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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994年7月9日(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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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摇摇晃晃地从三楼乘扶梯下到一层大厅,来到奥克兰大厦的大门附近。
大厅的接待处,墙上的挂钟显示着12点58分。
博恩坐在接待处,监控着多个屏幕。注意到比利来了,他下令让看守大门的黑衣人放行。
穿围裙的青年畅通无阻地出了大厦的门,走下台阶。
午后,棉被似的云层遮蔽了天空。白茫茫的天幕下,校园里的植被和建筑像是蒙了一层灰。
奥克兰大厦大门前的空地上,只有零星几个黑衣人监视着四周。
在最低的一级台阶上,青年停住了脚步。
面前是自由广阔的世界,背后是被炸弹封锁的死牢。
只要再踏出一步,他就能回到日常的生活了。
……日常?
几分钟前,他还以为要死了。
青年睁大了眼,脑袋一片混沌。
仿佛还没弄清现实,他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久久驻足。
忽然,远处的树林里升起一道耀眼的橘黄色火光,划破了眼前黑白灰的画面。
脚下剧烈震动。
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前方的空地腾起巨大的火球。
原本在空地上的黑衣人全被炸飞,以爆炸点为圆心,放射状地扑倒在地。
好不容易重新站稳的青年,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双眼亮了起来。
这是……国安局特种部队的火箭Dan!
按照计划,这是最后决战打响的发令枪!
青年双唇抖动着,不顾一切地冲向空地,从一名倒地的黑衣人身上剥下枪和弹夹,旋即朝大厦跑去。
对了,我不能……抛弃同伴!
奥克兰大厦一层大厅。
火箭Dan引起的震动和巨响,令黑衣人们纷纷集中到玻璃窗边。
宣战声明让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博恩离开监视屏幕,召集了一层所有人,进行战前的交待。
“不用看守电梯和楼梯了,所有人集中起来,守住大门!”
趁黑衣人们开会的空档,比利悄悄从大门溜了进来。
他贴着墙移动到另外一边,登上通往上层的自动扶梯。
*
此时的第3层。
火箭Dan的奇袭,让LSLS的首领离开了咖啡厅。这一层的大部分武装人员,都在能看到楼前空地的玻璃窗边聚集。
另一边的走廊,B1电梯门缓缓打开。
褐发女孩推着垃圾车走了出来。
1点整,正是和国安局约定的作战时间。
火箭Dan的作用,除了威慑,还能吸引敌人注意力,为解救人质争取宝贵的时间。
在咖啡厅前一个转角,女孩把干冰制造机搬下推车。插上电源,投入干冰储备盒,按下启动键,旋转按钮调节风速和方向。
很快,机器喷出大团白色的烟雾,笼罩了前方的走廊。
“怎么回事?”
看守咖啡厅的两名黑衣人,正困惑着白烟的来源,后腰忽然一阵刺痛,晕了过去。
用干冰产生的大量烟雾扰乱视线,再用【手电筒型电Ji枪】电晕看守后,迪雅推了推咖啡厅的玻璃门。
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如果在这里大声喊,可能会被敌人发现。
女孩弯起手指,在玻璃门上叩击。
咖啡厅内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少年。
刚才的巨响,应该是特种部队突入的开始。
尽管眼睛被黑布蒙住,耳朵仍然能清晰地分辨玻璃敲击的声音。
这是……摩斯密码!
在这种场合还记得用摩斯密码的人,也只有那个女孩了。
哈尔肯背着椅子站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直到额头撞到了玻璃墙。
前方的敲击停顿了片刻,接着是新的信息:
「左边约35公分处,请打开门锁。」
少年背过身,往右挪了挪。被绳索交叉绑住的双手到处摸索,却只摸到冰冷的玻璃。
「左边约15公分。」
少年又往左挪了挪,终于摸到了门锁。
「插销的旋钮在……」
“小心!”
背后一声枪响,女孩偏过头,子弹擦着脸颊击中了身前的玻璃。
紧接着又一声,玻璃门应声碎裂。
迪雅放低身子,迅速移动到被电晕的黑衣人身边,捡起他的枪,却发现弹夹跨肩而过,需要把人翻到侧面才能取下。
正当她半跪在地、试图取下弹夹之时,端着枪的黑衣人已经来到她身后。
女孩转过头,睁大的褐色眼珠里,映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已经来不及了……吗。
“砰!”
出乎意料地,面前的黑衣人倒下了。
黑衣人身后,穿着围裙的青年正举着枪,枪口冒着烟。
“没事吧?”比利跑过来,拉起迪雅的胳膊,“啊,你脸流血了!”
没有回答,女孩挣脱青年的手,转身跑进咖啡厅。
被蒙住眼睛的少年,在玻璃门碎裂时,身上也被玻璃渣扫到,受了轻伤。
本以为自己会被子弹击中,迎接他的却是一双温暖的小手,揭下了蒙住双眼的黑幕。
一张线条柔和的少女脸庞映入眼帘。
她看不出情绪的澄澈双眸里,映出了少年憔悴而狼狈的脸。
“迪雅!你的脸在流血……”少年急切地问,“没事吧?”
“九王子说了和比利一样的话。”女孩绕到椅子背后,用点燃的酒精灯烧断了绳索。
“第九王子殿下!”穿围裙的青年端着枪跑了过来,“此地不宜久留,请尽快离开!”
