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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赎身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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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和番薯一起被丢回了柴房。他冲着正在锁门的小斯问道:“这位小哥,请问咱们这里几点开饭啊?”
门外的小厮被问得愣了一下,指着江屿讥笑道:“开饭?你?欠的钱都还没还清,还想吃饭?想吃饭就得干活儿!咱们天乡楼可不是慈幼局,今天先饿着吧!”
看着房门被重重关上,江屿叹了口气。
“番薯啊番薯,不是让你看着背篓嘛,你怎么跑去找我了?一路上那么多地方你不去尿,怎么就偏偏尿在那幅画上了。“
面对江屿的指责,黄狗似乎也有它的道理。虽然蹲在江屿身边,可它一直冲着背篓那边呜咽。江屿皱眉思量片刻,指着背篓问:“这里……有问题?”
番薯马上做了个警戒的姿势,呲着一口歪七扭八的狗牙发狠,江屿心知有异,便慢慢挪开背篓,背篓下面竟然露出一条褐色的小蛇。小蛇倏然盘成蛇阵,小小的蛇头警戒的来回晃动,番薯一见那条小蛇便马山发出一阵狂吠。
江屿嫌弃的用脚把番薯把拉到一边,自己则蹲到小蛇跟前仔细查看。小蛇只有成人食指粗细,通体褐色背上整齐排布着一列菱形黑斑,暗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江屿,嘴里一条黑色的蛇信吞吐不停。
“哎呀番薯呀,你可是发现了个好东西呢。快别叫了,你要是把人喊来,这小宝贝可就不是咱们的了!”
番薯又凑到江屿身边坐下,斜着狗眼看那小蛇,脸上满是不屑。
江屿在狗头上拍了一下:“你还别不服,这家伙虽然小,可论其价值来,一百只你也换不来它的一条尾巴呢。”
番薯顺势倒下,枕着江屿的脚开始耍赖。江屿再次把它扒拉开,也不顾它哀怨的眼神,自顾自地去背篓里找工具。翻翻捡捡,终于在背篓下面找到一个有些破烂的小竹篓。
江屿拿着竹楼有些踌躇:“黄藤蛇喜欢吃肉……嗯……肉……”。嘴里念叨着肉,眼睛却看向了地上懒洋洋的黄狗。
“番薯,你看我平时对你不薄,现在主人有求于你你是不是应当以身为报啊?”
番薯翻着狗眼斜睨着江屿并不作声,听到以身为报的时候才突然警觉,立时翻身挑起躲得老远。
江屿叹口气,“哎,早就知道你靠不住了,好在落木藤也还有一些。哼,你这自私的蠢狗,明天没有你的饭吃了!”
他取了一些黄色的粉末撒到竹篓里,之后便不再管了。番薯凑过来闻了闻之后便很嫌弃的走开了,小蛇感受到了粉末的吸引,扭动着身体钻进了竹篓,江屿赶紧把竹篓收好。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黄藤蛇也能随便捡到,看来这地方不简单啊。”
天色渐晚,柴房里黑乎乎的,江屿只能躺在柴草堆上无所事事。番薯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他的脚边。诺大一间柴房里除了番薯的呼噜声,就只有外面偶尔传来乐器调弦的声音。
过不多时,后院也开始变得热闹。不时传来车马声、吆喝声、丝竹调笑声,最让他难熬的却是厨房传来的铁铲声。看白天所见的规模,这天乡楼的厨艺应该不比登瀛楼的差,只可惜此刻身在柴房,再好的珍馐美味也无缘品尝了。
气窗不大,江屿看着气窗外的一片红色就能猜到,此刻的天乡楼应该是何等艳丽。他又想起下午见过的那些半露香肩的女子……
房门猛然被人推开,外面的人显然没想到柴房里面十分黑暗,一时看不清里面,便回身喊道:“马三儿!拿个灯笼过来!”
江屿和番薯吓了一跳同时起身,听说话的声音应该是白天见过的酒糟鼻,他突然想起酒糟鼻说让他接客的话……不由得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酒糟鼻见灯笼久久不来,不耐烦地对拆放里面喊道:“里面的小白脸儿!听说你是个大夫?”
江屿急忙应道:“对呀,在下正是……”
“那就行了!你赶紧跟我来!”
酒糟鼻也不听他说完拉起他就往外拽,走了几步又冲身后喊道:“你们几个看着那条狗,别让他乱跑!”
虽然这酒糟鼻看起来其貌不扬,可跑起来竟十分灵活,虽然拉着江屿这个累赘,可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三楼的大厅,他顺手把江屿往前一甩,惯性使然,江屿脚步不停的又向前跑了几步。待他站稳才发现眼前正躺着一个口吐白沫的中年男人。
那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前胸也没有起伏了。周围早有胆小的女子哭作一团,几个富贵打扮的人更是面如土色。
江屿也不多问,伸手探了地上那人颈间脉搏,之后便沉声询问道:“可有人知道他为何如此?”
