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入梨花何处寻》宁棠

6、游览碧峰寺之我是谁

　　碧峰寺坐落于西京城外的翠屏山之巅。让宁枫感到巧合的是，在原来的世界，四川的雅安郊外也有一座坐落于翠屏山之巅的古刹唤作碧峰寺。其实，在现代碧峰寺不只一座。泰山的桃花峪有，北京和南京也有。只是在历代的战火中，硕果仅存的只剩下泰山的碧峰寺。因其保存一座铁佛，又称铁佛寺。宁枫曾下探过雅安的碧峰峡，也到过山之巅的碧峰寺。山势秀美挺拔，垂直落差大，河流蜿蜒，清澈见底；植被保存的较为完好。寺庙古朴而幽静。总体来说是一个休闲度假旅游的好去处。宁枫坐在桌边看书，思绪不自然地已经神游到自己最为熟悉的时空。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身侧的小翠说：“小翠，平常人家一年生活大抵需多少银子？”
　　“小户人家节俭一点，一年需二十两。”
　　“啊？！”宁枫止不住惊讶。
　　“一年二十两，小户人家，就算四口人，那我岂不是狠狠地抢劫了猴猴一把，不知道他有没有内脏大出血。”
　　“你明天去帮我订做件长袍吧，给你也做件新的，款式和颜色就放在梳妆台上。”宁枫不再多想。
　　隔天，宁枫打发小翠去账房支了银子，去订做衣服。
　　明天就要出去踏青了。宁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尽管看风景，出去放风是件好事，可还要应付她不愿应付的一些人和事。侯爷，云风夫人或许还有其他的神。这一个多月来，宁枫从没有关心过听雨阁外面的事。她不知道侯爷的名字，没见过云风的模样，也想象不出宁相及其兄长的威风八面。听雨阁是世外桃源，也是呼啸山庄。宁枫对那位侯爷也没有做什么研究，印象中只是个长相不错，有钱有势的男人。放在现代就一有背景有事业的高干子弟。宁枫有过近二十年的校园生活，对于围墙外的许多事也仅仅是耳闻。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也许她还会一辈子都呆在校园里按照助教-讲师-副教授-教授的级别一路走下去。
　　“哎，世界可真复杂。神啊，救救我吧”。宁枫低呼着，又翻了一个身。心想：算了，爱咋地咋地吧。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鲁迅同学，愿我像你一样勇敢而无畏，但不是这样的无知而无畏。
　　宁枫醒来时天已大亮。鸟儿在外面兴奋地叽叽喳喳。
　　唤小翠进来，梳洗了一翻。今天的宁枫着了件淡粉色的长袍，袖口处镶滚了银白色和粉红色相间的边，领口也呼应着相同的花边，只是斜挎的布扣全部用白色的珍珠替代，而数领边的珍珠最大也最有光泽。头发只是挽了一个不高不低髻，中央插了支由淡粉色珍珠穿成的别样花冠，左腕带了只白玉镯。
　　此时镜中的人面容如花如玉，身姿袅袅婷婷，透着低调色奢华。这是宁枫特别订做的衣服，本来按同款式给小翠也做一件，但小翠坚持不要。可宁枫还是换了款式和颜色给小翠做了件新衣。
　　二人走到大门口，一辆乌黑的马车已停在外面。男的，女的站了一群人，像是在等某人。宁枫真不知是该在大门口等待还是走进马车，犹豫间小翠顿了了宁枫一下说：“侯爷和云夫人还没有到。”宁枫很痛快地立在大门口。张望过去，却也觉得没有任何稀奇，一条街而已。一会儿，她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过身看见侯爷和一穿着红装的女子并排走来。
　　女子五官精致，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皮肤白皙，身姿如弱柳扶风。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的感觉。女子并不明艳，却也让人眼前一亮。她身旁的侯爷着了身传统的月白色长袍，二人一张一弛，算得上一对璧人。
　　“夫人早来了。”陆非非走近说道。旁边的女子毫不掩饰的愕然让宁枫对她略微颔首，心里偷笑。女子赶忙换了平静的神情对宁枫施了一礼。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宁枫的语气轻松且愉快。
　　“夫人请。”陆非非一怔，随即说。
　　很快有人拿了马凳放在马车下。宁枫率先过去踩了凳，撩帘进了马车。云风随后跟了进来，坐在宁枫的一侧。宁枫只是对她点了一下头，随便扯了平淡的笑容，很快把头转向一边。云风光彩照人的脸霎时暗了下来。宁枫就是有这种沉默的本事。与人同行，她可以一路不说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马车在颠簸中一路前行。宁枫真想把窗帘撩开，看看外面的风景，但碍于旁边的人，也只是心里活动活动。宁枫不开口说话，云风亦是沉默。车里的气氛寂静且微妙。最后还是云风鼓起勇气打破沉默。
