬起头,把他恐怖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

      “呜呜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好上个学,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
      何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不会承认,自己在看到儿子这副模样时,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他走上了和那个男人一样的路!他杀人了!他杀人了!要赶快帮他遮掩才行!
      这个念头虽然存在的时间非常短暂,但也令她羞愧不已。
      满满是个好孩子,跟那个男人不是一条路上的!
      况且,以满满这么聪明的脑子,若真的杀了人,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更不可能还穿着沾满鲜血的校服走在大街上!
      她把儿子想得太坏了!

      心里的怀疑放下之后,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何母不得不恨世道不公。
      她家儿子这么努力做个好人,为什么老天爷偏偏看不过眼,让他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儿?
      这得有多倒霉,才会别人跳楼偏偏死在离他仅一步之遥的地上,鲜血还溅了他满身?

      何苗苗做何母的小尾巴,跟她一块站在浴室门口,等何满满。
      热水在身上冲刷了好几遍,依旧没洗掉血的腥臭味。
      过了很久很久,何满满皮都洗皱巴巴,才从浴室里出来,他拿了个塑料袋,把已不能看的校服装进去,拿到楼下扔。

      何母和何苗苗巴巴地望着他,不敢说话。
      “我先去扔垃圾,你们等一下我。”
      何满满安抚了两人一句,提着臭烘烘的垃圾袋下楼。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这座城市的夜才刚刚开始,城中村喧闹声慢慢浮起。
      画皮骨今天带了客人回来,两人在走道就开始打情骂俏,占据了行人的空间。

      “劳烦,让一让。”
      河满满声音冰冷,如没有感情无生命的机器。
      把正打得火热的两人冻得够呛。
      “哟,原来是小……哥……哥……哥……”
      画皮骨习惯性地想要调侃两句,抛个媚眼,但看到他提着个滴血的垃圾袋,如此磁带卡壳般,说不下去。
      她快速打开家门,把还不知道情况的恩客推了进去。
      “杀,杀人了……”

      何满满站在门后,也能听到她哆哆嗦嗦的声音。
      啧……
      胆小鬼!
      何满满嗤笑。
      只是一个滴血的垃圾袋就把人吓成这样,那还敢来招惹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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