一个中年文士皱眉道:“适才我等共赋诗句,范大人只说了两个字之后便突然无法呼吸,这才片刻的功夫就……”
江屿皱眉:“他说话前还做了什么?”
另一个年轻些的答道:“之前自然是饮酒吃菜啊!”
江屿思量片刻便伸手去摸地上那人的喉头,只摸了几下便道了一声:还有救!”
场中众人正待不解时,江屿边冲外面站着的酒糟鼻喊道:“那位老兄你来一下,快!”
酒糟鼻原本站在外面看戏,完全没想到会突然叫到自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江屿见他没反应,便急道:“你再不来他就真没救了!”
场中几个年长的客人便催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快去帮忙!耽误了救人老夫剥了你的皮!”
酒糟鼻这才醒悟过来,急忙走到江屿面前,江屿指着地上那人说:“你把他扛起来!对肚子冲下,抗!”
酒糟鼻如实照做,那人全身软如面条,无论酒糟鼻怎么晃悠都没有一点儿反应,江屿忙道:“跳!你赶紧跳!”
江屿说的急切,酒糟鼻也不敢多问,扛着那人便开始跳,跳到第五下的时候,他觉得肩上那人似乎有了反应,随着他的脚步落下,肩上那人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江屿早已远远躲开,只有酒糟鼻自己因为扛着那人,所以一口秽物完完整整的吐在了他的身上。
酒糟鼻放那人坐下之后便急匆匆的退了出去,江屿看那人已经恢复了呼吸便长出了一口气,一边给他把脉一边说道:“好啦好啦,吐出来就好了,想来这位先生应该是被异物堵了咽喉。”直到那人呻吟一声有了意识这才停手。
大厅里的宾客见这人没了生命危险顿时都安了心,全都赶过来嘘寒问暖。
江屿用衣袖掩着口鼻,从一地的污物中找到一枚完整的莲子。他用筷子加起那枚莲子看了看,这应该是银耳莲子羹里的,只是为何会如此完整呢?一丝疑云笼罩在他的心头。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厅中众人的表情和表现。
男的都在擦汗,女的都在擦泪,一旁服侍的侍女和小厮则都长出了一口气。所有人的表现都很合情理,也许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吧?
“江先生还真是一语成谶呢。”
声音妖娆绵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天乡楼的主人来了。江屿赶紧赔笑:“您说笑了,碰巧而已……我们医者最讲仁心仁术,平时也……”
“嗯,您在我店里救了范大人一命,说来也算有恩于我了,只是这恩情还抵不上郭熙的一幅画呢。”
女子声音虽然妖娆,却又透着一股决然的冷意。江屿笑道:“我们行医之时可从不考虑报酬,这会儿也更没有携功自傲的意思。”
“哼,算你识相,不过我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你若能帮我查清这件事儿,我们的帐就算两清了。”
江屿为难道:“您也知道……在下不过就是一个江湖郎中,您若有怀疑,何不向官府报案……”
女子轻轻瞥了一眼他手里夹着的那颗莲子:“若是你心中没有疑惑,那你夹着那颗莲子做什么,是因为你饿了吗?”
“这……毕竟只是一颗莲子啊……”
“范大人临行前若是被一棵莲子呛死在青楼里,到时候外面会有怎样的传说呢?”
“想来不仅范大人清誉受损,贵店可能也要遭受池鱼之灾,只是眼下毫无线索啊。”
“帮我一个忙,也算是给你一个赎身的机会,反正你就住在这里~线索可以慢慢。”
江屿叹了口:“既然店主人这么信任在下……”
女子不等江屿说完便转身要走:“别叫我店主人,我叫解文娇,你若是愿意,可以叫我娇娘。”
“这……不合适吧?”
“又没让你喊我叫娘,有什么不合适。”娇娘路过几个小厮时吩咐了几句,小厮向着江屿的方向点了点头。
走廊的尽头便是黑暗,灯影摇曳中,那道紫色的身影渐渐隐去,像是被黑暗吞噬的祭品。
范大人被救活之后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他的状态显然也不适合继续饮宴,早有相熟的朋友遣人把范大人送回了家。主客已经退席,大厅里的酒宴自然也没法进行下去,三三两两的便有人结伴离开或者干脆在天乡楼重开雅间。
江屿挠了挠鼻子,对着一个小厮招了招手。
小厮十分恭敬的对他施了一礼:“娇娘说让我们全力配合您,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江屿点点头:“那就好,额……你们先把今天的宾客名单誊抄一份给我,然后……按他们每人的定食也给我来一份。”
小厮一一点头表示已经记下,听到准备一份定食便问:“定食可有什么要求吗?是否一定要与现场的完全一致?不是一锅出来的可以吗?”
江屿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用那么多讲究,只要够快就行!”
小厮对外面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回来:“已经吩咐下去了,定食备好之后便会呈上。”
江屿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小厮以为他等的着急便问道:“这定食真的这么急吗?如果晚了的话会不会影响您寻找线索?”
江屿叹了口气:“那倒不至于,只是……我一天没吃饭饿的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