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怂包决定来硬的》曹子衿

28、第 28 章

　　电话里，他的声音温沉好听：“我爸妈在大兴新买了套房，准备请他们圈子里的朋友来，开个轰趴！”

　　瑞凡高兴：“你回来了？”

　　蒋浩：“还没有，后天，轰趴当天回来。爸妈还有很多行程要赶，我都要陪……”

　　这个邀请，瑞凡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因为手头有工作，另外，对于蒋浩的父母，虽说她一直劝他“好好沟通”，希望能缓和、乃至扭转蒋浩和他们的关系；但事实上，她也抱持了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亲近的心理。

　　总觉得他们冷，对蒋浩不公平。她不大愿意走近他们。

　　要不……这个轰趴还是不去了吧！她想。

　　但这个决定，在第二天到“YuChic”看到陶意的脸时，就改了。

　　尤其看到在他的授意下，雁子从防尘罩里拿出那件怎么拍都没过的宝石蓝花苞连衣裙。

　　雁子说：“昨天干洗过。不过这种料子，洗一次就折旧一次，小凡，要抓紧啊！”

　　前几天也这样。大夏天的，一天拍下来，衣服再怎么小心也会沾点汗。于是，瑞凡脱下它后，雁子就会拿去干洗。

　　据说这条裙子的料子是什么合成面料，正常情况下挺耐操的。但这天天地洗熨下来，今天从罩子里抖出来时，连瑞凡一个外行都能看得出，它蔫了。

　　就像一本被众人传阅过的书，外在保存再完好，也会显得软塌塌、跟簇新的状态完全不同。

　　她要是再拍不过，让它再被洗熨个几次，这条裙子眼看着就得毁。

　　瑞凡头皮一麻。

　　新一个上午过去，摄影师团队和陶意、于明杰都面无表情。听风楼的小伙计拎着四大只提篮过来，十几样精致的饭菜在休闲吧的桌上摆开，工作间顿时得连空气都馋人得让人大口呼吸。

　　于明杰招呼：“休息时间，大家先吃饭！小凡，别着急，你是我们的灵魂！你的心情最重要！”

　　也不知怎么的，听到安慰，瑞凡反而一下没绷住。笑着说“好”的同时，眼泪就飚了出去。

　　于明杰慌了，伸手到一边，接过不知谁递来的纸巾，弯腰给她擦：“不哭不哭啊！你……你跟三舅舅说，怎么啦？”

　　瑞凡想，总不能说你们给我压力太大了，我想要撂挑子吧？太没志气！

　　可心里的挫败感全都如实体现在她年轻的泪腺上，一时止不住。她只好抽抽搭搭没头没脑地说：“三舅舅，我要请假……我要去蒋浩他们家参加轰趴……”

　　众人：“……”

　　又有人默默运纸巾过来，瑞凡这次看清了，是宫玉书。

　　这些天，他充当着众人的小助手，眼明手快地做各种查缺补漏的工作。众人扎堆挑拣瑞凡，时不时也要他“提提建议”，他回回说：“我觉得好啊！好得没边啦！”

　　被众人封为“瑞凡的脑残粉”，他表示“我骄傲”。此外，他一有机会就拉瑞凡休息，和她聊闲天。态度始终轻松愉快，对她关照且为她乐观。

　　想到这，瑞凡心下的难过减轻许多，本来透不过气的压抑，变成了轻声的啜泣。

　　于明杰：“蒋浩？”

　　他直起身四面看，寻求场外帮助。不但是他，梁秘书、陶意、白蕊他们都面面相觑，直到宫玉书笑笑接口道：“就是那个蒋浩！”

　　于明杰：“咦？……噢……”

　　瑞凡：“怎么，你们都认识？”

　　没人回答她，陶意挑着眉，确认道：“是……蒋星剑夫妇的儿子？”

　　宫玉书：“嗯。我跟他打过几场球。别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瑞凡更奇怪了：“哈？”

　　陶意玩味看回瑞凡：“蒋浩是你BF？”

　　瑞凡脸一烫。

　　他察言观色得出结论：“噢——是嘛！但你好像什么都不了解的样子……他们家……你要是不清楚，岂不是……”

　　瑞凡哭笑不得：“岂不是神马？能一口气说完吗？”

