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猎人]天才和天才的朋友们》抽风的鱼

109、2001年8月20日（十）

　　在迪雅的怀抱中，哈尔肯尽情释放着压抑许久、不能露于人前的情绪，直到水温变凉。

　　迪雅回想起上次晚宴后，在王子主卧室里发生的事。
　　九王子，原来这么爱哭……

　　她打开冷水开关，拿起莲蓬头，对准了哈尔肯的脸。

　　“！”被冲了一脸的王子莫名其妙，“你在做什么？”
　　“我们可以出去了吗？”女孩平静地说，“这里有点冷。”

　　王子看着她，愣了片刻才道：“嗯，回房间吧。”

　　心照不宣地，两人拿毛巾帮对方擦干身体，披上干净的浴袍，牵着手回到王子主卧室。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早就该开始的【竖琴】的攻击，到现在还没有发生。白毛检察官所说的那个看卡金王室不顺眼的顶头上司的朋友，似乎并不太守时。

　　两人大字型地躺在床上。两双眼睛一齐望着天花板。
　　枕头又大又软。即使不说话，因为身边有彼此，连时光也变得柔软了起来。

　　“九王子……”女孩捏了捏他的手，随即改口道，“哈尔……”
　　哈尔肯处于少有的放松状态。他侧过脸，眉头舒展，柔和地微笑着，“嗯？”
　　迪雅觉得现在的他，才像自己的同龄人。

　　13岁的时候，两人还都处于少年时期，虽然那时候的哈尔肯已经远比同龄人成熟，但从脸上还看不出来，不然外貌协会的阿斯特蕾也不会喜欢上那时的哈尔肯（虽然只是三分钟热度）。
　　随着年龄渐长，哈尔肯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加上自我要求非常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导致他看上去完全不像刚满20岁的年轻人。相对地，迪雅顶着一张娃娃脸。如果两人同框，说差十几岁都有人信。

　　此时此刻，哈尔肯终于变成他这年纪该有的模样了。

　　女孩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哈尔，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呀？”

　　王子表情一僵。终于问出来了吗……
　　这个世界上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子都会问的问题，简直比继承战还要棘手。

　　“即使是因为脸，我也不会生气的。”迪雅唇角微弯，“我知道我长得可爱。”虽然是刚刚看到浴室里的镜子才知道的。
　　哈尔肯抿紧了嘴唇，有些难为情地小声道：“不……不光是脸。”
　　“还有什么？”女孩好奇地眨着眼，“因为我身材好？”
　　王子红了脸，“怎么会，我才没那么肤浅。”
　　“啊。”迪雅睁大了眼，“难……难道是因为爸爸？”
　　迪雅的养父是哈尔肯的物理课老师，正是他让哈尔肯对物理学产生了兴趣，以至于大学选择了物理系。

　　哈尔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别乱猜了。我喜欢你，是因为……感觉我们很像。”
　　“我……像九王子？”
　　“嗯。虽然表面上很不一样……”

　　早在阿斯特蕾介绍两人认识之前，哈尔肯就开始关注这个学校里的特殊人物了。
　　卡金帝国等级森严，一个平民出身、智商拔群而情商为零的小女孩，在这所学生互相炫耀攀比家境的贵族学校，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可是，小时候的迪雅就已经拥有明确的信念，仿佛瞄准了一个遥远而崇高的目标，并倾尽全力地向那个目标努力。外界的纷纷扰扰，完全无法动摇其分毫。
　　她长着一张五官柔和的小脸，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甚至让人觉得好欺负。与这样的外表相反，她的心志却是他认识的人里最强大的。
　　虽然言行举止上努力服从等级制度和社会常规，却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的狂气。无论怎样的困难，都无法阻挡她前进的脚步。在哈尔肯看来，她仿佛是意志的化身。
　　当时的哈尔肯遭遇暗杀未遂，不顾母亲第二王妃的极力反对，小学念到一半就转学到完全住宿制的伊顿公学。要么被家人和社会所排斥，要么被迫接受自己不赞同的价值观，不管选择哪种，带来的都是痛苦。
　　认识迪雅后，这些彷徨和迷茫便像晨雾般逐渐散去。在她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希望成为的样子。
　　回想起在宴会厅被她教训的场景，哈尔肯觉得遇到迪雅，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哈尔没当上国王，太好了。”迪雅微笑道，“不然你会像历任国王一样，娶很多位王妃……”
　　“不可能的。”哈尔肯打断了她，“我只喜欢你一个。”
　　褐色的大眼睛眨了眨，“真的？”
　　“真的。”男孩握紧了女孩的手，“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闻言，迪雅沉默了。
　　镜像神经元告诉她，对方说的确是他心中所想。可是……
　　在别的世界线也是吗？
　　在没有我的世界线也是吗？

