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怂包决定来硬的》曹子衿

109、第 109 章

　　瑞凡的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幸好他们只是通话，没有人会看到她的模样。

　　“你说得对，”她点头，“我好像太在意这个目的了。我曾经以为，这就是，爱。”

　　蒋浩：“曾经我也以为是。直到我遇到了另一个女孩儿。”

　　瑞凡拿纸按眼睛，让自己听起来尽量冷静：“是吗？你们怎么开始的？”

　　蒋浩静了一瞬：“她和我一起录节目，跟我一样，是个两万五千线微流量。一开始是我好几天没收到你的信息，觉得无聊，就故意发了几条暧昧动态，想要气气你！”

　　瑞凡讶然，他居然自己加过这么傻的戏？

　　蒋浩：“结果她加了我关注，误以为我说的就是她……总之，一连串的误会，结果我后来发现，你没被我气到，我和她反而已经走到了一起。我……”他意识到不对，打住，却温柔笑起来，“我怎么跟你说这个！但在和她相处的时候，我发现了和你在一起没有过的东西。”

　　瑞凡静静听着。

　　蒋浩：“就是自在和高大。瑞凡，你太优秀了，干什么都有冲劲，又都做得那么漂亮、出彩，我在你面前自惭形秽；但她，和你相反。她笨笨地，反射弧超长，可是，她会仰视我。我哪怕做再小的事，在她看来都真的了不起。你明白这种落差吗？”

　　瑞凡半晌才说：“明白。”

　　两人再沉默了一会儿，蒋浩忽然说：“没想到我们会这样结束。”

　　瑞凡：“是啊。”

　　过了一会儿，瑞凡说：“小蒋同学，其实，我最近，也喜欢上了别人。所以，我也渣了你。”

　　蒋浩在电话那端静了一下：“你现在强势得，连这都要比了吗？”

　　瑞凡：“……”

　　忽然听到那头的轻笑，瑞凡回过神来：“痴线。”

　　蒋浩笑了好一阵才停下，像卸下了千钧重担似的。最后，他长吁一口气，说：“小凡，你愿意再跟我见个面吗？毕竟也认真相待一场，我们好好道个别。”

　　不知怎么的，这一刹那，瑞凡就像听到命运的召唤。她下意识看看日期。

　　不对，6月24号早就过了。

　　而且因为那段时间巨忙，所以那个日子是无声无息过的。

　　但她心里的坎却还在。

　　何况他说得对。不管什么爱不爱，这是一段他们都尽己所能真诚付出过的感情，不该一条微信就做了了结。

　　瑞凡：“好。我去找你！”

　　这种情况下，蒋浩依然比刚才高兴得多了，他声音活跃道：“真的？！那你还记得上次，你打算来找我的时候，我跟你提过的那家主题餐厅吗？就在我们学校大门边，‘老友咖啡’。”

　　瑞凡：“老友？那儿不是叫‘邻家小厨’吗？”

　　蒋浩：“改了！邻家小厨调性太低，生意不好，换了老板。现在调性一下拔高，装修也换成了北欧老街的那种……”

　　挂断电话后，瑞凡看到蒋浩发来的具体地址，那个“Friends\' Café”的“Café”，异常醒目。

　　谁说世上完全没有命运这种东西？

　　但她不在意了。

　　她按掉界面，发信息给宫玉书：“玉姐，你在哪？我有事找。”

　　宫玉书正在文大旁边，一栋地段、景观和内部环境，都被称为帝都白领最向往的写字楼里。

　　他戴着蓝牙耳机，一边听老妈打来的电话，一边滑着手机屏幕。

　　宫母：“……你听完这整件事的处理，怎么想？”

　　屏幕上是瑞凡骑在一匹纯种汉诺威马背上，高头大马腾跃在都市车流边的正面照。

　　她姿势专业，眼神专注。小脸绷得紧紧的，一看就是有事在身。

　　宫玉书眼带笑意，迟迟地盯着那张认真的表情，几近沉迷。

　　回应倒是一分不慢：“这就是她呀——不如您来说，您怎么看？”

　　他妈跟他同步的是另一件事。

　　瑞凡把一个敌手，通过推心置腹变成铁粉的始末。

　　宫母毫不含糊：“这个女孩儿，有危难敢于担当；遇困难有智慧解决；受侵犯能自保；有利剑却不干涉任何人的决定……这个女孩的内心，跟我们一样富有。”

　　宫玉书微微笑笑。

　　宫母：“但她是从0起步，所以严格地说，她比我们大多数时候还要富有啊！儿子，你眼光太好了些！”

　　宫玉书：“那也是您教得好！爸怎么看？”

　　宫母：“你爸？他能怎么看？‘儿子的伴侣，我们干嘛瞎操心！他喜欢，我们全力支持就行’！啧，二十四孝爹！”

　　宫玉书把手机切到微信的地址共享，看到那个近在咫尺的小红点，笑道：“妈，先不跟您说了。她到了。”

　　宫母：“是吗？哦对，我听说有‘婚变’——儿子加油！”

　　宫玉书失笑。刚挂机，他就看到了公司玻璃门外的那个曲线完美的身影。

　　他从桌沿起身迎上，笑道：“来啦！”

　　瑞凡顺着宫玉书的让请，进到这个空旷的办公区内部，惊讶：“好新！好全！这些办公桌椅，都送我们了吗？”

