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我没信息素》有鱼酱

22、第 22 章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沈鱼和安德森从办公室里面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安德森率先走出办公室，他在走廊里面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下，他下意识地抚摸着挂在他胸前的那枚蓝宝石项链，眼神晦涩难懂。

　　沈鱼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是在安德森后面出来的。
　　走出办公室后，沈鱼背对着安德森，表面上是转身关门，实际上，沈鱼忍不住把额头抵在门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调整他自己的表情。

　　他现在有太多疑问了。

　　沈鱼现在甚至有一种冲动，他想不管不顾地直接冲过去，从安德森哪里抢回自己的项链。
　　什么身份暴露也好，什么会被安德森惩罚也罢，沈鱼现在完全不在乎了。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拥有这条项链，实际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在沈鱼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时，安德森忽然开口说道。

　　这句话瞬间点醒了沈鱼。
　　沈鱼冷静下来，按压下内心的冲动，确保好自己的表情与平时无异后，他转过身，下意识地接话道：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信事情如同阿空所说的那么简单。”
　　安德森抚摸着那块蓝色的宝石，说，
　　“哪怕是一块普通的宝石都会有人争抢，那如此奇特的项链，真的会没人觊觎吗？”

　　如果阿空仅仅只凭感觉，就能感觉到这条项链，那为什么别人不会？

　　沈鱼心头的火，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浇灭了。
　　“噗嗤”一声，连烟都没冒出来。

　　刹那间，这条项链成为了烫手的山芋，沈鱼想要，又不敢要。

　　从阿空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可以知道，这块项链跟时空有关，而这个世界还会时不时撕裂时空，从小虫洞里面跑出来恐怖的虫族。
　　根据吸引力法则的话，那佩戴项链的人，岂不是一个虫洞吸引者？

　　沈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没想到，他爸会那么的不靠谱。

　　说好的那条项链是个保护道具呢？
　　怎么到现在反而成为了索命道具？

　　安德森说完这些话之后，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沈鱼。

　　他的小护士垂着脑袋，看上去沮丧极了。

　　犹豫了几秒后，安德森走到他的小护士身边。
　　他看着沈鱼垂着眼帘、茫然无措却又安安静静的样子，心里痒痒的。

　　“我会保护你的。”
　　安德森伸出手，摸了摸沈鱼的头，说。

　　沈鱼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安德森：
　　“你保护我？”

　　踌躇了几秒后，沈鱼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需要再买一份保险吗？”

　　安德森：“……”

　　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莫名其妙地有些搞笑。

　　等沈鱼脱口而出“保险”的事后，他被自己的下意识的反应给逗笑了。
　　笑了几声后，沈鱼陡然想起他面前站着的是他雇主，于是他尽力憋住笑，然后偷偷瞄了一眼安德森。

　　安德森的眉眼很温柔，蓝色的瞳孔倒映着小小的沈鱼，眼眸深处里面尽是无奈和包容。

　　沈鱼连忙垂下头，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烧。

　　不论怎么说，这么一打岔，空气中凝滞的沉重氛围缓解了不少。

　　安德森等沈鱼的情绪冷静下来，他把项链放进衣服里面藏好，然后淡淡地说道：
　　“走吧。”

　　先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好才是正事，其余的东西，晚上再做处理。
　　比如说，项链。

　　沈鱼点点头，跟在了安德森的身后。

　　两个人很默契地没有再谈阿空的事情，这是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阿空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们两人也并不打算让第三个人知晓。

　　达成了默契之后，安德森和沈鱼一通前往同一楼层的会议室。

　　两人进入会议室之后，就看见院长和林尤翡坐在会议桌旁边，看样子等了许久了。

　　林尤翡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他的脖子上戴着全新的护颈，看样子，院长已经把林尤翡发/情期的问题给解决掉了。

