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万种欢愉，百岁长存（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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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姐把武筠轩埋在了书院后的竹林里，那里长眠着二师兄，和两名师父捡来却没能救活的婴孩。
如他所言，希望来生，他可以留在师父身边，做一个贤德之人。
不久，今冬第一场小雪飘落时，所有的师兄师姐都回来了，一起来到坟前。
师父还没能从悲伤中摆脱，在坟前又哭到声音沙哑，和三师兄关系要好的七师兄等也痛哭流涕，我也忍不住掉了不少眼泪。
而大师姐站在一旁，却面无表情，目光不知落在哪里。
过了许久，师父止了哭泣，揉了揉眼睛，用力地笑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阿芷回来以后，咱们一家人还没这么团圆过呢。今天都留下吃饭，为师亲自下厨！”
师兄师姐们有的快速调整了心情，有的强颜欢笑，簇拥着师父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谢庭柯没有动，我就也没有动，而他们也没有叫我们。
说实话，如果放到以前，他们一定会把我叫走甚至拉走。
但是，自从我和谢庭柯的事公之于众，师兄师姐们有的至今不能接受这个做梦也没想过的事情，从而不知如何面对我们；有的因为和谢庭柯仇太大，无法原谅我这种“叛变”行为而不想理我；有的纯粹因为不想理谢庭柯而顺便也不理我了……总之，我就和谢庭柯一起，被孤立了。
我想骂他害人精，一转头，却看他正盯着武筠轩的墓碑出神。
“喂，想什么呢？”
他回过神来，伸手蹭了蹭我眼角残余的泪痕，道：“我在想，武筠轩究竟配不配得起这么多的眼泪。”
我叹了口气，“三师兄曾经也对我很好。”
他也叹了口气，“爱一个人还是要有原则的，一味纵容，害人害己。”
“哦……”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天谁说让我尽管做个昏君来着？”
他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但是微臣突然想起，您还有不少奏章没有看，晚饭先不要吃了吧。”
我张牙舞爪，“不行，没有饭吃，朕是要吃人的！”
他抓了我的爪子放到自己心口，笑道：“求之不得。”
论脸皮厚，我还是厚不过他的，只好落荒而逃，跑去帮师父打下手。
傍晚，一场大雪降了下来，将庭院铺得满满。雪停之后，月上中天，清辉洒落，映在雪上，散发出洁净的光芒。
众人喝得烂醉，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原本寂静的雪夜被他们吵得像是沸腾的锅。
我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地听师父和谢庭柯谈天，那边，忽然传来了七师兄穆仪大着舌头的声音：“趁今天都在，你们赶紧如实招来，当初把我扔进枯井的，到底是谁？”
别人可能不记得，但我还记得清楚：上次提起此事的，还是三师兄。穆仪自己说完，眼圈就红了，嘀嘀咕咕地向茅厕的方向走去了。
不知情的十三师兄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也没发现穆仪不对劲，兀自大笑道：“除了是滋滋在报复他，还能是谁？这家伙自己问完就怂了，溜得倒快，哈哈哈！”
我忙道：“天地良心，真不是我！”
十三师兄用力一挑眉，“哦？那就是有人在替你报仇呢！哈哈哈，是谁这么好啊？”
“谁知道……”
我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在场的师兄师姐，喝酒的、划拳的、比武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停了下来，包括刚刚说完话的十三师兄。他们像是约好了似的，向着同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于是我也猛然意识到什么，倏地转头。
早已惯于承受众人异样目光的谢庭柯面不改色，悠悠地喝了一口酒，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对师父道：“师父珍藏多年的老酒，果然别有滋味。”
师父十分配合地道：“好喝就多喝点！”
一顿酒喝到后半夜，还醒着的只有没喝多少的我和谢庭柯了。我们把师父扶回房间，把师兄师姐们扛回房间，然后一起踱去了那口枯井，坐在了井口上。
“那事真是你做的？”我攀着他的肩膀道，“谢相真是从小就心狠手辣呀！”
“不，那时候我已经忍他很久了。”他道，“往我背后贴过七次纸条，剪坏过你的两条裙子，伸脚绊过你三次，还往你的杯子里扔过一次青蛙。这些若还能算了，可是大冷天把你扔在井里不管，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越听越瞪圆了眼睛，“等等等等！我一直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呢，怎么他伸腿绊我你都看见了？”
他笑道：“‘窗外事’我的确不关心，一只耳朵关心圣贤，一只耳朵关心你。”
心被这情话软成了一坨棉花，让我继续说话时有点磕巴：“可可可是，看见也就算了，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记得！”我惊悚地看着他，“你这么记仇，现在脑子里得装了多少条我对不起你的事啊？”
“也不是很多，大概就百八十条。大事就不说了，说点小事吧。”他掰着指头开始数，“比如那次，我教内侍泡茶，是怕你喝了伤胃，你以为是我自己讲究；比如我去栖云楼，真的是为了找金凤钗，你偏不信我；再比如……”
“好了，可以了，停！”
他不听话，我便伸手去捂他的嘴，被他在手心里轻轻一吻。
酥麻的感觉立刻从手心一直传遍了全身，紧接着便浑身发烫，于是我不由蜷起了身子，缩进他的怀中。
他将我打横抱起，边往回走，边低低地道：“开玩笑的。人的记忆有限，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快乐的事，将来还要一起经历更多快乐的事，我都得记得一清二楚呢，还哪有闲工夫去记那些没有意义的事？”
我勾着他的脖子，笑道：“可是，我的记性没你那么好。”
“没关系，我都替你记得。你若是忘了，我就一桩桩一件件地讲给你听。”
说话间，我在书院读书时住的房间就在眼前了。谢庭柯轻轻踢开门，走进去，将我放在床榻上，转身点了灯，然后在床边坐下。
“比如在这里，我给你讲过一百六十八次、共二百零三个睡前故事，你还能记起来几个？”
我虽然没有数过，但他讲的每一个故事，我都记在心里。
可我偏不告诉他，故意逗他道：“一个都不记得了。我当时不过是看你好看，找借口多看两眼而已，哪是真想听故事啊！”
他笑盈盈地俯下身来，轻轻捏住我的下巴，“原来你只是垂涎我的美色，并不是被我的高尚情操所吸引。”
我忍俊不禁，“才知道呀？没准哪天你变丑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陛下说得有理。”他身子伏得更低，温热的气息沉沉笼罩在我的耳畔，混合着他低哑的呢喃，“微臣也怕有一天色衰而爱弛，不知道陛下打算怎样安微臣的心？”
我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父凭子贵如何？”
透过窗纸的月光骤然变得明亮，是他扬手打灭了烛火。
“那就请陛下……赐个孩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万种欢愉，百岁长存（大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