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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我心唯君,君心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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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小半个时辰,赵欲新拎了药罐进来,认真地道:“陛下,微臣已经仔细研究了药方,服用此药对身体并无任何损伤,您不必担忧。”
正在桌案边有一笔没一笔练字的谢庭柯闻言一笑,我立刻尴尬得想要逃走,干笑道:“朕知道。”
我忘了叮嘱云乡,别让赵欲新说漏嘴!
我抓起碗来灌药,听赵欲新在旁侧诧异地道:“这种药竟是陛下要亲自喝的,难怪云乡告诉微臣一定要慎重验毒。”
赵太医,您不说话会死吗?
我黑着脸轰走了赵欲新,谢庭柯慢悠悠地写着字,轻飘飘道:“云乡做得对,严谨一些自然没错,不能给某些心怀不轨之人以可乘之机。”
我继续干笑,道:“我去抱星阁了。”
还没踏进抱星阁的门,就听到了顾云灼的鬼哭狼嚎,区区腹泻,让他嚎叫出了濒死感。
我叫人拿水来,自己在床边坐下,撇嘴道:“你不是病得没法上朝吗,怎么还有力气大喊大叫?”
顾云灼哭嚎,“苛求臣下的暴君是不得人心的。”
“我哪里苛求你了?”我接过内侍递来的水,凑到他唇边,“你不是嫌我没给你喂过药吗,我这不就来了,喂你喝水吧,感动不?”
“不敢动,一动肚子更疼了。”他龇牙咧嘴,却还是伸着脖子凑住了我手里的碗边。
“噗——”喝了一口,吐了一半,他震惊地看着我,“这啥玩意儿?”
“盐糖水啊!”我道,“腹泻可不是要喝这个?”
他哭得更惨了,“太难喝了……”
“大男人挑食可不好。”我非常温柔地说道,然后捏住他下巴,把大半杯一口气灌了下去。
从来最讨厌甜咸搭配食用的顾云灼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四肢摊平地躺在床上,抽抽噎噎。
我愉快地看着他这个傻样,装模作样地叹道:“其实我是想来跟你说,吴岱辞那边出事了。”
“我听说了。”他神色如常,“若他真是李薇言的人,就是被灭口了呗。苏微真不行,人在他手心里也能被杀,蠢啊!”
这演技出神入化,看得我咬牙切齿,怒道:“你不蠢,你不蠢怎么就把肚子吃坏了?”
“你不懂,偶尔拉拉肚子,排毒养颜。”
他揉了揉脸蛋,被我照着脸一顿抽。
我又装模作样地问他接下来怎么办,他哼哼唧唧地没提出什么建议,胡说八道了一会儿,小木子进来了。
他的步子明显有些急,进门看到我在,立刻站住行了个礼。
我道:“有事?”
他摇了摇头,退出去了。
“小木子这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这么多年居然还没被你聒噪疯了,真是坚强。”
顾云灼目送小木子出了门,似乎走了一瞬的神,才白我一眼,道:“你以为我跟谁都那么多话?”
我愣了愣。
气氛忽然有些微妙,我轻咳一声,生硬地把话题拉远。
聊了没两句,顾云灼道:“你今天怎么赖在我这里还不走了,想坑我午饭吗?”
这是迫不及待想听小木子说话了。我白眼,“朕好心探病,被你说成要饭。”
我装作关怀他的样子,跟他吵了半个时辰的架,也没有走的意思。小木子又进来了好几次,顾云灼大概实在是等不及了,最后真的留我吃饭。
下迷药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放到饭里,于是我欣然答应。饭后,我也不知道饭里究竟有没有药,就连连打着哈欠,道:“困得很了,我先回昭明殿了。”
若是下了药,他是断不敢让我此时离开的。果然,他道:“回什么昭明殿,我这里还不能睡个午觉?”
于是朕从谏如流地在他床边的躺椅上“睡了”,过了片刻,他小声试探:“陛下?陛下?”
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吼:“季含光!”
被这货吼得我小心肝都一颤,皱了皱眉,强忍着继续“睡”。
“起效了。”他道,“你进来。”
果然。我绷紧了身子,有点担心他们会换个屋子谈话,但还好,他们没有动地方的意思,毕竟他们不会怀疑我装晕。
“齐铁柱怎么说。”顾云灼声音难得的有些疲惫。
“他问您是不是被囚在宫里了。”小木子道,“奴婢说您真是病了,陛下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他就问我,为什么昨天没有拦住陛下。奴婢说您实在拦不住,他就说,您办事不利,这个月不给您解药了。”
我心里一紧。
“才一个月?”他哼笑一声,“李薇言什么时候变得心软了?”
小木子继续道:“他还问您,吴岱辞是不是真的死了。”
“什么,人不是李薇言杀的?”顾云灼震惊,“那她是怀疑,季含光猜到了吴岱辞的身份,从而设了个计,防止她灭口,甚至是……挑拨离间?”
我的天,顾云灼原来这么聪明的?
小木子并没有参考意见的打算,顾云灼就自言自语道:“如果是计策,季含光不会不告诉我的。但是,吴岱辞是谁杀的呢?”顿了顿,“李薇言问我是否被囚禁,是不是怀疑我出卖了她?”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告诉齐铁柱,吴岱辞并非假死,凶手是谁,让李薇言去查查吴岱辞那一线的人。还有,让李薇言不要随便怀疑我,她若是信不过我,以后就别让我帮她做这做那,让我死了算了!”
他说到这里,我突然明白,谢庭柯方才说的“好办”,并非是说容易抓人,而是在说,李薇言来得太早,那张画得像武筠轩的画像,还没有贴出去。所以,顾云灼压根不会怀疑吴岱辞已经招供,也就不会怀疑他自己可能已经露了馅。
而且,他这番话一说给李薇言,李薇言怀疑武筠轩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我心下稍宽。
小木子道:“您别总说那个字。往后您还是听她的话吧,身子要紧。”
“是身子要紧啊,所以我才没敢听她的。”顾云灼笑了一声,忽然拨了拨我额上的碎发,“这回我要是听她的,让吴岱辞把姓谢的打死了,季含光以后知道了,非把我千刀万剐了不可。”
“在您心里,陛下还是比自己重要些。”
“可惜呀……”顾云灼长叹,“在她心里,还是谢庭柯更重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