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猎人]天才和天才的朋友们》抽风的鱼

105、2001年8月20日（六）

　　万里无云的碧空下，海浪拍打着金色的沙滩，岸边茂盛的植被随风摇曳。
　　一两只鸟儿在蓝宝石般的海面上盘旋，远远能听见海鸥的叫声。
　　临近海滩，室外桌椅一溜排开，撑着红色的阳伞。
　　其中一张桌边，坐着两个身穿校服的少女。

　　橙黄色长发的女孩左肘搭在桌上，撑着下巴望向大海。
　　“这里真好啊，真想永远留在这里。”
　　这里是伊顿公学旧校区。
　　同桌的褐发女孩拿起桌上的法布奇诺吸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为什么我曾经喜欢喝这种又甜又腻的东西……”
　　橙发少女转过脸，绽出宛如夏日的笑容。
　　“噗，这下你能理解我那时的感受了吧？”
　　“能和那样的我做朋友，阿斯特蕾，你真的很厉害。”
　　“小迪雅也很厉害啊。竟然参与了那么危险的继承战，还帮小九儿获胜了。”
　　迪雅把那杯味道诡异的饮料推远了些，“我没做什么，是九王子自己的实力。”
　　“结果，最后还是被人暗算了。”13岁模样的阿斯特蕾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迪雅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藏在心底的疑问。
　　“阿斯特蕾，你是怎么死的？”

　　面朝大海的少女身子颤抖了一下。
　　她收回托着下巴的手，转过上身面对褐发女孩，“那个头发像棉花糖的家伙，是怎么和你说的？”
　　“安检察官说，你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被卷入了NGL的嵌合蚁危机。还说你是被他的坏运气牵连了，因为你和他走得太近……”
　　迪雅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对面的少女脸上写满了WTF。
　　“鬼TM和他走得太近。”
　　那张漂亮得像洋娃娃似的脸，连龇牙咧嘴也是可爱的。

　　迪雅想了想，又道：“他说你和她的关系，就像我和九王子……”
　　闻言，阿斯特蕾忽然闭了嘴。
　　她忽闪着羽毛似的长睫毛，趴在桌子上，从下往上窥探着褐发女孩，“那，你和小九儿是什么关系？”
　　“我们……”迪雅脸上一热。
　　“你们……？”
　　阿斯特蕾勾起嘴角，眼睛里闪着好奇和八卦的光芒。

　　迪雅这才意识到，虽然是她首先发问，但阿斯特蕾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还一直在带节奏。
　　之前连语文都不及格，现在才开始对语言的艺术有实感。
　　她点了点头，“阿斯特蕾，你真厉害。”
　　“噗，小迪雅也是真的可爱。”橙发少女笑着摸了摸迪雅的头，“你是怎么想到来找我的？”
　　“从你回信的时候就想到了。”

　　迪雅写给阿斯特蕾写过两张的【给死者的往复明信片】。
　　起初，因为不相信阿斯特蕾会死，还以为第一张的回信是伪造的。但第二张也出现了只有阿斯特蕾才知道的答复，她这才放弃了“阿斯特蕾没死”的侥幸念头。

　　“念真是神奇，连这种事都能做到。”阿斯特蕾轻叹一声，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不过我也是大跌眼镜，没想到真的存在死后的世界。”
　　如果是原来的迪雅，恐怕会回应说“可是阿斯特蕾没戴眼镜啊”——一想到这，迪雅又对能和她交朋友的阿斯特蕾多了一分敬意。
　　“从古代起，世界各地就流传着关于灵魂和轮回之类的说法，想来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可惜，绝大部分灵魂转生的时候，都会忘掉往生的记忆。”阿斯特蕾转脸看着褐发女孩，伸出食指点了下她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把小迪雅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哦。”
　　“一定有办法的。”迪雅眨了眨眼，“【万有理论】应该能解释这些事情。或许有保留往生记忆的方法。”
　　法伊·奥克兰的念空间里保留着前十一代的意识，也证明了念能力是有办法保存灵魂的。另一方面，九王子的念能力则能交换灵魂。