　　陶意眼睛亮亮地，后退半步，笑说：“有好戏看啦！哈哈——雁子！”说着往后一摊手。

　　雁子立刻往他手里递上筷子。

　　瑞凡：“……”

　　陶意一脸抓到了什么超级八卦的暗爽，另一手接过雁子严丝合缝递来的米饭，笑道：“馋死我啦！开动！”

　　于明杰也什么都没说，只说：“吃饭吃饭！小凡，请假准了啊！好好准备，玩得开心！”

　　这么着就答应了，连她哪天请都没问。好像他们什么都知道，瑞凡反而成了局外人。

　　傍晚回家，在大院门卫处收到一封快件后，瑞凡再一次坐实了局外人的身份。

　　快件是一封邀请函，来自吴城。昨天晚上发的，就在蒋浩跟她打完电话后。

　　什么样的人，搬个家，请客吃饭还发这么正式的邀请函？

　　还是布纹卡纸，烫金熏香……反正自从小学毕业，同学之间不再相送纸质贺卡后，瑞凡就没见过这种东西了。

　　尤其扎眼的，是邀请函上的地址：“大兴湾碧海山庄”——“山庄”，听起来有茶楼的既视感；另外，“碧海山庄”……这家有山有海？

　　不过瑞凡不屑在这些细节上多想。

　　蒋浩从来就没把他家那些东西放在心上，她当然更不必当一回事。应邀去玩，无非是因为好久没见到蒋浩，外加她被眼前的工作逼疯了而已。

　　第二天中午，瑞凡打车到“碧海山庄”，才意识到自己貌似小看了这场轰趴。

　　碧海山庄是大兴沿海的独栋别墅，由一座海边小山丘跟城市隔开。进入山庄的双车道，由主路专门接了片喷水池转盘导进。出租车跳表时，瑞凡暗暗算过，这条沿路没有其他去处的车道大约有1公里长，两边砌有古罗马浮雕感的矮墙。

　　到离山庄大门大约一百米的地方，视野骤然开阔，车道两边是浇灌得当的绿地，眼前是黑铁加金花的大门。

　　出租车被拦住。

　　一名穿得像礼兵似的门卫来开车门，恭敬请她到大门里的接驳车上坐下。这时，大门围墙后的视野，彻底打开来。

　　蜿蜒的车道尽头，是乳白的细沙滩，再远一点，是蓝得涨眼的天、与天相接的湛蓝的海，以及稍近些，翻着太阳金光的细波海面。

　　这景致，尽被“碧海山庄”一家坐览。

　　瑞凡在接驳车里坐了一会儿，眼见一辆又一辆的高档车鱼贯进入大门，并没有其他人像她一样，孤零零从出租车出来，换座到这辆造型像南瓜车的接驳车上。

　　她发了条短信给蒋浩。几乎同时，戴着耳麦的接驳车司机说了一声“是”，接着，他们的车启动。从山庄大门起，经过一大片绿意盎然的树林，瑞凡估计大概又开了1公里左右，才看到山庄本庄。

　　并不大。也不雄伟。外形像唐顿庄园的缩减版。跟外围天地山海的景致比起来，山庄像一栋小房子。

　　但当然，这座小房子是瑞凡目前见过的最大的“住宅”了。

　　门廊前院也有一小座喷水池，池外的大片绿地停满了各式高档车，跟她刚才见过的差不多。

　　瑞凡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到底来了什么地方？蒋浩爸妈干嘛的？她昨天为什么没有多个心眼，跑去网吧查查“蒋星剑”是什么人？

　　接驳车司机说：“瑞凡小姐，我们到了。”

　　瑞凡往外一看，心里顿时一喜：爬山虎缠绕的门廊下站出来一个人，白衣白裤的蒋浩。

　　她蹦蹦跳跳下车，蒋浩满眼欣赏，说：“小凡真好看！”

　　瑞凡：“你也……”

　　蒋浩：“像个厨师？”

　　瑞凡失笑：“……正经的小白马！”