　　院长见只有两人进来，好奇地问道：
　　“另一个男孩子呢？”
　　他指的是阿空。

　　沈鱼抢先一步，他对着院长笑笑，说：
　　“阿空跟安德森没有关系，我们让他走了。”
　　他总不能说阿空“穿越”走了吧？

　　安德森看了沈鱼一眼，没有说话。
　　他算是默许了这种说辞。

　　“这样么？”
　　院长疑惑地看看两人，随后他站起来，对安德森笑笑说，
　　“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想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我还有事要忙。”

　　说完，院长起身离开。
　　很明显，他并不很想过多参与安德森的私事。
　　尤其是在涉及alpha和omega的时候。

　　而在打开门即将离开之际，院长忽然又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对安德森叹了一口气，说：
　　“上将，我很抱歉，我们的保密工作似乎失败了，现在网上对您的言论，都不太好，但我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您始终是人类的英雄。”

　　院长说得很委婉，如此尊敬和郑重其事，实属少见。

　　安德森的眼神闪了闪，低声回道：
　　“我知道了。”

　　院长慈爱地看了眼安德森，又看了看沈鱼，最后摇摇头，离开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
　　至此，会议室里面只剩下三个人。

　　等院长走后，沈鱼就好奇地打开了他的个人终端，然后不太熟练地点开了各种新闻和论坛。
　　正如院长说得那样，论坛和新闻里面都炸了——

　　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安德森在公园里面的照片和视频。

　　无数的人都吃惊于他们的大英雄安德森，出现在十八线小城市，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更有不少人阴阳怪气地指责安德森后来对巡逻队的态度不对，是在耍官威。
　　还有人爆料，说安德森在前几天还在医院里面，把他的同僚给从二楼丢了下去。

　　一时之间，网上讨论得如火如荼，不少人把安德森很久之前的新闻和发言给扒出来，兴奋地想要从中证明，安德森身上有黑点，罪无可恕。

　　不少帖子的主题只有一个——
　　安德森不是英雄，而是一个小人。

　　沈鱼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果不其然，群众喜欢造神，但更喜欢把人捧高之后再让他摔得稀巴烂。

　　现在无数的帖子在网上发酵，无数的人想要看安德森的笑话。

　　沈鱼粗粗看了一遍网上的言论，他索性直接把个人终端关上，眼不见心不烦。
　　真的是太烦了，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院长离开时，会如此小心翼翼了。

　　与沈鱼的焦躁不同，作为网上舆论中心的安德森倒是没什么在意的，他找到一旁的椅子坐下，随口问道：
　　“网上怎么说我的？”

　　沈鱼看向安德森，眼神复杂，他对安德森有些心疼，于是委婉地说道：
　　“现在网上对你的舆论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现在网上简直就是在网/暴。
　　各种对安德森的玩梗和p图，甚至有鬼/畜视频。

　　听到沈鱼的话，另一边的林尤翡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面对安德森有点心虚，但是更多的是高兴——
　　他终于成功地对安德森展开了报复。

　　这只是洛里斯计划的第一步。

　　然而安德森却说：“网上随他们怎么说吧，反正影响不到现实的我。”

　　现在的网民们一个个正在兴头上，已经全然听不进去反驳的声音，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更何况，键盘侠的言论，实际上影响不到安德森。

　　不论这段时间吵得如何的凶猛，安德森的战绩，注定他在历史上就是人类的英雄。

　　安德森有蔑视众人的资本和权利。

　　“这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沈鱼有点担心。

　　“无所谓，现在最着急的不是我，而应该是军部的那群人。”
　　安德森的杀意忍不住泄漏了些许。

　　军部这些年来忙着打造他们在群众中的良好形象，幕后黑手这么一搅和，军部的那群人估计现在已经急得跳脚了。
　　这种方法真的是太蠢了。

　　安德森想。
　　想要用网上的舆论打击到他吗？只怕是先引起了军部的注意力吧？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倒是显得幕后黑手愚蠢了。

　　安德森思考了一番，他认为这种疯狂的打法，很像是他的死对头，洛里斯中将的所作所为。
　　毕竟洛里斯一向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想到这里，安德森抬起下巴，对着林尤翡问道：
　　“此次虫洞的出现，跟你有关吗？”

