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欧若拉》姽婳人间

10、Chapter 10

　　杭盼盼气鼓鼓的在浴室里搓着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是说起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清楚。她“哗”得从浴缸里站起来，水花溅了一地，然后定定站了半晌后又怂怂地坐下了。

　　她就不应该由着陆厉琛牵着她的手走出望海花园。

　　好像是她自己说的，对，她自己说的，说要将逛街花的钱全部都还给陆厉琛。

　　不，这不是逛街，这是买街！

　　这事得从他们进丽景百货说起。

　　丽景百货商场原本是沈雅的嫁妆，但早在十年前沈雅就将这家商场交给陆厉琛的大哥陆厉琳打理了。

　　直到去年陆厉琳过世后，商场的经营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陆厉琛的身上。

　　杭盼盼和陆厉琛进了商场以后，陆厉琛就让杭盼盼自己去选衣服，他到时候来签字付账就行了。

　　杭盼盼嘴里毫无灵魂的应着，心里却想：自己又不是他的谁，干嘛接受他的馈赠，到时候她自己知道付钱。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一件衣服都买不起。

　　她逛了一圈，终于选了一件看上去比较便宜的衣服拿进去试，结果穿上以后还挺合适。

　　可是翻过那件衣服的吊牌儿一看，她傻眼了，吊牌上写的价格是：RMB 114999元！？

　　杭盼盼没有申请过信用卡，储蓄卡中的钱也不够买身上这件衣服，她郁闷地换好衣服，准备找个对料子过敏的理由拒绝购买这件衣服。

　　结果一推门出去，发现之前自己坐的那个位置对面那个柜台赫然坐着叶思申。

　　那家店里的模特正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对，是活的模特，而不是常规店里的那种雕塑模特，杭盼盼这样的乡巴佬（其实是孤儿）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店。

　　她心里不免感叹：所以说做有钱人真好，所以说人人都拼死想成为贵族，或者嫁给贵族。

　　叶思申端着一杯咖啡，神色平静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全身上下从发丝到她的银色细高跟都散发着一股优雅从容。

　　杭盼盼看过去，发现她的妆容与以前大不相同，以前叶思申给她做假闺蜜的时候，专门给她说过妆容的问题。

　　以前叶思申把她的眉毛化的长长的，以修饰太阳穴处的凹陷，这样眉眼更加舒张，更有气场，增加了凌厉的精致感和层次的棱角感。

　　而现在，她毕竟已经三十出头，却反其道而行之，将眉毛画的稍微短一些，稍短的眉毛则会凸显自然感和减龄感，看着舒服柔和了许多，也是她看上去小很多。

　　杭盼盼打量叶思申的时候，叶思申也看过来，她轻轻的将咖啡放到旁边的茶几上，假笑道：“哎哟，这不是盼盼吗？好久不见了。”

　　那几个给叶思申展示衣服的模特也看过来，杭盼盼只得尴尬的笑笑，并不准备理会叶思申。

　　叶思申并不以为意，起身向她走来，边走边说拔高了音量说：“听说你住在望海花园的筒子楼里，真是节俭，可是你那么节俭，又怎么舍得买Avou衬衣的？这衬衣恐怕你一个月工资不一定够吧？”

　　她两手抱胸，用她尖细的下巴对服务员一扬，说：“把她的这款衣服算到我的账上。她毕竟也买不起这款衣服。”

　　“发生了什么事？”是顾绍低沉沙哑的声音。

　　杭盼盼心里冷笑：果然狗男女还过着奸夫□□的生活。

　　这时，对面柜台的那个服务员殷勤的小步跑上去，解释道：“叶小姐说将对面柜台的那位顾客身上的衣服记到她的账上。”

　　顾绍眸子一寒，叶思申以前也喜欢用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态度对待盼盼，想想真恶心，盼盼的衣服他不知道付账，还需要她施舍？

　　叶思申见顾绍来了，笑容便真了几分，对顾绍说：“阿绍，你看盼盼她那么可怜，我们给她买件衣服好不？”边说着还边挽上顾绍的手，一副恩爱夫妻施舍救济孤儿的模样，和以前那种女主人的驾驶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顾绍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手拿开，冷冷的说：“她有我，哪里可怜了？再说了，我会给她买衣服，而不是我们给她买衣服。”他把“我”和“我们”说的咬牙切齿，一副要和叶思申划清界限的态度。

　　然后他走到杭盼盼所在柜台，将一张黑卡拿出来递给服务员，指着杭盼盼对服务员说：“这个柜台的所有女装，都按照她的型号，全部给我打包好，送到她的家里。”

　　杭盼盼不理他，走到服务员面前说：“小姐，不用理他，我不买的。对不起，打扰了。”

　　那个服务员笑得甜甜的，说：“杭小姐，您别介意这些人，我收到了陆总的指示了，所以您稍安勿躁，先去那边坐会儿。给我点时间接待这个客人好吗。”

　　然后她走到顾绍面前，公式化的笑道：“先生，你恐怕为杭小姐付不了账。”

