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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学园祭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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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难免有些伤自尊,但何夕无法否认拥有一副好皮囊的确受待见的多。仁王自走进青学大门开始,就有不少女生偷偷地将目光流连在他帅气出色的好面相上,连带着何夕也如芒刺在背颇受瞩目。
这不由令她想起仁王曾经故作哀伤而无奈地说过“所谓饿狼扑食,是不分男女的”,那时候分明觉得他实际颇有些得意的,臭屁地昂着脑袋怎么都让人觉得欠扁。
何夕不由斜一眼身旁满面春风的少年,恨恨地想到,曾几何时他不过只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屁孩,如今怎么就越长越妖孽了?
其实何夕的心理很好理解,无论哪个女孩子总对美有所追求,自己平凡地扔进人堆里眨眼间便分辨不出也就算了,偏偏身边一同长大的少年越发张扬耀眼,还总爱以此来刺激她,换作谁都不会心理平衡的。
好吧,平心而论,人有那么点小小的自恋并不是大过错,但以此来刺激她的自尊心是要遭雷劈的,尽管末了狐狸还会不知死活地加一句“丫头,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这是嫉妒不来的,大不了我吃亏点……”
事实证明走路的时候发呆势必会遭受不幸的。于是本就小小怨愤着命运不公的何夕再度与不幸亲密接触。
“仁王雅治!”碍于闲杂人等众多,何夕也不好发火,只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仁王低头瞧了眼手里的关东煮,再瞧着何夕沾上咖喱的下巴,愣了半晌,终于尴尬地笑笑,手忙脚乱地拿出纸巾。刚才他不过转过身想要递给何夕关东煮,却没有注意到她正在走神,直愣愣地撞上来。
何夕原本想伸手接过纸巾,想想也是自己走神的关系,虽然狐狸是比较喜欢欺负她,但还不至于故意这样做。然而,伸出的手在半空不得不停下。
仁王略略弓起背,执着纸巾帮她把污渍一点点擦去,动作是从未有过的仔细,甚至让何夕生出他不是在擦她下巴的错觉。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多少有些惹人非议。一开始,何夕彻底懵了,后来在瞄到四周如狼似虎般的目光,背脊一凉,劈手夺下纸巾,低头不管不顾地向前走。
仁王俯过身的刹那,何夕看到他额前细碎的发垂直眼前,呼吸有一瞬的停滞。她突然间觉得仁王与那个爱与她玩闹的少年不一样了,甚至隐约感到与他之间或许将会变得不同。
何夕从来都知道仁王是温柔的,一如他总会非常认真地拒绝女生的告白,但这样细腻的温柔却会被圆滑地掩饰,而他通常又善于掩饰。因此,适才他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的温柔令她莫名地心慌。
此刻,何夕压低着脑袋,对身后的喊声充耳不闻,只不顾一切地往前疾走。拐个弯,很快消失在仁王的视线里。
“怎么了,何夕?”靠在墙边的不二瞥见低头急匆匆走着的何夕,有些担心地扯住她的手臂。
由于惯性,,被不二这么一扯,何夕措不及防地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一股清新的皂香自面前的衣料传来。一愣之后,何夕的脸颊蓦然腾起绯红,立刻退后几步。
“不,不二学长。”
“发生了什么事吗?”有莹蓝自眼底悄然滑过,一瞬即逝,不二悄悄跨前一步。
“没有,并没有什么事。”何夕猛地抬起头,扫一眼面前温润如玉的少年,慌忙地回答。
“这样啊……”不二笑了笑,“那何夕有没有兴趣去我们班看看?”
“哎,可是……”何夕向后张望了一番,皱着眉,有些为难。
“不可以吗?果然何夕是讨厌我的。”不二垂下头,额前的碎发覆下一片阴影。
“不是这样的,不二学长千万不要误会,我绝没有这个意思。”何夕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跟前,慢慢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不二微侧过身,低声说:“那何夕还叫我‘不二学长’,对我的态度也太公式化了。”
何夕放下手,有些许委屈地说:“可不二学长是学长,不然让我怎么办?”
