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怂包决定来硬的》曹子衿

14、第14章

　　瑞凡尴尬，挥手：“嗨……我不是跟踪狂！我保证！我现在就消失！”

　　蒋浩：“小凡。”

　　拔腿转身要跑的瑞凡脚下一滞，浑身寒毛立起来。这声“小凡”，像极了上辈子的他。

　　蒋浩在她身后，她看不见的地方，用她熟悉的嗓音、语气和温柔，巴巴地说：“要不要上去吃蛋糕？上面没人。”

　　瑞凡心里一软，转过身：“你生日？”

　　蒋浩尽力克制，还是有点可怜的星星眼：“嗯。我今天18。”

　　瑞凡抿了抿嘴唇。18岁生日，成年的日子，竟然这么孤单。

　　她四面看看。

　　旁边有一间花店。

　　女生给男生买花？不行不行，不够矜持。但除了花店，不是超市饭馆、就是服装金饰，以及其他更不相关的店面了。

　　再说她身上带的这点钱，就算出来一家礼品店，估计她也买不了什么。

　　好叭。天意如此！

　　瑞凡对眼神无辜的蒋浩轻声说：“你等一下啊！”

　　她哒哒哒冲进花店，挑了一朵黄玫瑰，花了3块钱，一顿晚餐的预算，再冲回去递给蒋浩。

　　瑞凡：“小蒋同学生日快乐！祝你从今天开始，以后的人生天天快乐、健康、平安！”

　　蒋浩一怔，接过，用看圣物似的眼神，凝视这朵花好一阵。

　　忽然眼中有光豆闪了闪，他抬眼动容，声音颤抖：“这花……象征真诚的友谊？”

　　瑞凡点头。

　　蒋浩孩子气地抬手背擦了下眼睛：“谢谢……这是我收过的最好的礼物！”

　　瑞凡安慰拍拍他，笑说：“我们上去点蜡烛吧！”

　　蒋浩：“嗯！”

　　蒋浩的家第一眼感觉不赖。进门是一个带落地镜和外套衣帽间的玄关，往里走，客厅被布置成游戏室，游戏室外围，分别是开放式厨房、饭厅、家庭影院、正式的衣帽间、书房、卧室和浴室。

　　整体装修奢华雅致。

　　瑞凡看了一圈，发现有点不对劲：“这里就你一个人住？”

　　在楼下的时候，他说“上面没人”，她还以为是指“今晚上面没人”。没想到原来是正常情况下就没人。

　　一句话戳到了蒋浩的心结。

　　他指指厨房旁边的一扇小门，有点语无伦次说：“那边是保姆房，装的时候，计划是给丹姨的房间。我出生她就在我家了，还以为她会一直做下去。但她去年休假回菲律宾，认识了她的先生，两个人当即就订了婚，然后就回来跟我爸妈提了辞职……这里一次都没来过，看都没看过，就回国了。她不来，她的房间就没装修，一直空着……”

　　他吸了口气，再叹出来，振作回答瑞凡：“没错，自从我搬过来，这房子就我一个人。他们买的时候，本来就打算单独给我住。说这面积太小，他们住不下。”

　　瑞凡无语了一秒。从房门大开的几间房目测，这套房的面积至少两百平米。

　　她撇嘴说：“是太小了！跑个步什么的还行；飙车的话，速度起不来。”

　　蒋浩愕然，噗地一笑，心情貌似因此再好了不少。

　　瑞凡也笑：“我们布置寿星的宴会桌吧！”

　　两人一同进厨房，瑞凡很快就发现了这套豪宅的弱点。它明面上该有的东西，如冰箱电饭煲燃气灶油烟机，非标配如蒸箱、烤箱、咖啡机、自动炒菜锅，什么都有——蒋浩甚至从一个橱柜里，轻而易举找到了一只漂亮的细颈花瓶，用它来安置瑞凡送的黄玫瑰——偏偏没有一个人生活该有的杯盘碗盏。

　　不走心的关心方式，说的就是这种了。

　　“这儿，”蒋浩看出她想找什么，也不多解释，从厨房一角拿出了两双劣质的一次性筷子，“这是我找外卖买的。用了就丢，方便。”

　　瑞凡接过，大致明白了他的处境。他这个年纪、这种物质环境，却过着大部分同龄人无法想象的、很临时的生活，被迫“方便”着。

　　她提醒自己把注意力转回眼前。他的生日，别丧。

　　矮个子男人交给蒋浩的箱子果然是食盒。瑞凡和蒋浩默契配合，把四层大食盒里的菜肴一样样转移到餐桌上。

　　蒋浩忽然笑望向她：“张叔说你躲在那儿，听了好半天了。”

　　瑞凡汗：“呃，没听到什么……信息量太大，我也不是有意……”

　　蒋浩坦荡道：“我是保姆养大的孩子。”

　　瑞凡一顿。他从没说过这一茬。

　　蒋浩抽纸，心不在焉地擦着桌边，说：“我爸妈有点钱，也有点名气。十九年前他们各自的发展都遇到一点瓶颈，所以强强联姻，想要借结婚生子做转型，计划了我的诞生。”

　　瑞凡静静地看着他。

　　蒋浩尽力压抑，还是皱起眉：“但他们转型失败，我也就成了一个累赘，一直由丹姨照顾。丹姨对我像亲儿子，但她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今天……还在38岁高龄生了个弟弟，跟我同一天生……”