　　“夫人，妾身未搬入明意园，往后也不会搬入，请您放心。”
　　“哦，你搬到哪里随你本人意愿，你住在哪里我都很放心。”宁枫无所谓地说。心想：“你爱住哪住哪，反正我又不认识你。”
　　宁枫说的完全是自己所想，可云风听来就是话中有话，随即有陷入沉默。马车一如既往的前行。大约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就听小翠在外面说：“两位夫人，侯爷说翠屏山快到了，夫人可在此歇息准备上山，这边的梨花也开得正好。”宁枫和云风先后下了车。抬眼望去，树树花团锦簇，茫茫如雪，期间蜜蜂和粉蝶穿越飞舞，远处青山如黛，倒是颇有“占尽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
　　驻足赏花的人很多。其间也不乏与陆非非相识的朝上同僚，出于应酬，陆非非与他们不咸不淡地谈论。这时，身边的小厮出声提醒：“侯爷，夫人们下车了。”陆非非转头在不远处看到他的两位夫人站立在梨树下。一个粉色长袍，风姿绰约高雅；一个红色衣装，风姿柔和妩媚。相较下来，那位粉色身影徜徉于雪色的梨花中，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似乎更胜一筹。周围的人都在偷地看着这位淡粉色丽人。而被打量的宁枫却浑然不觉。只是觉得风景很美，住在这里一定让人心旷神怡。
　　看着宁枫的云淡风轻，陆非非止不住走近了她。
　　“夫人觉得这梨花如何？”
　　“开得很好，果实一定会结的很多，如果后期管理跟的上的话。”
　　“啊，是。”陆非非又怔了怔，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两只白色的菜粉蝶翩然起舞，犹如嬉戏般相互绕飞，在他们身边绕行后又飞入梨花中，失去了踪影。
　　“梨花胜雪，粉蝶翻飞，难怪有诗云：狂随柳絮有时见，舞入梨花无处寻。两只蝶相偎相依……”
　　“这是很正常的婚飞。粉蝶科都有这个习性。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刚才飞走的两只都是雄的。”宁枫以为陆非非想暗示她鸠占鹊巢，于是出其不意地打断了他的有感而发。
　　“啊？”陆非非住了口，觉得自己在宁枫面前总是出糗。
　　“侯爷有什么问题吗？”
　　“夫人请上车，我们该走了。”陆非非正色说道。
　　众人弃了马车，徒步上山。山势陡峭。只容两人并肩行走的台阶两旁树木密集，一旁的流水随着山势的高低起伏或湍急或潺潺。不到一个时辰，碧云寺朱红的庙门和金黄的顶端已赫然在目。
　　进香的人很多。宁枫跟着大家在佛前上了香，也抽了签。负责解签的老僧神态平和淡定，有一股子怡然独立的味道。宁枫看了看手中的签文：天地变通万物全，自荣自养自安然，生罗万象皆精彩，事事宽怀谢圣贤。解签的老僧看了宁枫递来的签文说：“女施主抽得上签，忘却前尘往事，事事如心。”
　　“哪一个前尘，哪一个往事？”宁枫一语双关的问道。
　　“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能德相，但因妄想执着而不能证得。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我是谁？”
　　“人之所以要到世间以□□形式存在，是为了做事或还债。前生未还清的债务也要带到这一生来还，而且要还得更多。只有这一生还完了，下一生才能比较轻松自在。你下一生的生命境遇，完全是你自己造就的。”
　　宁枫没有再说话。坦白地说，宁枫相信轮回，但并不相信所谓的轮回还债说。记得有位耶鲁大学的博士，也是一位心理学医师曾著书大谈生死轮回。说生命是无止境的，人绝不会死，实际也没有出生。只是在不同的□□和空间中度过，永无休止。宁枫不是佛学的信仰者，只是希望自己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有一个正常的生活。
　　云风在陆非非的陪伴下也抽了签解了签。对于这些，宁枫并不关心。她完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正常的有笑有泪的生活是宁枫对自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