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一世相逢》風義晟

64、Chapter 64

　　今夜之于郗衡，注定是个难以入眠的一夜。
　　郗衡发觉自己站在教堂的讲台前，一身新人的礼服，教堂的周围装饰着玫瑰和百合还有各种关于婚礼的图纹和彩带。奇怪的是，这明明应该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可座位上却一个人也没有。
　　很快，风琴奏响的婚礼进行曲响彻空旷的空间，风琴颇具穿透力的声音在着空无一人的教堂让人不寒而栗。
　　虚空中传来一阵古老的钟声，对面的尽头走来一个纯白的身影，她穿着层层叠叠的婚纱，头戴的头纱遮住了她的面容，双手捧着一捧百合花束。
　　即使看不清脸，郗衡也能从她的身形看出那是绵绵。他就看着她捧着花束，静静地走到自己面前，最后在他的面前站定。
　　“郗衡先生，无论贫穷、疾病、困难、痛苦，富有、健康、快乐、幸福，你都愿意对阮绵绵小姐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爱护她吗？”
　　虚空中传来庄重威严的声音。
　　“我愿意。”郗衡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阮绵绵小姐，无论贫穷、疾病、痛苦、富有、健康、快乐、幸福，你都愿意对郗衡先生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爱护他吗？”
　　同样的问题抛向了新娘，郗衡注视着她，期待得到相同的答案。
　　“我……”
　　“我不愿意。”绵绵平静的声音打破了郗衡的期待。
　　话音落下之时，教堂里骤然刮起了猛烈的大风。风是如此的大，吹得郗衡几乎睁不开眼睛，而绵绵身上的婚纱也像薄纸一样被一层层地掀掉，不知被卷向何方。
　　“你凭什么要我爱你？”风中传来绵绵哀怨憎恨的声音。
　　郗衡努力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身上变成了一套病号服，双手被镣铐铐着，原本绵绵看起来还算白皙圆润的脸，枯槁得几近濒死。
　　真正可怕的还不止这些，她的眼窝里流出两行血泪，无神的双眼正对着他。
　　“你看我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全都是拜你所赐。始作俑者，还想继续把罪恶施加在我的身上吗？！”
　　“不，不是的！”郗衡顾不得她可怖的模样，急忙抓住她的手腕，触到她的瞬间，手腕上的镣铐叮叮作响，“我没有想要伤害，过去犯下的错，我也想努力地补偿你……”
　　“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我们好好地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
　　郗衡的声音愈发凄厉，可她依旧无动于衷：
　　“不必了。”她露出了惨淡的笑容，“老天已经接受了我的祈求，决定收回我的生命……”
　　“马上，我就可以摆脱你了。”
　　话音落下，她的躯壳就逐渐化为灰烬，即使郗衡努力想要抓住，她也仍然化成灰烬从他的指缝间飞出，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绵绵？！”郗衡发出绝命的嘶吼，“不要走！！！”
　　“记住，这都是你应得的。”半空中传来绵绵虚弱的声音。
　　然而，连这一点声音也轻易地消散在风中……
　　“绵绵？！”
　　郗衡倏地睁开双眼。只见怀中空荡荡的，感官所及皆是一片冰凉。
　　（……是梦吗？）郗衡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他才冷静下来。
　　（原来，这就是做恶梦的感觉吗？）郗衡心里充满了悲怆，他想起了自己的爱人，（绵绵被恶梦折磨了那么久……）
　　（都是我的错！）不知不觉间，双眼流下两行泪水，郗衡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思念。
　　（好想到绵绵的身边去。）这股念头愈发的强烈，这种念想逐渐汇集成一个实体，然后竟从被窝里悄悄地溜出去了。