　　“好啊。”面朝大海的少女站起身，“我等着那一天。”

　　迪雅也站了起来。
　　她一起身，身后那杯甜腻的卡布奇诺连带桌椅和红色的阳伞，都像变戏法般地消失了。
　　黑暗的虚空从身后扩散到身前，雾气般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阿斯特蕾的背影逐渐黯淡，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差不多到时间了。再不走的话，你就走不了了。”
　　“阿斯特蕾。”迪雅往前迈了两步，张开手臂想要抱住好友，却扑了个空。
　　“小迪雅。”身后传来少女的哽咽。
　　迪雅回过头，看见即将消失的好友哭红了眼。
　　“你成长了。现在即使没有我，你也能度过难关。”她的眼睛在哭，嘴巴却在笑，“即使这样，你还想要我这个朋友吗？”
　　“那还用说吗？！”迪雅睁大了眼，朝她的残影喊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的！”
　　虚空中飘来少女的残音，“……一言为定？”
　　褐发女孩用力点头，“一定！”

　　刚说完，仿佛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撕扯，意识再度卷入无尽的黑暗。

　　*

　　和1分钟前不同,光线暗淡的宴会厅里，此刻有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褐发女孩身边，围绕着一群五颜六色的鹦鹉念兽。它们正用樱桃红色的喙，蹭着主人满是泪水的脸。
　　在女孩的左肘处，另外有三只鹦鹉。其中两只扶稳了一支注射器，另一只按压活塞，把针筒内蓝绿色的透明液体缓缓推入女孩的静脉。
　　药液注射完毕后，这群鹦鹉聚到女孩胸口附近，盯着由于心跳停止而不再流血的弹孔。

　　忽然，女孩周身被一股柔和却耀眼的念笼罩。
　　胸前的枪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过数秒，胸腔内传来心脏的搏动声。
　　褐发女孩倏地睁开了双眸。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扶着地面坐起来。
　　24只彩虹鹦鹉见她醒来，个个张开嘴，吐出形态诡异的舌头，扑腾着肥短的翅膀到处乱飞，一边尖叫一边摇头晃脑。
　　迪雅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鹦鹉设定的智能，简直和它们的外形一样沙雕……

　　她奔到哈尔肯身边，掏出事先从第五王子身上找到的小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支盛有蓝绿色液体的注射器，和刚才鹦鹉们给她注射的那支一模一样。
　　这是之前和茨贝帕一起，在她的守护灵兽——那只像蟾蜍又像战车的念兽体内研制出来的。药液一式两份，效果相当于俗称的起死回生——只要尚未脑死亡，身体就能完全复原。
　　从心脏停止跳动到大脑不可逆地死亡，通常是5分钟。现在离她和哈尔肯中枪，只过了1分钟多一点。幸运的是，第四王子开枪时，并未瞄准两人的头部。
　　迪雅取出针筒，摸了摸哈尔肯的颈部，稳准狠地扎了进去。
　　既然是念能力做出来的药，即使不对准血管也没事。而且心脏已经停跳，血管也失去了将药物运输到全身的功能。

　　推送完药液，哈尔肯身上的枪伤也同样迅速愈合，眨眼间便恢复了心跳和呼吸。
　　“……”他一睁眼，就看到身旁半跪着的褐发女孩。
　　“迪雅……？我们明明已经……这是梦吗？”
　　“不是梦。”迪雅把空针筒放回小盒子，随手抛进了身后5米开外的垃圾箱，“我们刚刚死过一回。”
　　“可是……”
　　哈尔肯坐起来，拉过女孩柔软白皙的小手确认温度。
　　他松了口气，“我们还活着。”
　　“现在没时间详细解释，简单说就是念能力。”
　　迪雅没提这药是靠第五王子做出来的事。
　　如果九王子得知自己亲手杀死的姐姐间接救了自己一命，只会平添痛苦。