　　顾绍将他的黑卡往前面一推，质疑道：“怎么可能付不了账呢，我这张不是国内那种合作商发行的有额度限制的普通百夫长黑金卡，而是American Express发行的最高级别版本，没有额度限制的。”

　　那服务员从善如流的点了一下头，皮笑肉不笑的说：“先生。你误会了，我没有质疑您的百夫长黑金卡的额度，而是我们店的店规规定，没有预约的顾客，我们将不提供任何服务。”

　　顾绍气笑了，这是什么狗屁店规？顾客不是上帝吗？一个商场服务员居然敢这样对他，他语气寒了几度，冷声说：“把你们店长叫来。”

　　那服务员丝毫未乱，依然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就是店长。”

　　“那把你们老板叫来，我要和他理论理论，这是一个什么店规，开门营业不应该顾客至上吗？而且我可是每年消费上千万的超级VIP顾客，没有预约算什么？去把你们老板叫来！”

　　那服务员依然公式化的笑着，伸开手掌，对着远方虚虚一比划：“我们老板已经来了。”

　　顾绍顺着看过去，陆厉琛被商场的管理人员众星捧月的簇拥着，显然是在巡视，他还没有意识到服务员说的老板就是陆厉琛，他以为陆厉琛和他一样是超级VIP。

　　杭盼盼看过去，陆厉琛的气质与众不同，即使那群管理人员都穿着剪裁得体的薄西装，各个都散发着矜贵的都市精英气质，但陆厉琛显然鹤立鸡群，身上那股子漂亮劲简直咄咄逼人。

　　“你果然在这里。眼光不错，这个牌子的普遍风格都挺适合你。”

　　陆厉琛对站在店中的顾绍视而不见，笑着走向杭盼盼，他一动，那些管理人员也就跟着他动，犹如向日葵面向着太阳而开，太阳到了哪里，花盘就面向哪里。

　　眼睁睁看着陆厉琛坐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冲自己温柔一笑，且对自己这么暧昧的态度，杭盼盼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顾绍气炸了，他始终对旺旺已经两岁一个月了这件事耿耿于怀，现在眼前这小子还当着他的面和他的盼盼眉来眼去，他更是意不平。

　　他走到杭盼盼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对杭盼盼苦口婆心的说：“盼盼啊，你不要轻易相信这小子的甜言蜜语，他跟梁安琪明明有一腿，只是想骗你给他生儿子而已。”

　　叶思申真的很想把顾绍拉开，人家儿子都那么大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顾盼盼却冷笑道：“梁安琪？梁安琪不是你的新晋女朋友吗？”

　　“不是，盼盼，你听我解释......”他想说他和梁安琪传绯闻只是为了梁安琪身上的流量，以及为他的品牌劳伦斯打广告。

　　陆厉琛却打断他，给那名服务员打了个手势，指着顾绍说：“这位顾客有预约吗？他要买什么？”

　　其实他已经猜到顾绍是要给杭盼盼买衣服，因为这个牌子压根就不是对面那位叶思申的风格。但因为前次那一架，也因为他看不惯他左拥右抱还“虐待”前妻，他就想搞出点动静和态度来，给姓顾的没脸。

　　服务员暗暗叫苦，她不知道这位先生是老板的“情敌”来着，要不然她早就以更激烈的方式请他走了。

　　她毕恭毕敬的说：“陆总，这位顾客要为杭小姐将我们这个柜台的每一款都买一件，但是他并没有预约。”

　　陆厉琛冷笑道：“顾总真是到处留情、处处放电，我记得您的女朋友不是对面那位叶小姐吗？怎么又给盼盼买起衣服来了？怎么？莫非你想享齐人之福。”作为梁安琪的前男友，他始终固执的认为梁安琪和顾绍只是商业炒作。

　　那名服务员表示压力山大，他不得不再次向顾绍重申店规，以保住自己的工作：“先生，我们的店规是不给没有预约的顾客提供服务。”

　　顾绍咬牙切齿：“那为什么他们可以买这些衣服？”现在的问题不是给不给杭盼盼买衣服的问题了，而是男人的面子问题。

　　那服务员作出介绍的姿势指着陆厉琛如是说：“他是老板，店规全部都是他规定的。”

　　顾绍冷笑一声：“难怪这些衣服这么丑、这么廉价，原来是你的店，我还真不买了。”

　　太阳穴，痛得厉害。这是杭盼盼的反应。

　　过往踪迹犹如拨云见日，慢吞吞的浮现在眼前，细碎的片段，仿佛顽皮的孩子，正在和杭盼盼捉着迷藏，是的，这会儿他又调皮的探出头，在给杭盼盼做鬼脸。

　　廉价？丑？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刚刚那么情真意切的说要将这些衣服买个她，一副要为她的人生买单的架势，结果，几分钟一过。就变成了“真不买了”。

　　倒不是杭盼盼稀罕他为自己买东西，而是他的什么都来的那么轻易，也走的那么轻易。

　　可陆厉琛并不生气，反倒是叶思申抽了抽嘴角，阴阳怪气的说：“我说嘛，那个店的风格就适合盼盼这样的人穿，免得她hold不住这个商场其他牌子的贵气。”

