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猎人]天才和天才的朋友们》抽风的鱼

28、1994年8月27日

　　人类所能观察到的世界是有限的。
　　当你仰望星空时，看到的不是现在，而是星星们的过去。穿越了几百万光年到达地球的光，是星星们几百万年前的样子。
　　宇宙像被吹起来的气球一样不断膨胀，星星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扩大。如果一颗星星离我们远去的速度大于光速，它发出来的光会永远无法到达我们这里。
　　换句话说，因为不可观测，这颗星星对我们来说，相当于不存在。

　　在三维时空中，想象一个暗室里的灯泡作为原点，事件的影响力像灯泡点亮时的光一样，以光速向外“辐射”。离事件空间距离越远的地方，影响力到达的时间越滞后。
　　如果只考虑二维空间，事件的影响范围就是一个圆锥的形状——称为“光锥”。
　　光锥之内，是事件的过去与未来；光锥表面，是事件影响范围的边界；光锥之外，原点处发生的事件完全影响不到。
　　在那些不可见的时空中，存在着与我们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异世界。

　　迪雅坐在三角形花坛前的长椅上，因莫名的网络来信而浑身发抖。
　　意识像被黑洞般巨大的引力拉进了时空的裂缝。
　　七八岁的时候，爸爸曾带她上山用望远镜观测星空。以此为契机，迪雅学习了许多天文学和宇宙论的知识。

　　时间似乎是一条只能以恒定速率向前进的单行道。所谓恒定的速度，是物质在“时空”四个维度下运动的速度——光速。
　　但这只是在低速场景下的近似情况。
　　时间和空间是相互纠缠、不可分割的整体。
　　在低速场景下，物质在空间的速度分量和光速相比几乎为零，所以物质在时空的时间维度上，以接近光速的速度由过去向未来前进。
　　而对光来说，因为其在空间以光速运动，光在时间维上的速度分量为零，所以光的时间是静止的——
　　既无过去，亦无未来。
　　同理，如果物质的速度接近光速，它的时间会变慢；如果速度完全等于光速，时间便会停止。

　　当一颗质量足够大的恒星发生引力坍缩时，它的大部分或全部质量被压缩到一个足够小的空间区域，从而在该点处引起无限的时空弯曲，就形成了黑洞。时空弯曲的点称为“奇点”。
　　黑洞中心的时空曲率之大，连光也无法逃离。而这个连光都无法逃逸的边界，称为“事件视界”。
　　在靠近事件视界时，光掉进黑洞的速度看上去减缓了，实际上时间已经被冻结了。
　　一直都有科幻类作品想象由“奇点”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情节。但从目前的科学理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首先，没有任何物质的速度能超过光速，因而永远无法回到过去、改变历史。
　　其次，假如真的能改变历史，就会违背因果律，出现各种各样的悖论。
　　最后，由于世界的运转是一个混沌系统。即使初始条件只差毫厘，世界的发展也会很快谬以千里，产生难以预计的后果。

　　但是，念能力的存在，似乎是这个世界另一个未解之谜。
　　仅凭这个造成时空节点的念能力，就足够无数物理学家研究一辈子了。

　　之前也曾数次在这里联网，却没有收到过任何异世界的消息。
　　长椅后的这座不可毁坏的校长雕像，很可能是念能力具现化之后，加上强化系的念或者附加条件的产物。

　　此外，明明从生理上无法感受到的情感，却有两次确实地感受到了——
　　第一次是在毕业典礼前一天掷硬币时。
　　那种时间变慢、空间变得陌生的诡异感觉。如果真的存在灵魂出窍，恐怕就是这种感觉吧。
　　第二次是和阿斯特蕾乘飞行船回首都时。
　　梦见了爸爸穿着LSLS的服装，死在奥克兰大厦楼梯间。清晰得让人怀疑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件。

　　「在我们的世界，有一种类似的现象，称为‘SHIFT’。同一个人的意识，可以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之间跳跃，并保留有不同世界线的记忆。」
　　笔记本屏幕里，白色短发、冰蓝色双瞳的年轻女性冷静地说。她戴着同样冰蓝色边框的眼镜，眉毛却呈现和发色不同的橙红色。
　　「法伊小姐，听过一个叫法伊·奥克兰的女性吗？」
　　「谁啊？没听过，和我同名的人不少。」
　　原来和伊顿公学的初代校长没关系吗……虽然两人确实长得不像。
　　「所谓‘SHIFT’，听起来有点像通常所说的‘魂穿’。」
　　「我不清楚你们的世界怎么称呼，但‘SHIFT’只能发生在不同世界线的同一个人之间。理论上来说，这是一种‘量子纠缠’现象。」

　　量子纠缠，是关于量子力学理论最著名的预测。
　　所谓量子纠缠，是空间上分开的粒子，在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粒子组成的系统中相互影响的现象。
　　量子纠缠是瞬时发生的，与粒子相隔的距离无关。即使相距百万光年，当其中一颗状态发生改变，另一颗也会即刻发生相对应的状态变化。
　　这种“幽灵般的超距作用”，可说是突破了代表命运的“光锥”限制。

