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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齐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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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幼珠捂着眉心慢慢坐了起来,目光仍涣散着,满身都透着呆懵的气息。
在她对面不远处,容寒璧正懒懒倚靠在窗边翻着一本书,她依旧着着深色的黛色常服,却一点也盖不住她那仿佛头发丝都要飘起来的出尘,如今见幼珠醒来,她将手边的杯子推了过来。
“刚睡醒不宜喝茶,喝些水吧。”
幼珠呆呆点头,乖顺的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嗯,温热适宜,她一饮而尽缓了片刻,眼中才有了些神采。
她看向屋中唯二的女子,先是为眼前这幕美人观书的景象沉醉一刻,才想起正题。
“寒璧姐姐,我,我这是怎么了?”
容寒璧眼皮都没抬,她翻了页书道:“你睡着了。”
“啊,是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容寒璧终于抬起了眼皮。她将书一合,随手放置一边,正视向幼珠,话中有些好笑的意味。
“当时你困得连话都说不清了,能记得才怪。”
幼珠被这话闹了个大红脸,她狠狠的揉了揉脸颊,终于彻底清醒。
“我昨晚可能睡得太晚了,实在不好意思。”
“无妨。”
容寒璧看了眼幼珠,见她当真一点疑惑都没的信了自己的话,在心中默默地摇了摇头,原以为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没想到却是个蠢……傻白甜。
若是幼珠听到容寒璧的心声,定会不满反驳的,她能与齐氏对招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天真,实在是容寒璧低估了自己对她的影响力。
容寒璧并非蛇蝎美人不假,但说是善类,那可就辜负了她反派之名,所以幼珠就算有一颗凑cp的心,却也不敢完全放下戒心。
可她对容寒璧除了敬畏,在心底身处,却还有那么一点莫名的崇拜,原因则是因为小说对于容寒璧的描述。
容寒璧并非书中的当代人物,所以只能在背景中穿插寥寥数语,但因其无法忽略的重要性,反而让这寥寥数语化为钢刀,一刀一刀的在读者心中刻画出了一个神秘与强大并存的绝色美人,并被其魅力牢牢俘获。幼珠就在此列。
除了这个还有些原因——在原著里容寒璧也从未对人说过谎,加上她的容貌和气质太具有欺骗性,自带一种“我不会说谎”的属性。
这些原因重重叠加,再加上诚香扰乱心神的后遗症,造成了如今幼珠对这次昏迷并无怀疑的情况。
只可惜幼珠这边不知容寒璧对自己的评价,反驳自然无从谈起。
她看了眼窗边渐暗的天色,知道自己该识相告辞了,可今日与大反派的首次单独会面相处的实在融洽,让她有些不舍……多谈几句再告辞吧,幼珠下了主意,可该说点什么呢?这样想着时,她鼻尖动了动。
“我怎么闻到了一点点香味,寒璧姐姐,你点香了?”
容寒璧目光极快的扫了她一眼,神色不变。
“未曾,”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我从不点香。”
幼珠刚才没起疑,如今自然也没察觉她话中的深意,只是将这话与心里的印象对上了号,喃喃点头道:
“也是,我就说你平常从不……”这话没说完,她便觉不对,急忙打哈哈道:“我是说,姐姐这样的容貌根本不需要香来点缀的。”
容寒璧没理会这声马屁,她瞧了眼天色,又瞧向了幼珠,见她压根没告辞的打算,甚至眼睛亮亮想继续说话的模样,心中一凛,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你在我这喝了近三盅茶,难道肚子没一点不舒服么?”
