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控小短篇》临无

38、青史不传名（14）

　　十年，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时间，漫长到没有一点大事发生你会觉得很虚假。对于身在权利中心的人来说尤其如此。

　　十年前，帝王唯一的子嗣诞生，同年颁布政令，科举取士不限男女。

　　八年前，愈安宫的淑容妃病逝，两月后，注辇使臣来徵，朝堂觐见时，惹帝大怒，增兵西平港。

　　后一年，注辇动乱，王室倾颓，关键时刻大徵念及姻亲之谊，襄助王君幼子登位。

　　六年前，帝王寿辰，南疆诸国纷纷来贺，归时，盟约既定。

　　五年前，帝王春猎归来，迷于乐舞，怠惰朝政。

　　三年前，歹人行刺，帝王无故昏睡七日，御医皆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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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如此慢悠悠地走着，以至于除了这些许大事，帝旭已经开始记不清过去时光里发生的种种小事了。

　　或许是在故意遗忘吧！帝旭这般想着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不可否认，挂在天边的明月，无论是月圆还是月缺，都有其独一无二的魅力。

　　帝旭常会赏月，赏它的色泽、弧度、形状……以及它永恒的孤寂。

　　是啊！孤寂。就像无所依附的自己，看似高高在上，伴行者众多，实则孤寡一个。

　　帝王嘲弄着自己，手中执起一杯清酒饮下。

　　听到身后渐近的步伐，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陛下，酒伤身，少饮为妙。”意料之中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一只冰凉苍白的手伸过来，阻挡他将酒液入腹。

　　“多管闲事！”帝旭瞥了来人一眼，避开对方的动作，将酒饮下。

　　话落，气氛开始有些沉闷，帝旭接连饮了几杯，待感觉到身体受不住那逃窜的邪火时，终于放下了酒杯。

　　他讥诮着看向来人，目光冰凉，“走吧，朕的方总管，以色侍君的时候到了。”

　　说罢，帝旭转身进了寝殿，方诸见此，紧紧地跟了上去，心里带着隐蔽的兴奋。

　　约莫一个时辰后，殿内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皎洁的月光从窗棂倾下，挥洒了一片光亮于帝王的寝殿。

　　于是，灯烛俱灭的寝殿也不是那么的黑暗了，他们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彼此情欲纠缠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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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旭完了事，正要退出时，一个天旋地转，他被按倒在了床上。

　　有人凑到他耳边语中含笑问道：“陛下方才是想杀臣吗？”

　　“那为何不用力呢？”对方越发低沉地耳语道，“是下不了手吗？”

　　“下不了手的话臣可以帮您，只要一刀，捅入这里，臣就会死了。”不知何时，方诸的手里多出了一把匕首，他拿着匕首眼都不眨的就向自己的心口刺去。

　　“胡闹。”厉呵一声，帝旭眼疾手快打掉了方诸手里的匕首，这次，他掐上方诸脖子的时候半点情面都不留。

　　随着窒息感越来越重，方诸笑得愈发开心，身体也紧绷得厉害。

　　帝旭低声怒骂了一句疯子，然后松了手。

　　“我是个疯子，很早以前就疯了。”方诸咳嗽的厉害，可偏偏落不下一句想说的话。

　　帝旭见此，眉间紧紧地皱起，眼神严肃又冷酷，他命令道：“那就给朕好起来。”

　　“……好不了了。”方诸沉默了稍许，然后叹了一声，眼神很是暗淡。

　　“我也好不了了。”当身体分开，对视的目光移开时，帝旭看着窗外的月光，淡淡出声。

　　“那就不要好了。”方诸低着头，晦暗处，他的眼里充斥着决绝与疯狂。

　　闻言，帝旭回头，双眸注视着缓缓抬头对他微笑的方诸，心中百味杂陈。

　　无力地轻叹一声，他低眉垂眸，黯然道：“可我不想疯了，我想见她，我已经很久没见她了，再不见她我怕我会忘了她，已经过去十四个年头了，我要追多久才能追上她？”