　　然而，量子纠缠发生的机制有限制。
　　两个或两个以上发生量子纠缠的粒子必须在一个系统中，而且粒子必须有共同的来源。

　　「依照这个理论，我所感觉到的‘感情’，不是生理上突然恢复了感知感情的能力，而是平行世界的我作为量子纠缠的发信方，将感情直接发送到这个世界的我的意识里。」
　　「很有可能。不过……」
　　屏幕里的法伊侧过头，手托下巴，眉头微蹙，「这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为什么？」
　　「通常状态下，人的意识携带的能量很低，达不到‘SHIFT’所需的能量阈值。换句话说，你的这种体验，可能代表其他世界线的你遇到了什么危机……」
　　「了解。不过，我们能在这里通信，并不是因为‘量子纠缠’吧？」
　　「嗯。只能用时空弯曲来解释，虽然我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用科学的方法实现的话，难度相当于让一个人活着通过黑洞的奇点……」
　　这个观点，和“牧濑红莉栖”一致。

　　经过来回几次通信，迪雅逐渐掌握了“牧濑红莉栖”和“法伊”两人所在世界的大致情形。
　　最大的收获，是验证了平行世界理论的真实性。
　　上帝并没有骰子。
　　掷骰子的是人类，也就是“观测者”……正如迪雅她们掷硬币决定网站Logo的情形。
　　每一次关键的选择，都让世界线发生了分岔。当下看似不经意的细微差异，可能是引起未来剧变的蝴蝶。

　　「Elapsam semel occasionem non ipse potest Iuppiter reprehendere」
　　屏幕里，二十多岁的女性微笑着念出一段听不懂的话。
　　「意思是‘失去的机会，即使是朱庇特也找不回’。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挂坠上刻着的话。」她解释道。
　　「法伊小姐，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在一个叫美国的国家，正好也在做这方面的研究。现在是这个世界的1930年代……很快就要发生世界大战了。」
　　「法伊小姐可以预测未来吗？」
　　「这就涉及另一个理论了……你听过‘形态形成场’吗？」
　　「嗯，读了您写的那篇论文，大概了解一点。」

　　根据该理论，与电磁场的存在一样，思想也有自己的场域——形态形成场。
　　场内流动着各种有意识或无意识的想法、愿望和意见。人的各种想法甚至记忆会在这些“信息高速公路”上行进。
　　「总之，不同世界线的你的意识，就像在一条高速公路上并行行驶一样。从车上掉下来的东西、留在马路上的胎痕、还有排放出的尾气……无意识透漏出的信息，会在‘形态形成场’里共享。」

　　迪雅正准备回复，忽然听到来自暗网的消息提示音。
　　这个瞬间，时空再次扭曲起来。
　　回过神时，刚才显示“法伊”的窗口已经不见了。
　　确切的说，整个浏览器都关闭了。笔记本电脑显示着桌面，只有右下角的消息提示不断闪烁着。

　　皮肤出了薄薄一层冷汗。全身的细胞重新回复了现实感。
　　移动光标到屏幕右下角。任务栏显示当前时间——下午3点17分。

　　这怎么可能？！

　　刚打开笔记本时，是下午3点16分。
　　和她们聊天的过程，感觉至少经过了6小时，实际却只过了1分钟。

　　时空扭曲发生时，她的时间变慢了，变成正常速度的360分之一……只能这么解释了。

　　迪雅看过一部科幻电影，主人公作为新型游戏的测试员，戴上虚拟现实的头盔，在游戏世界里过了许多天。可现实世界里，他只经历了零点几秒的时间。

　　女孩闭上眼摇了摇头，拍了拍脸。
　　意识终于完全回到了现实世界。

　　屏幕上，私信提示不断闪烁着。
　　就是它，切断了和异世界的连接……吗？
　　是否可以认为，和异世界进行通信时，必须百分百全神贯注，稍有分心就会失败？

　　把一箩筐的疑问暂时放在一边，她点开了新私信。
　　发信人……依旧是那个自称“帕里斯通”的家伙。

　　“小迪雅最近不怎么活跃呢。不过，发生了那样的事，这也是正常反应~为了让小迪雅重新鼓起干劲，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哦。
　　说起来，你真的不准备毕业旅行了吗？难得能成为历史的一部分的说。
　　既然我做了窟卢塔灭族的预言，改变历史的机会现在就掌握在你手上。
　　而且，窟卢塔族之所以被盯上，和小迪雅也脱不了干系呢。
　　看了下面这幅照片，相信你一定会想要去窟卢塔族聚居地看一眼。”

　　正文下方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不太清晰，但场景不像是现实世界的任何地方。
　　背景是一扇巨大的双开门，上面绘有旋涡状的图案。大门紧闭，门前站着若干身着同样旋涡状花纹服装的人。
　　另一群全副武装的人与他们相对而立，领头的3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和他们交涉。
　　照片左下角有拍摄日期：1980年8月27日——

　　那是14年前的今天。

　　观察着照片，褐色的双眸睁大了。
　　领头的3人里，有一名身着白大褂的长发女性。

　　这是……长大后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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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章，觉得难懂的童鞋可以跳过~
法伊是游戏《极限脱出》系列第2部的女主角。
“曾有一部科幻作品，主人公作为新型游戏的测试员，戴上虚拟现实的头盔，在游戏世界里过了许多天。可现实世界里，他只经历了零点几秒的时间。”——讲的是《黑镜》的某一集
下章正式开始窟卢塔灭族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