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猎人]天才和天才的朋友们》抽风的鱼

27、1994年8月5日~8月27日

　　天花板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笔记本间或发出呜呜的散热声。
　　窗户拉上了深色窗帘。屋里也只亮着一盏台灯，橘黄色的光线让人联想起那个宛如夏日的少女。
　　侧躺在单人床上的褐发女孩，褐色的眼底倒映着屏幕上的竖排文字。笔记本和双眼的视线垂直，所有文字也旋转了90度，乍一看像外星语言。
　　她并没在看，只是呆呆地盯着。

　　现在几点？
　　今天是星期几？
　　自那天之后，每天待在同样的房间，时间感和现实感都变得稀薄。

　　在这似乎与世隔绝的时空里，突然传来大门的开锁声。
　　有人开门，关门，换鞋，然后开了灯。
　　一步一步地，脚步声逼近了这个时空的角落。
　　房门被打开了一道缝——

　　身着法袍的青年，用微微上挑的双眼环视着迪雅的房间。
　　在他印象里，妹妹的房间总是乱七八糟：地上散布着零食、饮料瓶、画满设计图和公式的草稿纸、以及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
　　可是现在，房间异乎寻常地干净，好像自请人打扫以后就没住过人似的。
　　犹豫了几秒，科雷亚巴特罗把房门完全推开。

　　听到声响，女孩的身子一动不动，褐色的眼珠缓慢地转向停在房门口的哥哥。
　　科雷亚巴特罗一怔。
　　她明显消瘦了许多。双颊瘦削，眼窝凹陷，重重的黑眼圈好像熊猫。

　　“你在干什么？”
　　“……”
　　“没吃饭吗？”冰箱里没有存粮，房间里也没看到像食物的东西。

　　迪雅软绵绵地抬起胳膊，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牛皮纸袋。
　　哥哥走到床头柜边，才发现纸袋后边有一个小黑包，上面印着“户外运动必备十件套”。
　　打开黑包，物品清单里的10样东西，包里只找到9样。

　　“你……一直就吃蛋白棒？”
　　女孩有气无力地点头。
　　总共20只蛋白棒，3天前已经吃完了。
　　这么说来，自那天之后，已经过去许多天了吧。

　　同款发型的青年无语地看着法律上的妹妹。
　　要不是他今天回家，她说不定会把自己饿死。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顿了下，又道，“那个女孩呢？”
　　迪雅曾告诉他朋友要来一起住一段时间，但屋里显然没有别人。

　　“阿斯特蕾说，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女孩轻轻地说，声音和平日一样毫无起伏，“所以我想，如果变得和她一样，或许多少能体会到一点她的感受吧。”

　　青年微微睁大双眼，随即一把将妹妹从床上拉起来。
　　“这句话不合逻辑。”他用宣读判决似的口吻说，“你体会不到别人的感情是生理原因造成的。就算绝食或者自残，你也不可能体会到别人的感受。”

　　迪雅跪坐在床上，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
　　“哥哥，为什么回来了？”自她六岁的“事件”后，这是两人第一次对话。
　　“妈妈让我看看你上大学前有什么要准备的。”不得不说，妈妈估计得太准了，“依我看，你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更不用说一个人去外国上学了。”
　　听到“上学”两字，褐色的眸子亮了起来。
　　她刷地跳下床，向厨房跑去。

　　厨房里有几个便利店的袋子。女孩在袋子里翻了半天，露出困惑的表情。
　　袋里装的都是新鲜蔬果和肉类。
　　“我没买泡面那种垃圾食品。”青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好不容易从垃圾车里回收的【自动泡面机】也没了用武之地。

　　青年脱下法袍，系上围裙，把食材一个个取出放在台面上。
　　“你，会洗菜吗？”哥哥举着菜刀问。
　　“……嗯。”
　　作为房间杂乱的人，比起洗菜，她更乐意解剖动物，哦不，切肉。

　　做成一桌营养丰富又美味的饭菜后，两人在正方形的小餐桌前默默吃着。
　　“好吃。”女孩大口大口地扒拉着米饭，又呼噜呼噜地喝着热汤。
　　“……你不是吃什么都觉得没味道吗。”果然只是肚子饿了吧。
　　女孩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汗，“哥哥，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
　　“学校。”
　　“学校，没有食堂吗？”
　　“又不是所有学校都有免费食堂。不仅不免费，还很难吃。”法官撇撇嘴，“为了省钱和保证学习所需的营养，只好自己做了。”

　　自从父母收养了这个女孩，原本各方面优秀的自己就变成了背景板。
　　父母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天才养女身上。不管他怎么努力变得更优秀，得到的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不错”。
　　更何况，就是因为迪雅，父母才会闹到离婚的地步。
　　虽然非常不爽，但无可否认，她的确是个天才——或许是他认识的人里最聪明的。
　　目前看来，她会追随父亲的脚步成为物理学家，和自己的律法行业也不会有竞争关系。也因为她的选择，妈妈很失望，才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亲生儿子身上。
　　基于以上原因，时隔数年后，他才愿意重新和妹妹说话。
　　不过……

　　“法院的工作，好玩吗？”
　　“……”
　　看着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努力找话题的女孩，年轻的法官觉得还是工作比较轻松。