　　不等林尤翡着急忙慌地辩解，安德森又补充了一句：
　　“以你父亲的名义，回答我这个问题。”

　　在那一瞬间，林尤翡闭上了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
　　“你知不知道，他让你装作beta进入军队，其实是害你？如果不在腺体里面安置特殊装置的话，一个特级omega，在一群毫无准备的alpha里面发情，你说，后果是什么？”
　　“……”

　　这种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连熟知剧情的沈鱼，都忍不住暗自叹息。
　　他不知道该叹息林尤翡被他最爱的人利用，还是应该叹息安德森被挚友之子背叛。

　　沈鱼走上前去，把手搭在了安德森的肩膀上，想要安慰一下安德森。

　　正准备继续审问的安德森愣了一下，他停下了继续对林尤翡的逼问。
　　随后，安德森抬起头来，看向沈鱼，蓝色的瞳孔里面看不清楚深处的情绪。
　　他对沈鱼认真地问道：
　　“那你呢，你有什么瞒着我的？”

　　沈鱼有些心虚。
　　他隐瞒的东西很简单啊，他就是那个用一本书砸晕安德森的凶手。
　　但是鉴于沈鱼自认为从未从安德森身上占到什么便宜，反而赔了一串项链，所以沈鱼对安德森比划了一下，用小指指头比划：
　　“好吧，我承认，我有隐瞒的东西，但是我只瞒了一点点。”
　　就这么大点儿。

　　安德森：“……”

　　另一边，林尤翡只感觉眼前的温馨场面有些刺眼。
　　他突然抬起头，对安德森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互动，看样子是完完全全不打算隐瞒了：
　　“那你能告诉我，当年我父亲死亡的真相吗？”

　　安德森收回自己的视线，他注视林尤翡片刻，反问道：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父亲这么些年来，把你藏得那么严实吗？”

　　这句反问，让沈鱼也为之一振。
　　他知道，原小说里面，天才研究员尤瑟和安德森是忘年交，但是一直到尤瑟临死前，他才告诉安德森，他有一个很多年未见面的儿子。

　　既然是挚友临终所托，安德森在剧情发生前的一段时间里面，一直在私下寻找林尤翡。
　　可惜的是，由于各种不可抗力，安德森一直没有找到林尤翡，更加不知道林尤翡是一个特级omega。

　　或许是出于愧疚，所以到小说后期，安德森总是想弥补林尤翡，以至于纵容林尤翡的所作所为。
　　这也导致他越陷越深，最后不可自拔。

　　当初沈鱼原以为这只是狗血小说的必备情节，现在看来，还真的另有隐情。

　　“不是因为怕仇人报复吗？”
　　林尤翡迷茫了，随后他瞪了安德森一眼。
　　很明显，这些年来，林尤翡在某人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认为“仇人”是安德森。

　　“他只是一个研究员，天天在实验室里面，哪来什么仇人？”
　　安德森嗤笑一声，随后他说道，
　　“你的父亲，之所以被称为天才，是因为他发明了‘军用抑制剂’。”

　　军用抑制剂与民用的不同。

　　普通的抑制剂，由于需要抑制住abo的发/情期，故而刻意会让使用者精神不振，甚至浑身乏力来降/低信息素的活力，从而降低性/欲。

　　而战场上的alpha士兵们，在面对从虫洞涌出的怪物的时候，他们不仅不能身体不适，有时反而需要信息素的爆发，来帮助提高身体机能，从而操纵机甲打败怪物。

　　所以，军用抑制剂一经出世，就引得军部的极大关注。
　　它能够让alpha士兵们爆发信息素，提高身体机能，但它又能同时让人保持清醒，不会成为被发/情期支配的怪物。

　　这是一项很伟大的发明。

　　可是比较诡异的是，它的发明者，也就是林尤翡的父亲，尤瑟，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他在军用抑制剂普遍使用后不久，几次向军部要求，要求全面撤销军用抑制剂，可他并未透露具体原因。