　　宫玉书陪着她四处慢慢走，慢慢看：“嗯！本来说是折价转卖的，我稍微砍了下价，没想到人家老板忒大方，说送就送了！”

　　瑞凡点头：“听说这个风水宝地送走了一家起飞的公司，哈？”

　　宫玉书：“我们也将从这里起飞！”

　　瑞凡回过脸来，专注望着宫玉书的笑颜：“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宫玉书笑说：“我找到了一位非常资深、也非常有激情的客服主管，打算把客服团队交给她组建；帮裴鹏鹏找到了三名技术大牛，个个都是代码痴；帮皇思晋从大厂挖了几位资深运营。他们都见过面了，裴鹏鹏也好，皇思晋也好，跟他们新团队的人都一见如故，几乎没有沟通壁。”

　　瑞凡认真听着，也认真看着对面男孩的模样。

　　宫玉书：“其他的部门，比如人事，行政，PR，包括北美和欧洲试点的买手团队，也都有了靠谱的人选。等你空下来，就带人过来给你一一过目。”

　　瑞凡笑：“玉姐是个八爪鱼精！”

　　宫玉书：“我是照你指定的标准来找的啊！”

　　瑞凡想多看几眼他吹的模样：“哦？”

　　宫玉书模仿她一手抬在胸口，支起另一只手肘捏自己下巴的动作，正经道：“‘进我们公司的人，要选相信我们APP立意的人’。所以不管他们有没有听说过‘花想容’，我跟他们说，我们的目标是要提升人们的生活水准，拓宽人们生活的选择面——那些眼睛瞬间亮的，我就要了。”

　　瑞凡微笑。

　　宫玉书跟着笑道：“事实证明，就照这个方法，一选一个准！哎，我单喷无意义，等你有空见到他们就知道了。是一群热血沸腾的梦想家！”

　　瑞凡还是缓缓点头。

　　宫玉书歪了歪头，斜靠上一张办公桌，视线跟瑞凡的持平。

　　他玩味着她的表情，说：“你怎么了？今天表现得像个心事重重的老头，一听我说到靠谱的，又变身成一个频频微笑的姨母？”

　　瑞凡静了静，坦诚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做过一个重生的梦吗？”

　　宫玉书微微一顿，气息沉敛下来：“记得。”

　　瑞凡看着他的眉目，清俊又深邃。眼神中对她的在意，让她无端端为他感到心疼。

　　瑞凡：“我今明两天要去一趟吴城，因为关于那个梦，有一个结要打。”

　　宫玉书深深看着她，眼中波光流动。

　　他似乎能真的听懂她究竟在说什么。

　　但那是不可能的。

　　瑞凡摇摇头。他怎么可能明白？顶多有一些奇怪的默契或直觉而已。

　　不过无所谓他能不能懂，能懂几分，该说的话还是一句也不能少。

　　瑞凡：“如果那不是个死结，我回来请你喝酒；如果我回不来……”

　　她趁他还没有任何表示，上前飞快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再大步退开。

　　在宫玉书错愕的刹那，她边往门外走，边笑着向他挥手说：“‘花想容’就全权交给你打理，相关文件在我宿舍桌上……”

　　宫玉书回过神，忙追她：“等等！凡哥！！”

　　瑞凡飞跑下楼。她对宫玉书，这场告别也许不是最好的交代，但已是现在的她能做到的最完整的交代。

　　如果这是句号，她不希望彼此沉浸在悲悲戚戚患得患失中。

　　就像哲思的起源。死亡是一场孤独的体验。

　　跟蒋浩的约，关系到她心里那个与命运相交的坎。无论是在坎这边结束，还是能翻过坎让人生继续向前，她必须要独自面对。

　　坐进一辆车，瑞凡回头透过车窗，对刚刚冲到路边的英俊男生说：“玉姐保重！等我回来！”再回过头，“师傅，机场！麻烦您快一点！”

　　司机师傅：“好嘞！”

　　帝都的道边景色迅速回退。

　　瑞凡有一刻觉得自己进入了时空的光隧。

　　5点的航班，落地7点，循着已研究过数次的定位地图，瑞凡到吴财新校区站，刚好8点。

　　吴城天色尽黑，一阵风过，好端端地，天飘起雨来。

　　橘色路灯光映亮漫天落下的水丝。

　　瑞凡没有带伞。细绒的雨珠凝聚到她的睫毛，发帘。

　　她给蒋浩发信息：“我快到了。”

　　蒋浩回：“好。”

　　从地铁出站口往东走50米就是吴财正大门，而那家小店，“Friends\' Café”字样的灯牌，在夜色里莹莹发着幽蓝色的光。

　　它跟瑞凡隔着一条10米宽的街。

　　她正站在一个丁字形的路口。路口装着6盏红绿灯。对面那盏是红色。

　　马路划开的人行道内，吴财的学生和行人穿梭往来，熙熙攘攘。忽然，在前方灯光和建筑阴影斑驳交错的光影中，瑞凡眼角一跳，她看到了那个身影。

　　中古欧风造型的铁花路灯下，他撑着一柄透明雨伞。

　　跟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场景。

　　他的目光也跟上一世一模一样，或者说，跟之前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正在附近的人影中搜寻瑞凡的身影。但他回回都跟她真正立身之处擦错而过。

　　上一世，瑞凡心中亢奋；这一刻，瑞凡心中怆然。

　　对面的红灯十秒倒数。

　　9，8，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