“比利,你……”王子看了眼他的武器,感觉他像变了一个人。
正在这时,走廊的广播响起了机械的女声——
“请全楼注意,本楼刚刚检测到火警信号。请所有人保持镇定,听从指挥进行避难。重复,本楼刚刚检测到火警信号……”
迪雅从背包掏出手表还给少年。手表显示当前时间:下午1点18分。
“一切按计划进行。九王子,请立刻前往紧急疏散电梯。”
离炸弹倒计时结束,还有33分钟。
刚被火箭Dan搅乱了思路,又被走廊内的白烟弄得晕头转向。直到咖啡厅方向传来枪响,里杜安才想起来王子这茬。
接着响起的火警,更让他一片混乱。
带着手下回到咖啡厅,他才看清室内的景象。
玻璃门碎了一地,一张椅子倒在地上,附近有烧断的绳索和用来蒙眼的黑布。
王子不见踪影。
首领把那张椅子一脚踢飞。
“不用管火灾警报!这层所有人,给我去把王子抓到!”
*
下午1点20分,特种部队进攻开始。
1楼的B1电梯,一只鹦鹉布偶推着垃圾车走了出来。
迪雅最后的任务,是解除大厦的炸弹威胁。
和预期的一样,这层的人手都集中在大门,和特种部队展开枪战。
由于炸弹开关仍然在LSLS首领的掌控下,特种部队没有直接硬闯,而是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优先。
火灾警报的触发,是为了打开大楼里的紧急疏散用电梯。
1点钟以前,迪雅用食用油和硬纸板,将厨房灶台的火引到餐厅的火灾报警器下。等长的硬纸板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首尾相连,可以控制火警触发的大概时间。
选择厨房的原因,是因为厨房在最高的76层,火往上烧,火势不会威胁到较低楼层。
火灾警报触发后,如果30分钟内不人为解除,紧急疏散电梯便会自动开启。
能想到这个点子,是因为大厦设计内含的矛盾。
从电梯和门禁系统的设计,可以看出设计者心思缜密。然而,作为逃生通道设置的楼梯,却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
这栋大厦高达76层,能容纳成千上万人,如果发生意外,仅靠每层两个的楼梯间,难以及时疏散人群,还可能发生踩踏事故。
据此,迪雅推测,大厦里另有负责紧急疏散的电梯存在。
通常来说,火灾时不能乘坐电梯,是由于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火灾发生时,容易因断电而造成电梯“卡壳”,将乘电梯逃生的人困在电梯厢内。
第二,电梯井直通楼房各层,一旦发生火情,烟气涌入电梯井时,极易形成“烟囱效应”,电梯里的人随时会因浓烟毒气熏呛而窒息死亡。
第三,电梯不具有防高温性能。火灾时遇到高温,电梯厢容易失控甚至变形卡住。
然而,对于奥克兰大厦这种高层建筑,另一种防火的消防电梯正好能派上用场。
用于高层建筑的消防电梯,具有较高的防水防火能力,且有备用电源。但其主要用途,是在建筑物发生火灾时供消防人员灭火与救援使用。因此,大厦的使用手册里没有提到消防电梯也不奇怪。
这栋大厦里的消防电梯,则是改良后的升级版,既是消防电梯,又是紧急疏散电梯,而最重要的用途,是把楼外人员经地下一层的保安室运往上层的——“奇袭”电梯!
*
3层走廊,一只鹦鹉布偶挡在B组电梯间,端着冲Feng枪,枪口对准了LSLS的首领。
首领周围,近十名黑衣人围成半圆,枪口全部对准了布偶。
为了掩护迪雅,比利穿上了备用的布偶装。
布偶装比想象中还轻,而且弹性大,对行动几乎没有妨碍。那个女孩,真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可惜,似乎这就是最后了。
几分钟前——
“抱歉,迪雅。”
前面的鹦鹉偏过头。
“之前,我一直相信学校里的传言,觉得你是个怪人。”
前面的鹦鹉垂下脑袋。
“是事实。我确实很怪。”
“‘校园星闻社’为了夺人眼球,什么文章都敢写。你很棒,真的。能和你……和王子殿下、阿斯特蕾成为朋友,我真的很幸运。”
“‘朋友’?”前面的鹦鹉抬起头,“你,和我?”
“对啊,能并肩作战的,当然是朋友!”
前面的鹦鹉沉默着,维持着扭头的姿势,直到电梯门左右打开。
电梯门关上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谢谢,你的咖啡很美味。”
被你称赞,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哎,算了。
布偶装里的青年,咧开嘴笑了。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
举枪瞬间,青年被无数子弹射穿。
布偶向后倒去,五彩的鹦鹉脑袋飞离了躯体。
上一次像这样真正开心,是什么时候呢。
面容黝黑的首领皱着眉,眼神复杂地望着青年俊秀的脸。
“可惜啊。”
冰冷的枪口贴上额头时,比利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父亲还只是地方银行的部门经理的时候。
尽管工作忙,他仍然尽量早点回家,陪着妻子和年幼的儿子。
「爸爸,尝尝我做的咖啡!」
「嗯?乖儿子,连咖啡都会泡了,真厉害!」
「等我长大,要开一家咖啡店,每天都给爸爸妈妈做咖啡!」
「好啊,爸爸期待着那一天!」
“砰!”
老爸,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背景音乐:《Data》出自《极限脱出2》——详见某鱼的老福特
虽然只是个配角,这章还是把我虐到了T T
比利小哥之前常觉得浪费食物“可惜”,结局是反派觉得他“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