　　军部曾以为军用抑制剂有质量问题，故而派来不少专家检测，但所有专家未找出军用抑制剂的缺陷，反而更加赞成军用抑制剂的使用；
　　在加上当时战争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所以军部并未受理尤瑟的申请。

　　“我跟你说的都是机密。”
　　安德森轻描淡写地吐露出了这些东西，
　　“我不清楚你到底知道多少，你自己好好想想。”

　　林尤翡被这一连串的机密给打击到发懵，他僵硬地坐在原地，看这反应，他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东西。

　　说完这一切后，安德森并未追究林尤翡，他站了起来，走出了会议室。

　　沈鱼也被如此巨大的信息量，给冲击得找不到头脑。
　　等安德森从会议室里面走出去后，沈鱼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及时跟上去。

　　可朝着门口走了几步之后，沈鱼忍不住又转回来，他走到林尤翡身边，摸了摸林尤翡的头，轻声说道：
　　“有些事情，你得自己去找答案，而不是听到什么，就相信什么。”

　　闻言，林尤翡才像是回过神来，他声音干哑地问道：
　　“你是说，安德森在撒谎？”

　　这傻孩子。

　　沈鱼摇了摇头，说道：
　　“安德森不屑于对你撒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确定，你没有因为某人的言辞，而使视野和思维变得狭隘吗？”

　　林尤翡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真相要从多方面来看。”
　　沈鱼说，
　　“如果有人存心利用你的话，那他只会让你知道有利于他的一面。”

　　“……不会的。”

　　“安德森之所以没完全拆穿你，是因为在他身边，你是自由的。”
　　沈鱼说，
　　“你好好想想吧，不要被人利用了。”

　　说完这些后，沈鱼也没管林尤翡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他站起来，从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想要改变拥有执拗性子的人的想法，只是凭借单单几句话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一旦执拗性子的人自己发现了不对，那他们就会追根究底，自己改变自己的想法。
　　所以，现在急不得。

　　“怎么那么久？”

　　一走出会议室，沈鱼就被吓了一跳。

　　原来安德森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走廊等他。

　　现在安德森双手抱胸站在沈鱼面前，眉头紧皱，看样子有些不耐烦。

　　“你没走？”
　　沈鱼有些吃惊，随后他乐呵呵地对安德森说，
　　“我把你想跟林尤翡说的话，都跟林尤翡说了。”

　　闻言，安德森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
　　他转过身，直接朝前走。

　　沈鱼跟在了安德森的身后。

　　走了几步之后，安德森的声音传来：
　　“你认为，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置他？”

　　沈鱼垂着头，想了想，说：
　　“我……不知道，随你吧。”

　　“我会把他放在我的身边，好好的看着。”
　　安德森并没有回过头，他忽然笑了，只是这声笑声像极了一条蛇在“嘶嘶嘶”的嘶鸣，
　　“既然那人想用这么一个特级的omega引诱我上钩，我就看看，他接下来想干什么。”

　　特级的……omega和alpha。

　　听到这里，沈鱼忽然有点不舒服。
　　在这个凡事都喜欢说信息素匹配度的世界里面，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像是两块磁石互相吸在一起一样自然。
　　那他呢？

　　这种发展，明明正好顺了沈鱼的意，但是沈鱼不太明白，自己内心的一丝不适，是从哪里来的。
　　他和阿空同源，他本来就只是想和阿空一样，当一个旁观者……
　　为什么真的能够成为“旁观者”后，他心里会不舒服呢？

　　走在前面的安德森听到身后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扭过头，看见沈鱼站在他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鱼正垂着脑袋，正用手摸着自己的后颈，面上表情困惑而脆弱。

　　“怎么了？”
　　安德森忍了忍，他控制住自己冲上去把沈鱼压在墙上注射信息素的冲动，声音装作十分平静地问。

　　“信息素，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沈鱼抬起头，认真地问道。

　　闻言，安德森低低地笑出声：
　　“个人想法不同。”
　　他现在倒是不愁怎么找到信息素匹配度高的人，他现在只愁怎么把自己的信息素，尽可能时间长地留在某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