　　——这样的念头，像巨浪般在脑海中翻涌。

　　“如果这条世界线里没有我……不，”她轻轻地说，“或许有的世界线里，只有哈尔，却没有我。”
　　同是物理系，哈尔肯明白她说的是平行世界理论。
　　“别的世界线里的我不是我。”他用肯定的语气道，“没有你，我也不会成为这个世界线的我。”
　　这句类似哲学思辨的难懂的话，却让女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迪雅支起胳膊，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放在王子的胸口。
　　噗通噗通。掌心传来带着热度的、强有力的心跳。
　　“既然这么喜欢我，哈尔平时一个人的时候，”她似笑非笑道，“这里，都有想我吗？”
　　“想啊。”哈尔肯十分坦率，“一想就无法集中精神……”
　　所以之前他才会同意迪雅离开1009室。在继承战里为儿女情长分心，无异于自掘坟墓。

　　女孩勾了勾唇，指尖顺着王子的肌肉线条往下游移,“那……这里呢？”
　　“！”哈尔肯瞬间涨红了脸。
　　再一眨眼，迪雅已经翻身坐到了他身上。
　　“哈尔想着我，却又见不到我的时候……”她俯下身，轻咬着王子的耳垂，“都是怎么安慰自己的呢？”
　　“——”

　　再次被迪雅惊到的哈尔肯，并不甘心成为被推倒的那个。
　　他拉过女孩的手腕，转而将她压在身下。

　　……
　　…………
　　整个世界，好像只余彼此。
　　心灵的屏障和衣物一同褪去，两人以和平日里截然相反的风格，狂热地索求着彼此的身体。

　　与此同时。
　　位于第三层的酷拉皮卡肩上的彩虹鹦鹉，突然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响。
　　酷拉皮卡没分辨出它在说什么，直到听到了一个完整的短句——
　　“……好痛……轻一点，哈尔……”
　　紧接着，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频道，鹦鹉念兽张大了樱桃红色的喙，吐出形状诡异的舌头，啪的一声原地消失了。

　　“……”
　　酷拉皮卡默默地走出了船舱。
　　“嗯？”在甲板上的米哉发现了他，“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啊。”
　　酷拉皮卡猜测现在自己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赶紧别过头。
　　“……没什么。”他扶额闭眼。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顺便作为单身狗，感觉遭到了一万点暴击……

　　*

　　紊乱的气息慢慢平复后，两人凝视着彼此的眼睛，额头相抵。

　　“我爱你，迪雅。”
　　“我也爱你，哈尔。”

　　然后是宁静而绵长的拥吻。

　　迪雅轻抚着王子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合上。

　　出航第二天，迪雅就把自尽用的毒药分发给了1009室全员。吃下药只要3秒钟，就会睡得死死的。
　　她的臼齿里，也藏着同样的药品。
　　这种药是神经性毒物，对能操作自身神经系统的迪雅无效，但是对其他人就不同了。