　　帝旭虽是轻声低喃，但以方诸的耳力，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清楚，故而心里的怨念也在一瞬间爆发，他不忿地吼道：“你便这么爱她吗？爱到这么多年还在千方百计地想着解除柏奚，解除我们之间的血契，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会给你机会让你如愿？”

　　“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总之生生世世，旭哥，你都是我的。”

　　带着一抹笑容的青年凑到了眼前，对方的手有些不安分的动着，帝旭扯开那只手，指着殿外厉声道：“方鉴明，你给我滚。”

　　“我滚了，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旭哥你要硬挺过去吗？”方诸轻笑，握住了帝旭指着殿外的手，低头在上面印了一个吻，语气感慨道，“往日月圆我们可都是需要一夜的。”

　　说完，略微停顿，见帝旭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哼笑了一声道：“三年前你以为自己找到方法能解开柏奚，可是却失败了，还患上了每月月圆体内□□肆虐，不得不与我交合的怪症，旭哥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身体前倾，方诸手暧昧的搭在帝旭的胸膛，漫不经心地讲道：“旭哥，我告诉你原因，这是因为柏奚秘术啊，它最开始其实是方家先祖用来绑住心爱之人的一道咒术，名叫锁魂咒，后来那位先祖失踪，锁魂咒只留下残页几张，便是本朝皇家与方氏历代所结的血契。”

　　“血契有解，一是杀了我，你自由，可你不愿意；二是我主动解了契，你遭反噬，我也不愿意。”

　　讲到此处，方诸叹了一声，然后抬头看向帝旭，眼神似是落寞，又似得意。

　　帝旭不知，他闭目假寐，只听耳边对方继续讲道：“于是旭哥开始千方百计地找第三种方法，三年前你觉得找到了，然而结果并不如意，它反噬了你，你越来越需要我了。”

　　话落，帝旭依然没有回应，方诸失落地笑了笑，声音也好似受了影响低沉了几分，“旭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之间不仅仅是血契？”

　　“什么意思？”寒眸睁开，落在方诸魅意未消的脸上，冷硬又无情。

　　方诸有些难受，他凑近了些想要更亲密一点，却被一个蹙眉滞住了手上的动作。

　　无奈，他只能坐正了一些，长叹一口气后，淡笑着解释：“意思是或许我们曾经，或者说前世，我们早就结下了缘分。”

　　“血契解法要么我死，要么你死；而锁魂咒，中咒之人无论如何尝试，都只是让自己与下咒之人联系更紧密，永世无所解脱。”

　　方诸雀跃地说出最后几个字，上扬的嘴角毫不掩饰的表达着心里的所思所想，看起了快意极了。

　　帝旭没有计较他的这副好似将一切都握在手中样子，只冷冷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朕与你前世便有锁魂咒的联系，带到了今生，并且来世亦不可解？”

　　“是。”方诸笑答道。

　　帝旭审视地看着眼露狡黠的方诸，良久后道了一声，“荒谬！”

　　不等重新闭上眼，一道气息凑近，问道：“旭哥不信？那旭哥你说说你是如何寻到的那第三种方法？”

　　“你胡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问这个？”帝旭躺下，声音里带了些倦意。

　　方诸俯身，手指勾住了一缕发丝玩弄着，过了几息后，他才点头，“是啊！旭哥的秘密我想知道。”

　　“对你我能有什么秘密？”不知为何，帝旭忽然觉得有些困顿，他揉揉额际，倦怠地闭了眼。

　　片刻钟后，清清浅浅的呼吸响在方诸的耳边，询问一声，未见回应，原是已经睡了。

　　看着帝旭如以往一般毫无防备地在自己面前陷入沉睡，方诸手抚上帝旭的脸颊，低低呢喃道：“五年前，铭泺山，旭哥究竟遇到了什么？”

　　“这份秘密，现在就让我来探一探吧！”笑意从嘴角泄出，一点一点地侵入到帝旭的耳中。

　　随着博山炉熏香袅袅，月光皎皎的寝殿内静默温馨，而殿外，几处隐匿行踪的地方，霁风馆的暗卫们正兢兢业业地吹风赏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