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猎人]天才和天才的朋友们》抽风的鱼

60、2000年9月29日（二）

　　周围的时空剧烈地扭曲着，怪异感如宇宙般在脑内加速膨胀。
　　迪雅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环抱双臂。
　　这种来自意识层的冰冷触感，以前好像也曾体验过……
　　是了，正是那天——

　　高中毕业典礼前夜，和阿斯特蕾在九王子的宿舍掷硬币的瞬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

　　“欢迎，迪雅·贝尔。”

　　伴随老人般的沙哑嗓音，失重感和意识的混沌逐渐消失了。
　　可是，这声音并非自脑中响起，而是确实地从前方传来——

　　女孩睁开眼。

　　世界的边界消失了。
　　面前的【青鸟】和她本人，都悬浮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以两者为圆心，几十个呈圆圈排列的房门兀立于黑暗空间。门只有外表面，看不到墙面和对应的房间。每个房门上都标着铭牌。

　　“这里是……”
　　“我的实验室。”【青鸟】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要解释的事情很多，换个形象可能效果更好。”

　　说着，通体蓝色的小鸟逐渐褪色，轮廓像冰淇淋一样融化，最终化为一团透明的“气”。
　　那“气”在黑暗中变幻着形状。虽然没有任何照明，却仍能看清它的样子——
　　一个身披白大褂的年轻女孩，短发用皮圈在脑后随意扎了个小辫。

　　她朝迪雅伸出右手。
　　“初次见面，我是法伊·奥克兰，伊顿公学初代校长。”

　　“……”迪雅石像般一动不动。
　　这个人，虽然发色和瞳色不同，但……
　　仿佛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一般。

　　“哼……”见迪雅不打算握手，白大褂女孩微微抬起下巴，双手插进口袋，“果然，你和之前所有人都不一样。”
　　之前……所有人？
　　“在最后一代的培育上采取激进路线，是不是太过冒险了呢？”法伊以手握拳托着下巴，偏过头思索道，“可是，不这样的话，肯定赶不上一年后的今天。”

　　最后一代？激进？一年后的今天？

　　注意到迪雅困惑的神情，面貌酷似的女孩竖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按了按太阳穴。
　　“不好意思，我只顾自说自话，连和你见面的目的都忘了。按时间顺序从头说起吧，那样比较容易理解。”

　　我——法伊·奥克兰，出生于1706年9月29日的卡金。
　　没错，9月29日——正是写在你的襁褓里的日期。那不是你的生日，而是我的生日。
　　从小时候起，我就对生物学感兴趣。20岁时，我已经成为了当时著名的生物学家。
　　之所以著名，是因为在古代卡金，鲜少有女性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并以此为业。
　　在追求生物学的旅途中，我对生物体内携带后代信息的机制产生了兴趣。和其他几个科学家一起，我们发现了细胞核中的双螺旋遗传物质，即后来所说的DNA。

　　然后，发生了一件令当时的我震惊不已的怪事。

　　1726年底的某一天夜里，我做了个无比逼真的梦。
　　梦里是一个神秘而危险的新世界。之所以叫它新世界，是因为那里的任何生物，都是已知世界从未见过的的新品种。那里的气候极端恶劣，我不认为已知世界的任何一种生物能在那里幸存下来。
　　可是，有两个人类生活在新世界里。
　　其中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她被另一个人称为“法伊”——和我同名。
　　这时我已经假定，她就是我本人。
　　梦里的“法伊”走进一座透明的巨大球形建筑，室内陈列着各种金属质感的复杂设备。我完全认不出那些设备是做什么用的，从外表来看，它们绝对是超越时代的产物。
　　听到两人在那些设备前的谈话，我大概把握了几个关键词。
　　设备里报出的日期，是2001年9月29日。而且，梦里的“法伊”自称已经快300岁，正好和现实中的我对得上年龄。所以我得出结论——这是近300年后的我。
　　可是，人类的平均寿命不足百年。要活到2001年，必须找到长生不老之术。

