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与白》九尾狐狸Lj

10、大嫂你是谁

　　十三捡起头骨，拿在手里翻看许久：“眉骨平缓，前额陡直，后枕外隆不明显……骨面光滑……这是个女子？！大人！”
　　梁书皱眉：“我们继续吧。”
　　不多时，两人便把杂物分了类，一堆布团、一堆白骨、一些腐烂的木片还有一支金钗。
　　梁书看着地上的杂物眉头紧锁，布团已经糟朽，只能分出深浅两种颜色而已。另外那些木片也只能勉强看出个形状。最让他头疼的还是地上的白骨。
　　除了头骨之外之外其余的骨头他倒是能认个大概，若是说到杀人和破案两人都可自诩是行家，可是要是从一堆骸骨里分别拼出男女两具尸骸……
　　“哎呀呀，这里怎么又多了一个脑袋？”
　　梁书听到这个有些戏虐的声音十分惊喜：“江兄你醒啦？”
　　江屿打了个哈欠：“屋里有个杀神怎么也睡不踏实，还是跟你们在一起踏实些。”
　　十三闷哼一声：“江先生既然醒了，那就来看看这些东西吧。”
　　江屿看着地上的白骨点头道：“好说好说，这些事儿自然还是我们医者拿手一些。“
　　江屿在席棚下面腾出了一大块空地摆放骸骨，梁书和十三便去清理衣物。布片十分脆弱，稍一用力便碎成了几块，反倒是江屿那边进展十分顺利，其中一具已经有了人形。
　　约么半个时辰后，江屿终于直起身长出了一口气：“哎呀总算弄完啦，我的腰啊……梁兄你们那里如何了？“
　　梁书甩了甩手上的水：“我们这里已经分拣出几件成型的，还有些看不出样式的也已经根据料子分别摆放了，江兄可以过来看看。”
　　江屿看着地上的一大片衣物点点头，他指着其中几件说道：“这件外袍是男人的尺寸和款式，而那件小衣显然是女子的贴身衣物，还有那件下裳，应该也是女子的衣物。看来这女子生前身材很是修长啊。那个似乎是个护臂？那个是……一条丝绦？剩下的就……哎……梁兄来看看小弟这边吧。“
　　“正有此意。”
　　江屿指着地上并排摆放的两具骸骨说道：“梁兄请看，这是一具男性尸骨，骨骼健壮关节粗大，昨天的那条手臂也是他的，只是……请看这里，上臂骨折断的位置参差不齐，而肩关节完整，显然手臂是被外力折断的。再看这里，这里有四根折断的肋骨，显然也是伤在大力重手之下，再加上头骨上的裂纹……只怕遇到了一个可怕的高手。”
　　梁书附身仔细看了看：“这四根肋骨好像是一次重击下断掉的，像是……一掌打在胸骨上？”
　　江屿点头：“有这种可能，不过我们还是来看看这位大嫂。”
　　梁书愕然：“大嫂？”
　　江屿恍然道：“啊，我是说这位死者，你们看她的骨骼表面光滑，再看她的牙齿完整毫无松动，从磨损程度看应该在三十岁上下，再看她的盆骨有扩张的迹象，说明她是一位母亲。所以在下才下意识地称呼她大嫂。”
　　梁书指着脊椎的位置说道：“这位大嫂的腹部可是中了一刀？”
　　十三顺着梁书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胸腹处的脊柱上有一道划痕，从角度看应该是利器从正面切入的。
　　江屿点头：“看颜色和形状，应该是死前造成的。”
　　十三看了看地上的断刀刀柄：“是这个男的刺死了这个女的？”
　　梁书皱眉道：“不好说，这里还有半截刀刃没有找到，很难说是否还有别的参与者。”
　　江屿拿起一根臂骨和腿骨互相敲了敲，道：“看她骨骼光滑，骨质结实……”
　　梁书看的牙酸，皱眉道：“江兄……死者为大啊……”
　　江屿把骨头摆好，双手合十拜了拜，继续道：“但是看她的手指关节却没有变得粗大，反而手腕处的关节比寻常女子的要更为光滑些，她的腿骨很直，脚踝和脚掌也比寻常女子粗大些，看起来应该也是个习武之人。”
　　江屿仔细清洗了那支金簪，簪头上的一颗猫眼石很是惹眼，他把金簪递给梁书：“梁兄能够认得这支金簪出自哪家字号？”
　　梁书只是粗略一看便说：“这等掐丝的技法一看便知，是京城福缘阁的手艺，这里还能看出这个卍字的暗记。”
　　“哦？福缘阁这名字可不像是个金店，倒像是个卖香烛的店铺？”
　　梁书哂然一笑：“江兄倒是说对了，这福缘阁是青龙寺的买卖，原本就是个卖香烛的铺子，青龙寺的香火越来越旺，这福缘阁便做了放印子钱的买卖，本朝太祖下令佛门不可参与金钱借贷后，福缘阁干脆把手上的金银做成了首饰来贩卖。人们都说青龙寺的了然方丈佛法修为一般，做生意却真的一切了然于胸呢。”