不是她想揭人窘相,但她实在是有些怕了幼珠的嘴巴,就像是一只扰人的小鸟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叫着,即使这声音再悦耳清脆,也没法掩饰其吵闹的本质。
想到这里,容寒璧又一次揉了揉额心,而耳边传来的动静让她抬眸看去,便见幼珠摸摸肚子,然后噌的站了起来,通红的脸蛋有些扭捏,但估计下一刻肚子传来的感觉让她没办法扭捏了,她脸上带着些羞意与急切道:
“那个,寒璧姐姐,我有些内急,就先告辞了。”
容寒璧难得体贴,“你可以在我这里解决。”
“不不不,不必了。”
她已经够丢脸了!幼珠在心里掀桌,脸上还是撑着笑。而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同容寒璧急急福身请辞后,她转身快走了几步,脚步猛的一顿又转回身来。
“有件事忘了给您说了。”
容寒璧瞧着她满脸隐忍,却强撑着要说事,不由微微挑眉,什么事值得她这般。
“请讲。”
幼珠裙下的脚轻轻的跺了跺,肚子传来的臌胀感让她本就极快的语速如今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那日事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乌鸦是针对齐氏而来而齐氏也觉得有人害她如今正查探着全府她做事向来有私心我看她对寒璧姐姐你不算喜欢你可要小心别着了她的道。”
她的好记性可不是用来记述这话的,容寒璧又有了一种叹气的冲动,她选择无视了来自现代词汇的“乌鸦”二字,在理清这话中意思后点了点头。
“我会小心,多谢提醒。”
“不用谢我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一步了。”
幼珠已经忍不住了,她说完后一看到容寒璧点头的幅度,便急忙回她一笑,在婢女的惊呼中拎起裙子就往外跑去,转眼便消失在了院门口。
容寒璧看着她消失的地方,眼神难观其意,身后的菱春却忍不住话了,她点头叹为观止道:
“这位幼珠小姐,行事可真是不拘小节,比咱们漠北的姑娘都豪爽呢。”
“京城的贵女,可不会认为你的形容是赞赏。”
容寒璧转过身,往屋内走去,菱春为她抬起门帘,闻言撇撇嘴道:
“婢子知道她们喜欢什么赞美,无非是什么贤惠端庄淑仪之类的,可都活成一个模样有什么意思,况且又不是所有人都有主母那样端庄威仪的气度,何苦呢。”
随着门帐的放下,容寒璧的声音仿佛遥遥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是啊,何苦呢。”
……
关于齐氏之事,虽说容寒璧告诉幼珠她会小心,实则却没把这事放在心里。镇国公府对她而言只是一处将养身体的地方,对于这其中的大多数人,她没有任何兴趣。
然而她着实没想到,齐氏竟真的朝她伸手了。
容寒璧侍弄一盆无名花草的手停在半空,她抬头看向面前对自己恭敬福身的丫鬟,目光早已看出了这丫鬟眼中真正的不屑情绪。
她还从未被这样的眼神的看过呢,容寒璧止住已然怒急的菱春,随即饶有兴趣的看了回去,并无什么生气的迹象。
也是,小姐若真的生气才是奇怪呢,菱春见状松了口气,但看到身边这被齐氏派来的丫鬟,火气又上来了,正想开口斥责时,便见书桌处的美人开口了。
“你是说,叔母想搜查我的院子?”
那丫鬟哪敢接“搜查”二字的话头,她急忙笑道:
“哪里能用到搜查这样严重的话呢,只是主母的安全事关重大,这幕后黑手藏得又深,实在没了办法,只能讨各位主子小姐们的烦了。”
她似是看出了容寒璧的不好惹,眼珠一转,想用话来压派一番。
“主母也想着表小姐您初来乍到,怕您多想,所以特地将您放在了最后,如今这别的主子院里都查过了,才派婢子前来传话的。”
这丫鬟说罢,自觉此话天衣无缝。
别的主子都查过了,偏偏你是特例?这若真不让查,则让人生疑,日后生活在这后院里,如何做人?若直接退一步同意查探,哼哼,这下马威的本意就达成了,此后就极为好拿捏,所以不论怎么说,到最后你只能应!
丫鬟自信仰头,眼神讥讽的等待着容寒璧露出为难的表情,一想到这样的人物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快感。
然而下一刻传入她耳朵的话,让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揉揉耳朵。
“您说什么?”
容寒璧刚埋首下去准备继续她的研究,被这话又打断了思绪,她闭了闭眼,再抬头时,身上的气息已经渐渐接近起床时的冷意了。
“我说,不许,听明白了么?”
丫鬟瞧着容寒璧眼中俨然写着“再吵我你会死”的几个字,本想在心里嗤笑一番,一个女儿家,以为能吓到她?可她喉间却莫名哽塞起来,身体本能的屏住了呼吸,半晌,她才战战兢兢道:
“婢子,婢子听明白了。”
容寒璧没了与其说话的欲望,只摆了摆手,便有菱春识相上场,她拍了拍身子打颤的丫鬟,语气中是怎么都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这位妹妹,随我出去吧。”
那丫鬟头也不敢抬的小声应声,也没顶回菱春的噎人话,直到回到齐氏正房,跪地叙话时,脚底还虚软着,到底还是没忘了职责,一字不落的将对话说给了齐氏。
“她居然敢说不许?”
齐氏私下里与在大众前的端庄形象全然不同,她闻言面容狰狞一瞬,狠狠地摔下了手中的茶盏。
“本想给你个好看,想法子划了那张脸留你一条命的,你竟敢这般嚣张?”齐氏古怪的笑了几声,“呵呵,好,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去,拿纸笔来,我要给柔儿传信。”
跪在地上的丫鬟身子一颤,齐氏口中的“柔儿”便是她所生长女,如今在宫中深得皇恩的谢贵妃。
这位谢贵妃与齐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手段甚至有种青出于蓝的迹象,如今给她传信让她想办法对付容寒璧,丫鬟本来应该放下心的,可如今她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菱春送她出来后说的一句话。
“小丫头,记住,我家小姐不在意这些琐事,可多的是人为她在意,别太过火了,否则你与你主子,绝对死的很惨。”
丫鬟又抖了下身子,她小心抬头,想劝告主子要不收手吧,但在见到齐氏脸上的狠意时,面露恐惧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