“直接称呼‘不二’就可以了。”然而,不二的唇角悄悄弯起。
“哦,知道了。那不二,十分感谢你邀请我参观你们班的活动!”何夕弯下腰鞠躬,却在抬眼时见到不二笑眯眯的脸立刻直起了身子。
“嗯,那走吧!”不二轻轻扣住何夕的手腕,清俊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润谦和的笑容,却不再回头看她。
一路上,何夕下意识地开始比较仁王牵着她时与此时情景的不同,因而忘却被其他人看见的后果。所幸进入教学楼后,不二便放开手,指尖划过手腕带起一阵轻微的颤栗。何夕抬起眼睑看了看少年微笑着的侧脸,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瞬息又垂下眼帘,右手却不自觉地抚上左手手腕。
不二他们班活动的主题虽说略显普通,但在教室的布置上显然下了不少功夫,而且也可以看出他们班的学生实在很会想办法令自己感到更舒适,绝对属于享乐主义。
教室里的桌椅被搬至他处,换成藤椅和小圆桌。在教室中央的小圆桌上还点着熏香,细长的白烟袅袅升起伴着幽远的香气。而每把藤椅都摆放着五花八门的坐垫,不显凌乱,反倒越见居家。
“不二,你们班是茶室?”何夕放眼看去,有凑成堆说八卦的,有安静看书的,还有干脆瘫在椅子上晒太阳的,沉默良久,终于不负众望地抽搐了嘴角。
“确切来说,应该是休息室。”不二面向她,颇为认真地点点头,“而且我们班三年里,活动的主题都没有变过。事实证明,一件事情重复地做,经验会愈加丰富。”
何夕咬着唇侧过头,极力压抑着笑意,无意间瞥见门口挂着一块纸板,上书“休息中”,于是继续默。
不二在角落里坐下,然后极其自然地向何夕招招手。其实,不二这么做完全是出于礼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却在有心人眼里等同于坐实了某个谣言。
何夕坐下后,便有不少目光有意无意地朝这边扫来。纵使她再迟钝,也对如此诡异的气氛有所察觉,疑惑地看向不二。
如若说不二对此毫不知情,那身为其队友的网球部众人必然会一脸鄙视地望过来,万分肯定地说:“那绝对是骚包若人弘同学假扮的。”
事实上,在谣言悄然流传的第一天,不二就以水果味牙膏为诱饵从菊丸口中套出各种版本。显然,他并不打算加以制止,或许还因此心情不错,收到芥末味牙膏的菊丸向大石哭诉时,如此猜测。
此刻,不二略微偏过头,毫不脸红地扯谎:“我们班的同学都很热情,尤其乐意照顾学弟学妹们。”
何夕眨眨眼,随即,抹开一道笑容,温暖地宛若染上点点阳光。
于不二而言,兴许正因着这样温暖而干净的笑容,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然而,他依然无法确定这样的存在究竟是怎样的重要。因为不曾经历过,所以无法了解。如同仙人掌拥有坚硬而锐利的刺,内里却是无法想象的柔软一样,不二习惯用试探和伪装来保护自己。
但是,此时的不二笑容纯澈,不加修饰,有着阳光也无法比拟的璀璨。那一刻,四周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尘埃在阳光之下浮动,拼凑着永远残缺的图画。所谓心动,不过是一瞬间的触动,也许纯然而美好,却未必会持续到永久。而爱,则是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仍然可以令人怦然心动并深深怀念的感情。
不二拉着和熙跑到学校的小树林时,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他似乎低估了女生对于八卦的执着,以至于他们被一群眼放绿光的女生团团围住,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围。
何夕对刚才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
“呼,不得不说不二你的魅力真是让人望而却步。”何夕拍着胸口,万分同情地看着不二。紧接着开始对狐狸的得意表示怀疑,被一大群人惦记着病不是件好受的事。
不二笑着回视她,忽然抬起手将她由于奔跑而凌乱的长发向后拢了拢。何夕呆呆着看着他,任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发,脑中一片空白。
清扬的风袭来,翻飞了衣角发端。阳光刺透苍翠的树叶,自间隙映下斑驳的圆点,点点银白,圈圈光晕。此间少年,风景独好。
在随后寻来的仁王眼里,就不是这般美好。轻轻带过何夕,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着:“我想是不是有必要感谢不二君帮我好好照顾何夕。”
手里一空,柔顺的蓝色发尾划过指端,犹带着一丝不舍,不二缓缓伸回手:“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噗哩!”仁王翠绿的眼眸微微眯起,“不二君还真是爱护后辈的好学长啊。难怪就连我们立海大都有不少你的仰慕者。”
“彼此彼此,据说在各校有这样一个排名,最受欢迎大众情人。仁王君荣登第二,仅次忍足君而已。”不二继续微笑。
被弄得晕头转向的何夕没来由地觉得恶寒,本能地想要向后退去,无奈被仁王紧紧拉着,面露苦色。
“不二,教练让你过去。”一道清冷甘醇的嗓音打破了尴尬。
“手冢,我马上过去。”不二挥挥手,便朝着他走去。
离去前,手冢对着仁王点点头,冷冽的目光扫过何夕。瞥一眼身旁的好友,意味不明地甩下一句“不要大意”。
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仁王才收回目光,转向何夕,一副被抛弃的小媳妇样,狐狸眼一瞬不顺地盯着她,直将她盯得背后发毛。
何夕一掌拍掉拽着自己的手,恼怒地瞪着他:“干嘛这幅样子,很吓人的。要是被柳生学长或者若看到,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嘲笑你。”
仁王闻言立刻端正地站好,语气里说不出的慎重,或许还有着紧张:“何夕,老实告诉我,对于不二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何夕吃惊地看着他,然而素来玩世不恭的脸上蓦然出现的认真神情,竟然让她徒生出心虚的感觉,别开目光,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二当然是学长啊!”
仁王异常仔细地看着她,仿佛不愿放过丝毫的情绪变化,良久,垂下眼,低声继续问道:“那我呢?”
何夕白他一眼,如斯肯定:“雅治是非常重要的人。”歪着头,想了想,继续说,“嗯,有点像哥哥的感觉。”
话音刚落,仁王差些气得背过身去,抚额哀叹不止。前路茫茫,此去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