　　梦醒以后，我便全力投入这方面的研究之中。
　　首先想到的，是基于遗传物质复制整个个体，即后来所说的“克隆”。
　　在当时，人们普遍相信灵魂的存在。如果寿命只是由于肉身衰老，那么不断更新物理上的身体，再寻找灵魂转移的方法，就能实现精神层面的不死。
　　因此，我从单细胞动物开始，秘密地研究动物克隆，直到中年时，终于研发出体细胞克隆人类胚胎技术。
　　在实验室里培育出的胚胎，植入人类母体子宫后足月出生。所有以这种方式出生的孩子，因为缺乏合法的出生证明，也没有父母，都安置在我名下的慈善福利院里。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某位一出生就不幸死于宫廷斗争的卡金王子的体细胞，用上述方法克隆后，把他抚养长大。
　　克隆王子参与了卡金王位的继承战，并夺得了王位。这证明卡金的继承仪式并不能分辨“源”和“克隆体”。
　　自那之后，把我当成母亲的克隆国王，大大减少了我实行各种计划遇到的阻力。
　　顺带一提，把襁褓中的“源”王子弄死了的相关人士，都被“克隆体”国王清算了。
　　此后，我和克隆国王一起，秘密克隆了许多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的孩子，逐步取而代之。不出二十年，克隆国王的集权达到了历史巅峰。
　　当然，这种技术绝对不能外传。对于那帮“克隆体”，为了保证他们的绝对服从，克隆国王和手下们研究出了一套强有力的洗脑方案，从小培养他们对国王的绝对忠诚。
　　另一方面，我们小心地销毁了所有相关证据。不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知识上的——任何教科书和专著里，都绝不会出现与“克隆”有关的内容。连克隆国王的“源”一出生便已死去的历史，也被完美地重写了。这个秘密，已经彻底的烂在了坟墓里。

　　克隆国王登基后，和先辈们一样也有了自己的后代，开始了下一轮继承战。至此，国王本身是否克隆体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这种血脉相承的封建继承制度，除非王族整个被推翻，否则未来的所有国王，都将是这位克隆国王的子孙。
　　可惜的是，虽然用来替换的肉身的问题解决了，有关灵魂转移的研究却毫无进展。年过45时，考虑到失败的可能性，我开始着手备用方案。
　　从克隆王子参与王位继承战的经验里，我得知了卡金皇室自古以来的蛊毒传位法。受它启发，我把自己的体细胞激活为胚胎干细胞，之后施加不同方向的基因突变，培养出数百个胚胎，让其在实验环境下互相竞争有限的养分。从另一方面说，这和正常受精过程的竞争也很相似。
　　幸存下来的唯一一枚，被植入适宜的母体内怀孕并生产。

　　如何保留我的意识，是当时的科学技术无法解决的难题。念能力虽然被年轻时的我视为玄学，在那时却成了最后的希望。
　　习得念能力以后，以卡金历代国王的灵兽为灵感，我具现化出了【青鸟】。临死前，我将意识和全部的知识、经验、技能，转存到了【青鸟】身上。
　　【青鸟】的任务，便是引导后来人继续追寻尚待发现的【真理】。
　　虽然成功克隆出了肉身，但由于作为干细胞的体细胞取自中年的我，其端粒已经只剩很短的一截。估算的结果，我的所有后代都只有20年左右的寿命。
　　所以，【青鸟】会在每一代克隆体19岁成年后，让她获得所有先代之前保留下来的信息，并用保存在这个异空间里的、“源”的体细胞进行下一代的克隆。亲代死前，会将她和所有先代的信息整合转存到【青鸟】身上，留给子代。

　　在克隆国王的大力支持下，我主持创办了卡金第一个全面教授自然科学的贵族学校——伊顿公学。
　　自感时日无多时，我和几个建筑师朋友一起设计了科学馆——奥克兰大厦。可惜，因为设计过于超前，以当时的工程水平无法建造。
　　因此，我的雕像所在的三角形花坛，只能暂时放在旧校舍科学馆天台。我在遗嘱里写明，骨灰盒和雕像都要在新科学馆建成后，连着原来的三角形花坛一起，搬运到新馆楼顶。
　　因为是一手创建奥克兰大厦的人，我的遗嘱得到了尊重。
　　三角形花坛周围，存在着我的念能力所创造的、超越时空的异空间——为了能将信息和“源”的干细胞保存到未来。每当后代19岁生日之际，【青鸟】会将她带回三角形花坛这里，用爪子嵌入我的雕像左肩的凹痕，这是打开这个异空间的必要条件。

　　“事先声明，【青鸟】转存的意识并非通常所说的‘灵魂’，而只是‘源’的强烈意志——现在和你对话的我，只是法伊本人的意识碎片。”
　　“等一下，”迪雅终于开口，“你的话里有矛盾。”
　　法伊扬起眉毛，“说来听听。”
　　“你一直在追寻长生不老，可【青鸟】说的则是要找到‘万有理论’。两者有什么关系？”
　　“问得好。”白大褂女孩一拍掌，“要解释这个，需要全员登场。”

　　黑暗处突然出现了舞台灯光的效果。
　　顺时针一个一个登场的女孩们，和“法伊”一起，镜面反射般将迪雅围成一圈。
　　“你好呀，第12代。”10个人异口同声道。
　　“除我以外，所有代都是将我的体细胞克隆的胚胎植入自己体内，生产出下一代的。”法伊说道，“我们12人即是母子，又是姐妹，亦是……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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