　　*

　　哥哥的手艺太棒了。
　　只要将味觉灵敏度略微调高，就能品尝出食材的新鲜、调料的完美比例和火候掌控的恰到好处。
　　好久没有这样和哥哥聊天了。
　　“法院的工作，好玩吗？”
　　听到这个问题，哥哥沉默了半晌，放下碗筷便朝玄关走去。
　　哥哥没有回答。我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吗？
　　他从衣帽架上取下法袍，拎起公文包。
　　“吃完把碗洗了。”出门前，他特意叮嘱道。

　　迪雅依命吃光了桌上所有饭菜。
　　她摸着滚圆的肚皮，感觉全身精力恢复了。
　　我也要像哥哥一样，成长为优秀的大人。

　　大学开学是九月初。暑假没有几天了。
　　迪雅打开笔记本电脑，用特殊软件登录暗网。
　　收件箱里躺着好几封来自“帕里斯通”的邮件。然而她更关心的是阿斯特蕾的行踪。

　　自8月4日两人分别后，阿斯特蕾的手机无人接听，发给她的邮件石沉大海。
　　迪雅以为她可能有机密情报，可是连暗网都没消息。
　　阿斯特蕾不是失踪了，就是故意躲着她。

　　将和阿斯特蕾最后的谈话内容告诉哥哥，哥哥认为肯定是后者。
　　“能和你当朋友，还当了这么多年，那个女孩也是很厉害。”他评论道。
　　“嗯，阿斯特蕾很厉害。”迪雅对着手机说，“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因为话题转变得过于突然，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想和阿斯特蕾成为家人。不过似乎不可能。”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一个连自己的感情都察觉不到的人，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不知道。”迪雅回答，“我知道有些人很‘重要’……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科雷亚巴特罗一时无言。
　　妹妹坦率的回答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但他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至于妹妹的朋友——那个外貌很出挑、性格却很恶劣的女孩，在经历了父亲“叛国”的事件后，会变成怎样的人呢？
　　那个案件的确有些蹊跷。没有经过公审，嫌疑人便“畏罪自杀”。以他在法院工作的经验，多半是达成了什么幕后交易。
　　身为法官，他多少有办法得到关于那个女孩的情报。但即使得到了，他也不会告诉妹妹。
　　罪人之女，还是远离比较安全。尤其在两人曾是好朋友的前提下，更不能把迪雅卷进麻烦里。

　　*

　　8月末的一个晴朗的午后，迪雅重回校园，来到奥克兰大厦顶楼天台的三角形花坛前。
　　迪雅在校长雕像前的长椅上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特殊案件搜查组ψ”的网站。
　　她想要验证一个假设。

　　之前用小号把署名“牧濑红莉栖”和“法伊”的两篇论文发到这个网上，结果回帖一致说附件里的pdf是白纸，怀疑楼主在恶作剧。
　　然而，迪雅自己打开两个pdf时，明明能看到论文内容。
　　这两篇论文，是毕业典礼前不久，迪雅在自己的物理实验室上网时搜索到的。
　　她猜测这种现象与【念】有关——论文的pdf被设下了限制，只有她本人才能看到。
　　数次出现在梦中的三角形深井和盘旋在三角形天空的【青鸟】。由论文所述课题延伸，如果在梦中的三角形深井里看到的是某个平行世界的影像，那么这个三角形花坛可能是类似虫洞的时空节点。

　　打开那个帖子，再点开两个pdf文件的瞬间，迪雅忽然不认识屏幕上的字了。
　　这个世界的文字，此时如同外星语言，完全看不明白。
　　而pdf的论文内容，好像变戏法一般，变成了另一种完全陌生的文字。虽然从没见过这种语言，迪雅却能看懂其中的内容，好像论文直接在脑内翻译成了信息一样。
　　这时，响起了来自暗网的消息提示音——

　　“异世界的同僚，

　　如果你收到这封邮件，说明我们的微型黑洞实验成功了。
　　理论上说，现在的你应该位于某个拥有LHC的高能物理实验室里。但你们的世界或许拥有其他科技手段，因而和我们的世界建立了连接。

　　El Psy Congroo

　　牧濑红莉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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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虐这章甜
那个“户外运动必备十件套”，是搜查篇里阿斯特蕾给迪雅用来逃跑到流星街用的- -
终于和助手直接通信了！
LHC：
大型强子对撞器，英文简称为LHC，是一座位于瑞士日内瓦近郊欧洲核子研究组织CERN的粒子加速器与对撞机，作为国际高能物理学研究之用。大型强子对撞机将是世界上最大、能量最高的粒子加速器，来自大约80个国家的7000名科学家和工程师。由40个国家建造。是一种将质子加速对撞的高能物理设备。它是一个圆形加速器，深埋于地下100米，它的环状隧道有 27 公里长，坐落于在瑞士日内瓦的欧洲核子研究中心，横跨法国和瑞士的边境。
El Psy Congroo
伦太郎离别时的常用中二病用语，没什么特别意义，伦太郎的造词。只是喜欢它的语感罢了。对伦太郎来说或许是再日常不过的词语，据说遇到异常的状况时也有取回平常心的功效。
实际上是来自希腊语和拉丁语组成的词语，大意为强化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