　　另一边的绵绵，许是一整天太过疲惫的缘故，当晚她倒是没有做梦。这一夜，她睡了个好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大亮了才醒。
　　绵绵睡眼惺忪，想要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伸手的时候却感觉到身上的异样。
　　凉凉的，滑滑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挂在自己的身上。而且这个东西就贴着自己的皮肉，自己一动，那个东西也跟着扭动了一下。
　　“？！”绵绵顿时一惊，脑子里的瞌睡虫也瞬间被驱散，她赶紧掀开被子，想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跑到自己身上。
　　是一条蛇，一条白色的蛇。它的脑袋贴着绵绵胸口的肌肤上，后面的尾巴也躲在被窝里，这会儿正舒舒服服地睡着。
　　绵绵差点尖叫出声，最后总算是忍住了。
　　她静下心来仔细地观察它，发觉这条蛇和郗衡家里养的那条非常相像，也不知是不是所有的白蛇长得都一样。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怎么进来的？）看着它，绵绵的脑海里有浮现出新的疑惑。虽然乡下的屋子里常常会有蛇虫进来，但那些都是夏天的事，而现在是冬天……虽然不如北方寒冷，但时节到了不是应该冬眠了吗？怎么会往人的被窝里钻呢？
　　冬天……绵绵突然想起以前奶奶有说过，她的妈妈就是因为晚上走在楼道上，因为踩到蛇，受了惊吓，然后才从楼梯上跌落，才导致自己的早产。
　　和它有关系吗？绵绵不由得多想了一点。明明只是无稽之谈，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绵绵顿时感到厌恶，她坐起身，顾不得恐惧，粗鲁地把黏在身上的东西给扯下来。
　　白蛇感觉到动静，立刻吐出蛇信探向绵绵。
　　绵绵已经做好了可能会被它咬的准备。但白蛇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是一副任由绵绵揉捏的样子。
　　“你看我做什么？”绵绵心中顿时恼怒，冲着它恶狠狠地说道：“大半夜的跑到别人的被窝里还有道理了吗？！”
　　不晓得它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着，白蛇就这样楞楞地盯着绵绵。好一会儿，它才从她的手中挣脱开来，呲溜一下钻到床底下去。
　　“……”绵绵气急，想去拿扫帚把这条可恶的长虫给赶出去。可她又觉得和一只畜生置气实在太小题大做，最后作罢，起身穿好了衣服，便离开了房间不再搭理它了。
　　白蛇小心地探出头，吐着蛇信感知周围，确定绵绵离开后，又钻回余温尚存的被子里，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下了楼，奶奶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这会儿也刚坐下来吃饭。
　　“乖宝你起啦，放假了也不多睡一会儿吗？”奶奶见到绵绵下来，赶紧招呼道：“今天早餐车有烧卖，我特地买了几个，赶快来吃吧，不然饭凉得快。”
　　“好嘞~”绵绵应了一声，坐到餐桌前。
　　家里的早餐还是老样子：稀饭、煮鸡蛋、油条、榨菜，还多了一份烧卖。上学的时候在郗衡家里都是牛奶、面包、煎鸡蛋一类的东西，现在绵绵看着桌上的早餐，一时恍惚。
　　“好久没在家里吃早餐了。”绵绵夹了一根油条，蘸了酱油，咬了一大口，酥脆的，还是原来的口味。
　　“好好，那就多吃点儿。”奶奶乐呵地说道，“还是乖宝好，不像星瑶那个小祖宗，嫌这嫌那的。有啥好嫌的，她难道不知道她爸也吃了几十年的大锅饭吗？”
　　“那是张阿姨养得精细。”绵绵淡淡地说了一句。也只有这一句，绵绵实在不喜欢和奶奶讨论阮星瑶，但也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
　　“哼，根本就是你爸和小张把她给惯坏了！”奶奶听着，显得非常不乐意，“你那个张阿姨，什么都给买最好的，好像你爸的钱是风刮来的一样。你爸也是，就由着她胡闹，结果根性养孬了，一事无成！”
　　“……”绵绵习惯了奶奶的唠叨，就安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奶奶又唠叨了好几句，最后说累了才止住话头，“唉，算了，不提这些不高兴的事了。你今天怎么安排，又出门吗？”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绵绵原以为奶奶要准备春节的食物了，毕竟以前每一年都是一样的。没想到奶奶却说不要，“先不急着做，你先去玩吧，过两天有的是你忙的。”
　　“哦，哦……”既然奶奶都这样说了，绵绵就大胆放心地出门了。
　　吃完饭，绵绵回了房间，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气得倒仰——
　　“你给我出来！”绵绵气急败坏地掀开被子，白蛇懒洋洋地身躯就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谁允许你睡我的被窝的？！”
　　绵绵这一吼实在响亮，况且房子的隔音也没那么好，这一吼还惊动了楼下的奶奶：“乖宝，发生什么事啦？”
　　“没什么！”绵绵草草应了一句，然后关上门，恶狠狠地瞪着它。
　　反观白蛇好像完全不知道绵绵的怒火一样，它冲着绵绵摇了摇尾巴，就窜到枕边，把手机从里面用脑袋推出来，像是要给绵绵看。
　　“？？”绵绵狐疑地盯着它，想不到这家伙似乎还挺灵性，是修炼成精了吗？
　　绵绵还是拿起手机，按开，发现微信里有一条郗衡发来的消息：
　　【绵绵，我好想你。】
　　看着这一行短短的消息，让绵绵百感交集，也勾起了对郗衡的想念。她又看了看发消息的时间，凌晨三点……
　　（郗衡怎么会在这个点消息？没睡着吗？）
　　乡下几乎没有夜生活，除了手机和电脑也没有别的消遣方式。
　　今晚怕是要孤枕难眠了。
　　绵绵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郗衡有些凄凉的笑意，顿时倍感忧虑。
　　（我还是去看看他吧。）如此想着，绵绵顺势把扰人的白蛇撇到一边，径直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白蛇成精了！！！
为什么是白蛇，纯粹是因为喜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