　　另一条世界线的法伊·奥克兰，于2001年9月29日（Φ日）进入了高维世界，成为了宇宙定理般的存在。这一事件导致了因果破裂——这个世界的因果图无法与Φ日进行事件合并。
　　根据希尔伯特空间夹角和量子纠缠理论，这个世界的所有观察者的意识，将被同步到与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经历最为接近的其他观测路径。
　　为了满足因果律，能观测到Φ日之后世界的所有路径的上游，都不会有与迪雅的存在相关的事件。换句话说，Φ日之后，迪雅的存在将会从这个世界上抹消，就像从未有过这个人。
　　要固定作为观测者的哈尔肯的意识，她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借助【他界】，即死后的世界。
　　像阿斯特蕾那样，死去的灵魂依然保留有生前的记忆。有些念能力能够对灵魂进行操作，甚至实现重生。既然找到了“万有理论”，一定能用科学的方法解释这种念能力，真正实现传说中的死而复生。

　　“是否成为下任卡金国王”，是哈尔肯的观测路径上一个巨大分支事件。如果这条世界线里的哈尔肯赢得继承战并即位，在Φ日之后，他的世界线也会沿着成为国王以后的路径推进。
　　用修正后的【副本推理】，迪雅看到了在没有她的世界线里，哈尔肯成为卡金国王后的未来——

　　他将沿着修罗之路，一步步坠入深渊。

　　利用国王特权推翻王政后，哈尔肯一心要把卡金打造成一个纯洁无暇的乌托邦。他无法容忍任何与现实的妥协、任何道德上的污点。
　　为了人类文明的进步，牺牲和代价是必然的——使用武力直接抹杀对方的意志，是铲除异己的最为彻底的手段。
　　起初他还留有余地，后来经历了一系列挫折，他变得越来越极端。即使是曾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只要反对他，也会被不念旧情地抹杀。
　　过于强硬的作风让他被冠上了“暴君”的称号。很快，他被亲手建造起来的体制所背叛，他所竭力缔造的大厦轰然崩塌。最后，他饱受折磨，连自杀的权利也被剥夺，身负无人为其治疗的重伤，被押在囚车里游街示众。
　　他被处决后，围观群众的欢呼声经久不息。

　　迪雅抱着王子，把头贴在他的胸口。
　　……心跳，早已听不到了。
　　直到他身体变凉，女孩才放开手。
　　掀开被子，她从衣物间取出一整套干净的西服套装，给他一件件穿好。
　　然后，她坐在床边的高靠背椅上，把身体折叠成N型，双手抱膝，凝视着男孩的侧脸。
　　他安详地微笑着，仿佛睡着了一样。

　　与其活在比死亡还痛苦的未来，不如让你在最幸福的时刻死去。
　　这样，在某条世界线的某个时刻……
　　当我们再次相遇，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对我露出幸福的微笑。

　　再见，我的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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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背景音乐：《Christina I》出自《命运石之门》，详见某鱼的老福特~


九王子HE达成（没错，是HE）
有网友分析过，哈尔肯布鲁格的人设估计是fj借鉴了罗伯斯庇尔。个人认为两人至少有50%相似。所以迪雅看到的九王子的未来，某鱼参考了罗伯斯庇尔的经历。
九王子被迪雅所杀，前几章已经埋了伏笔：
1.迪雅说，九王子有时间可以亲口对阿斯特蕾道歉
2.迪雅说，她会一直陪着九王子，直到时间尽头
解释一下迪雅为什么要破坏继承战&杀死九王子：
把人生比喻成游戏，死亡就像是游戏存档，因为对灵魂来说，没有时间的概念。
如果九王子没死而且成为新国王，游戏就只有BE一条路可走。
但是九王子没当上国王就死了，相当于在重要关卡开始前保存现在状态，等迪雅想出读档的方法后，就可以开启新支线。


所以正如旋律和纳斯比国王所说，迪雅巨巨有自己的一套行为逻辑，在不明所以的外人看来，她就是一个高功能反社会，做出常理认为的坏事时完全没有负罪感。
但是，她又对蝴蝶效应引发的悲剧有强烈的责任感，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认为如果当时自己不那么做，这些事件就不会发生，因此才会想找出能重新来过的方法。
唔嗯……
说到底，迪雅巨巨才是全剧最细思恐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