　　江屿笑道：“有趣有趣，想不到还有这等秘闻。有机会真要进京访一访这青龙寺呢。”
　　梁书敛起笑容，目光有些阴郁：“本想从这井里找些线索，没想到却挖出了更多的谜团，莫非真的要解开唐羿人的禁制才行吗。”
　　十三沉声道：“大人……”
　　江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梁书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击，缓缓道：“这里的谜团有三个，第一，牛大力一家究竟是怎么死的。第二，井里的两个人是谁。第三，唐羿人是怎么来的。依照他之前的表现，我们暂且假设牛家人的死和他没有关系，而井里这一男一女看起来也是不是一伙的，通幽的标记属于暗卫，芙蓉花的图案属于唐门，男子死于重手，女子死于利器，看来这里曾经有过一番厮杀，而唐羿人呼喊来人救命的时候，村民们却没有看到牛家有血迹，这里说不通啊，莫非这里不是命案发生的地方？难道当时的唐羿人甚至不知道家里发生过搏斗？”
　　江屿皱眉不语，十三蹲在地上瞪着一双环眼希望从尸骨上再多发现一些端倪。梁书拿起地上的瓷瓶递给江屿：“对了，江兄可曾看过这个瓶子？哪里好像有些东西，我们没敢贸然去碰。”
　　江屿接过瓶子，看蜡封完好，就拿在手里摇了摇，里面似乎有些液体。想了一会儿终于忍着没有打开蜡封：“这里面东西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我们还是先不要贸然打开的好。不如先来看看那些木头吧。”
　　十三头也没抬的说：“都是些木板木片，大部分是铁力木的，里面还有些铜件已经锈成了一团儿。看尺寸像是个尺许长的盒子。”
　　见十三说的这么细致，不仅是江屿，就连梁书也感到有些意外：“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十三依旧没抬头：“我爹是个木匠，这些东西我从小见的多了，小时候他还用铁力木冒充鸡翅木给人做过家具呢。”
　　梁书没有纠结十三的父亲如何用铁力木冒充鸡翅木，而是追问道：“你能看出这是个什么盒子吗？”
　　十三拿起一块发绿的木板说：“这块木板后面衬了铜板，或许是个机关匣子。”
　　梁书的眼睛陡然一亮：“机关匣子？看来这里还有秘密啊。”
　　十三摇了摇头：“这种机关匣子装不了太大的东西，也许就是用来装这个瓶子的也说不定。”
　　江屿没有参与他们两人的讨论，转而再次检查那些尸骨。他把每一根骨头都拿到阳光下面仔细查看，又拿出笔墨在可疑的地方做上标记。男性尸骨上的标记越来越多，江屿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终于在”大嫂”的左侧颈骨上找到了一道细细的伤痕。
　　他起身对梁书说到：“梁大人，看来我们需要找到他们打斗的现场，否则这里有太多东西无法解释。”
　　梁书点头：“既然尸体藏在井里，按说现场也应该在这附近才对，可这小小的一个院子……哎！”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十三，你去村长家问问，村里可有酽米醋？如果有的话就都拿来，顺便再要一些酒来。”
　　十三领命出去，江屿笑道：“想不到梁大人竟然还知道这个方法？”
　　梁书颇有些自得：“不瞒江兄，在下出身刑部，这些刑名手段总是知道一些的。”
　　十三去得快回来的也快，手里拿着两个坛子：“大人，村里没有酽米醋，我就把所有的陈醋底子都要来了，不知道合不合用？”
　　梁书皱眉：“且先用来试试吧。”
　　两人混合了陈醋和米酒洒在井口附近，院子里顿时弥漫起一阵浓重的醋味，然而直到整坛陈醋都用光了也没见到地上其什么反应。
　　梁书沮丧道：“看来书上说的也不见得全对啊。”他的手指在剑柄上快速敲着，显然有些焦虑。
　　江屿又等了一会，直到地上的醋和酒已经蒸发干了，才摇了摇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从药箱里检出一个纸包，把里面的粉末撒进装水的陶盆里，过了片刻，盆里的水就变成了乳白色。他端着陶盆来到屋里，拿陶碗舀了水抬手便泼到了墙上，原本干净的土墙上顿时显出一片乌黑。
　　“竟然是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