　　两人傻笑，蒋浩拉她进门厅。

　　别墅内部充斥着沙龙音乐，里面一簇簇站着坐着各自打扮都很夸张的男男女女。小礼服，露背装，珍珠项链、蕾丝手环……简直是时尚界的聚会。

　　看到蒋浩，他们都朝他露出热情的大笑容，看到瑞凡时，他们笑容稍敛，变得风度翩翩。

　　瑞凡下意识扫了自己的嫩黄色绉纱连衣裙，白色的嫩豆腐浅口鞋，跟手掌差不多大的乳色小羊皮腕包——照她的年纪，正常聚会，这一身清爽大方，完全不丢人。

　　但一路过来看到的景象，让她有点怯场了。

　　尤其当蒋浩拉着她穿过一楼的大客厅，把她引向别墅后面朝大海延伸出去的超级露台，远远看到一顶大阳伞下，跟一对老夫妇正眉飞色舞聊天的中年男女时，她的内心开始纠结。

　　那二位脸上纹路不少，眉眼极像蒋浩。

　　但那二位身上穿的什么呀——瑞凡第一反应是，把中世纪城堡都穿在身上了。不过，他们的神态举止却很贴合身上的礼服，都是隆重而考究的样子。

　　“爸、妈，”出神间，蒋浩已经把瑞凡拉到这二位面前，说，“这是小凡。”

　　老年夫妇跟着回头看了看他们，识趣退开了。瑞凡乖巧点头：“叔叔阿姨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看到她的一刹那，蒋父母原本流光溢彩的眼神，一齐定了定。名为“蒋星剑”的蒋父先回过神来，扯扯嘴角，朝她举了举手里的香槟杯：“Enjoy！”

　　说完就转身，跟另一簇人搭话，高声谈笑而去。

　　瑞凡：“……”

　　蒋浩瞪视着他爸的后背，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瑞凡拉了拉他，这时，蒋母换上了一脸亲切，笑道：“小凡，百闻不如一见！欢迎你！”

　　蒋浩被母亲的态度稳住，脸色和缓下来。

　　瑞凡：“谢谢阿姨！”

　　蒋母：“嗯……不瞒你说，当初我和浩浩爸爸送他去五中，是因为我们一个朋友的女儿在那，本来以为他们小辈可以继承我们的情分……没想到你更厉害！不在一所学校，都把我们浩浩的心收走了——听说你是大兴的文科榜眼？”

　　她一席话信息量巨大，但涉及到瑞凡和蒋浩的部分又像在夸，听得瑞凡和蒋浩都不知怎么表情。

　　瑞凡只好就最后那个问题点头。

　　蒋母不置可否，接着又问：“听说你填报了文大的哲学系？”

　　瑞凡再小猫点头。

　　蒋母懒懒笑道：“可是我们浩浩的大学不在帝都啊！”

　　瑞凡一顿。

　　蒋母：“我们尝试给文大捐个楼，但没捐成功，他就填了吴城的财大。既然你的选择面这么广，为什么……你不知道他要去吴财？”

　　瑞凡：“知道的。”

　　蒋母脸上的笑变得干涸，声气也更加冷苛：“那你为什么还去文大？”

　　瑞凡一窘，蒋浩先急起来，似乎要发火。蒋母反应更快，新一轮笑意冲淡了她脸上的质问。她说：“不过我们浩浩说得对，女孩子也该有自己的追求！哦？”

　　瑞凡：“……”

　　大致能懂蒋浩上辈子要跟他们决裂的原因了。

　　这是一个以自己为宇宙之魂的母亲。与那位以貌取人的父亲相比，不知哪位更厉害些。

　　蒋浩按捺着脾气，说：“妈，我带小凡逛逛！”

　　蒋母笑说：“好啊，去！小凡，当这里是自己亲戚家！”

　　两人转身要跑路，谁知蒋母又叫住蒋浩。两人停下脚步，她却笑盈盈继续冲向瑞凡：“晚上6点，我们去海上吹吹风，大家合影留念。小凡——”

　　蒋母毫不客气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笑道：“你不知道我们的Dress Code么？”

　　瑞凡一愣：“邀请函上没……”

　　蒋母：“邀请函上是没有，但这是我们朋友圈里经年沿袭的传统。你不知道？”

　　蒋浩冷脸：“妈，您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

　　蒋母对蒋浩的态度倒是不错，好脾气笑笑，却继续对瑞凡说：“上船以前，请你来一趟我的房间，我们稍微为你修饰一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