　　哈尔肯扶着额头站起身，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刚才，我死了以后……”他缓缓道，“见到了他们。”
　　迪雅明白，“他们”指的是他已经牺牲的护卫们。
　　她问：“知道凶手了？”
　　“见到‘歇朱尔’的瞬间就知道了。”哈尔肯垂下头，眉头紧皱，“既然能持枪跑到这里，1009室大概率已经被突破了。”

　　本想留住唯一认可的王兄的灵魂，结果却间接害死了所有的同伴……九王子现在，一定陷入了强烈的自责和愧疚。
　　这样想着，迪雅走到他身边，拥住了他。
　　她什么也没说，只安慰般地轻抚着他的背。
　　王子的身子僵了一下，似乎尚未习惯女孩言行举止的变化。
　　迪雅正要解释，就感到两只胳膊从背后用力抱住了自己。

　　“还好还有你。”哈尔肯哑着嗓子说。

　　紧贴着他的胸膛，女孩听着那曾一度停止的心跳声，唇角微微翘起。
　　“我哪里也不去。我会一直陪着九王子。”
　　直到时间尽头。

　　过了片刻，迪雅推开了他。
　　她冷静地说：“还有10分钟。九王子，快去找国王吧。”
　　哈尔肯点点头，视线不经意间瞟到她的上衣，脸色一沉，“你的衣领怎么……”
　　他急忙伸手把她衬衣上的褶皱展开，确认自己没看错。
　　迪雅这才注意到，本是立领的白衬衫此刻领口敞开，红色细领带挂面似的搭在脖子上，最上面的几个扣子被扯掉了。
　　因中弹而染血的胸口处有杂乱的血手印，好像被人抓过……从手印的大小来看，属于成年男性。

　　“！”两人立刻意识到，凶手对一度死去的迪雅做了什么。
　　“只有1分钟，他做不了什么，”迪雅条件反射般用手护住胸，“而且还有鹦鹉们守着。”
　　迪雅早就设置好了死后念，一旦她死亡，就会放出全部鹦鹉念兽。它们不仅能给她打起死回生药，还能赶跑癖好奇怪的人。

　　“切利多尼希……”哈尔肯咬牙切齿道。
　　他的脸色变得非常可怕，比第十二王子被杀时更甚。
　　不仅和他争夺王位，杀死了相伴多年、为他出生入死的同伴们，杀死了迪雅，还对迪雅抱有邪念……而且，用的还是他曾经的同伴的身体……！
　　这些加起来，足以颠覆他对王兄的认知和态度。

　　“我听到了。那家伙最后说的话。”他一字一顿地道，“‘雪梨’案时我还不信，原来他真的和现场的壁画一样，是个恶魔……！”
　　迪雅反应过来，“歇朱尔”在她意识消失前，说了句和“扒皮”有关的话。

　　哈尔肯垂下头，神情复杂。
　　“阿斯特蕾的事……我很抱歉。当时应该相信你的。”
　　“雪梨”案时，哈尔肯曾以为第四王子是被诬蔑的，认为“间谍”阿斯特蕾在说谎，对王兄的人格完全没怀疑。

　　迪雅沉默了。
　　“……以后有时间，九王子可以亲口对阿斯特蕾道歉。”她说，“先结束这一切吧。”

　　第九王子起死回生后，肩上已经没有那只牛头独眼、身披羽毛的守护灵兽了。
　　这证实了迪雅的猜测——

　　由于存活的唯一一位王子在完成继任仪式前死亡，蛊毒仪式失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写阿斯特蕾那段本来没啥，写到她要消失的时候，某鱼又被虐哭了T T
码上章被虐哭，这章还来，这就是入戏太深吗摔！
PS：本章有若干重大伏笔
没看懂的童鞋们莫急，下章有详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