　　他眼睛里有高兴，也有不甘。高兴大概是跟那位待他如己出的阿姨同喜；不甘，也是因为这位阿姨也许从今往后，将真正地、永远地淡出他最亲密的关系。

　　瑞凡为他难过。

　　蒋浩接着道：“她走之后，我就回到一个人。这套房子，每星期会有家政来打扫一次。其他时间，我早上出门什么样，晚上回来就什么样。连一粒灰尘都不会挪地方。”

　　瑞凡沉默，小心问：“那，叔叔阿姨他们住哪？”

　　蒋浩：“吴城。他们让我先来大兴，做他们下一步来这儿发展的先头军。”他冷笑一声，“呵，说得好听……好像多重视我似的！包括送我这套房，其实都是一个目的：把我支开，然后花点小钱，修复我和他们十八年的陌生人关系。”

　　瑞凡禁不住郁闷。

　　诚然，要说生活环境，蒋浩眼下的物质条件已经可以秒杀很多人。比如上一世八年后的她。

　　可在精神领域……他的存在，甚至不被亲生父母挂记。

　　她一定程度上能懂这种孤独，无价值感。跟瑞智或她同母异父的另一个弟弟的待遇不同，从小到大，父母从没给她庆祝过生日，而他们，则年年恨不得昭告天下、大庆三天。他们成长中的屁大点事，他们的父母都当做世界大事记来铭记和宣扬；而她，中间有几年，她爸甚至会问：“对了，你哪天生日来着？今年几岁？”

　　有时候她会想，要不是自己女性得明显，她爸搞不好哪天会问她：“哎，你是儿子还是女儿？”

　　瑞凡努力让气氛振作些，笑着宽慰道：“我很喜欢你啊！因为你独一无二！”

　　蒋浩一怔。

　　瑞凡：“不只是我，上次你到一中打球，看得出大家都很喜欢你！你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坚强，独立——自己住一套房子，太了不起了！我们都躲在父母家，天天被他们看不顺眼，但也不敢自立门户啊！”

　　蒋浩不久前还落寞的眼神，这时闪了一闪，变得精神起来。

　　瑞凡继续发挥：“我们还很羡慕你，你看你这里的条件——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请谁来玩就请谁！多自由啊！我们普通小孩，敢吗？而你，你是世界之王！”

　　蒋浩又被她逗笑，笑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光亮。

　　瑞凡看到食盒最后一层居然是个漂亮的方块大蛋糕，旁边有一束蜡烛。她雀跃：“生日就该有生日的样子！”她拿起蜡烛，对好奇呆望她的蒋浩说，“同学，来点音乐！”

　　蒋浩愕然失笑，点头喜滋滋去他房间里捣鼓。

　　他播放了一首Bryan Ferry的经典，《As Time Goes By》。轻快跳跃的前奏随着舒缓浪漫的旋律，丝一般流淌进饭厅。瑞凡被音质震撼了一下。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会有音痴烧钱集设备——这立体环绕的效果太感人了好吗？！瑞父就是个音痴，可是他花大力气凑的那套音响，在蒋浩这里，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瑞凡用燃气灶点燃蜡烛，把它们安置到餐桌本来就标配了的烛台上。

　　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瑞凡直起身欣赏，打算去关灯。

　　忽然感到来自身后的侵入气场。

　　瑞凡忽地惶恐，本能一跺脚！

　　“啊！！……”

　　懵懂回过神，她呆了：身后是呲牙裂嘴的蒋浩。

　　瑞凡：“啊？啊啊……你没事吧？？？我没反应过来是你！怎么样怎么样？？？”

　　蒋浩勾腰揉着拖鞋的布面，摇着另一只手说：“没事没事……”

　　他很快站好，笑起来，一再表示没事。瑞凡想，自己穿的拖鞋鞋底也软软的，估计真没事吧。

　　她放下心，让他在餐桌边坐下，自己去关灯。

　　饭厅、客厅、蒋浩卧室、厨房……光源只剩饭厅温馨的烛光了。瑞凡开心，原路回去，忽然发现那边没人。

　　“哎，我在你后……”有手指轻拍她的肩。

　　这时候，瑞凡的脑电波已经反应过来，这是蒋浩。他跟着她，可能是预防她需要帮什么忙。为了让她不被吓到，所以提前拍她的肩让她放心。

　　然而，脑电波是一回事，身体却是另一回事。

　　很久以后回想起这一幕，瑞凡发现，说不清为什么，总有一种下意识的生理排斥，在她跟蒋浩交往期间出现，让她对他的近距离接触一而再做出类似的“排异反应”。

　　但眼下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在蒋浩的手碰到她的肩之前，她已经在高度戒备；在他碰到她的一瞬间，她就一把握住那只手，往自己胸前一拽。同时一矮身，以肩膀为支点，再起身用力一顶——

　　哗地衣料扇风声，好像还有一声弱弱的“哇！”——来自蒋浩。

　　接着就是“嘭！”。

　　身高一米八的男孩被一米六二的女生以270度低空旋转，甩抹布似的甩平到地毯上。

　　瑞凡自己也跌倒了。

　　在那声“嘭”之后，他俩的新造型，是她的真命天子，蒋浩，平躺在地，一脸七荤八素；身体动作比不上脑电波的瑞凡跪坐在地，俯看着膝盖边的英俊少年，也一脸“我了个槽”。

　　两人无声对视了几秒。

　　突然一起爆笑。

　　瑞凡懊恼说：“我要再说一次我是无心的，你还会信吗？”

　　蒋浩在地上抽，抽完就着这么仰面躺着的姿势，凝视着对自己非常恼火的瑞凡，忽然轻声说：“小凡，我们交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