　　对于杭盼盼，陆厉琛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人家都打脸啪啪啪的响了，这个女人还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个呆瓜不成？还是反应神经末梢有问题？

　　陆厉琛指了指叶思申周围的模特们：“你们几位去把衣服换下来，另外各去把你们身上的衣服按照杭小姐的尺寸拿一套给她。不不不，不光是这些，”他指了指展示柜里的那些衣服：“那些全部，都给杭小姐包起来。”

　　他转过身，接着说：“而且以后这个店的店规甚至这个丽景百货商场的规定也都要改了。”

　　他站起来，为那些管理层指了指叶思申和顾绍：“以后我们丽景百货商场将不提供任何服务给这位女士和这位先生。”

　　周围的管理层都像是冻住了一样，个个目瞪口呆，陆总也太任性了吧，这位顾先生和这位叶小姐每年在丽景百货商场的置装费都是上千万，那可是一般VIP高级客户消费不起的金额。

　　但在职场沉浮多年的他们，自然发现这不是他们应该插嘴的问题。

　　陆总现在正在和人斗气，此时去劝，等同涨他人志气灭老板威风。

　　陆总肯定是比起那些钱更在乎那口气的人。

　　1插嘴好，不插嘴妙，安安静静的做个空气吧。

　　顾绍心中怒火越烧越旺，若是没有前几天那次对决，他确实会打陆厉琛，但顾绍太聪明了，他不是陆厉琛的对手，自然不会找他动手，与他对决。

　　“走，阿申，天下能买衣服、包包、鞋子的地方太多了，我们何必在这破百货商场砸我们的钱，何况，没有我们这些上帝，看他的生意还怎么做。”顾绍吸了口气，终于说出了他觉得像他这样的贵族绝不会说出的没有风度的话。

　　但偶尔没有一次风度又有什么，他顾绍永远相信“勉从虎穴暂趋身”是一个成功人士应该有的觉悟。

　　陆厉琛眼神漠然，他越是面无表情，白皙漂亮的脸上就越是透着寒气。那股漂亮劲更是呼之欲出。

　　他对着管理层一位穿着深蓝色薄西装的高个子年轻人说：“他们走了以后，去找安全环保部的人来好好消消毒，总觉得有他们在，空气都变得浑浊了，很远都能闻得到一股臭味。”

　　那年轻人赶快去办了。

　　杭盼盼疼着的太阳穴居然奇迹般的不疼了，她隐隐约约的想，这大约就是身后有颗大树的感觉吧？

　　浑身舒爽，从内而外的畅快。真是解气，不，她想暴一个粗口，真他妈解气啊！

　　看着顾绍和叶思申并没有走多远，陆厉琛又提高音量训斥起那些管理人员来：“所以说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免得影响我们商场的环境！我们商场是走高端精英路线的，我们要做到，不是客人来挑我们，而是我们来挑客人。”

　　杭盼盼简直想站到沙发上去给他鼓掌，也想做个向日葵一样仰望着他，想拿着高音喇叭大声吆喝：“陆总，你说得太对了！”

　　那些服务员都忍着笑，她们觉得陆厉琛的嘴太毒了，可是有这么多领导在，她们又想笑又不敢笑，忍得超级辛苦。

　　等人都走远了，刚刚那个服务员才指着杭盼盼身上的那件衣服，试探性的问：“陆总，您看，杭小姐看中的是这件……”

　　“把这件衣服每个颜色都拿一件包起来。”他在那一排连衣裙前走过，一件一件的点，又到衬衣和裤装那一排也一件一件的点。点完一锤定音：“我刚刚点过的都包起来送我家。”

　　服务员惊得嘴都合不拢了，陆厉琛不耐烦道：“速度，太阳都下山了，你最好在我回家前让人把这些衣服送到。”

　　那服务员点头如捣蒜，不敢再耽误了。

　　对面柜台的服务员望着陆厉琛，不怕死的确认：“我们这边您指过的也要包起来吗？”

　　“当然，我不喜欢什么事情都要说第二遍。”

　　杭盼盼晕乎乎的。

　　太阳穴又痛了。

　　她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的错觉。

　　晕眩中，她听到陆厉琛说：“走吧，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买呢。”

　　接下来，陆厉琛又为她买了最新款的手机，以及各种风格的高跟鞋，以及各种奢侈品牌的包包。

　　买了这么多好东西，杭盼盼结巴了，她说：

　　“那个……陆厉琛……陆总，我、我想问问你，这些东西都是买给我的吗？……”杭盼盼咽了口口水，虽然之前他们确实还畅通无阻的进行过几次谈话，但看着男人买单的模样，她确实晕眩了，分明是金钱和铜臭在今天起了化学作用，让她不由自主的紧张。

　　能不紧张吗？这都是真金白银，切切实实的花钱如流水。

　　“要不然呢？”陆厉琛轻飘飘的问。

　　“我想说，这些...这些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分期付款可以吗？”

　　“好，随你高兴。”陆厉琛笑了，笑得杭盼盼太阳穴又痛了。

　　突突突的痛。

　　她怎么用了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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