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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二十四、无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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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来以要到警察局报案的时候,Yuni一身疲惫却神情愉悦地回来了。她的口中竟然还哼着歌曲,然而一进屋,她就带着她那刺眼的幸福微笑昏了过去。
来以忙打了急救电话,将这个“病人”送到医院去。
坐在普通病房的病床旁,望着打营养液的Yuni,她难以想象这几天这个丫头经历了何种程度的虐待,竟然在短短的三四天内弄了个营养不良、肺炎回来,但回想她回来时的神情,她知道,她病根深重的“心”应该已经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治疗。
打营养液的Yuni又过了两天一夜才醒来,醒来后的病房里是静寂的,除了她的呼吸声外,她没听到其它声音,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触目可见的雪白与她上次醒来的地方有如天堂与地狱的区别,但她知道,她并不快乐。是不是就算住在天堂里的天使也有烦恼呢?他们是不是也曾经向往过地狱的黑暗呢?没有人能永远活在光明里,那会让人觉得疲惫、厌倦,就像她——一个被周围人称作“天使”的女孩,眷恋的却是地狱般的黑暗——他。
Yuni皱着眉,吃力地挪动着身体,试图坐起来,然而折腾了近半小个小时,她的努力还没有成功,然后她看到了没有表情的来以。
“持久的战争要在不那么糟糕的身体条件下才能进行,不知道你同不同意我的看法?”
“我想我能喝粥。”Yuni如蚊子般的声音传出来。
来以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想也只能这样。”说着潇洒地按了按她床头的铃,转身准备走出病房。
“来以!”Yuni的声音困难地提高,阻止了她欲去的脚步,“你生气了?”
“我所能做的,是为你的坚持和因为坚持后来到的获得而高兴,生气对我和你都没有任何意义,没有意义的事为什么要去做?”说完不等Yuni的回应她已走出病房。
房间里的气息是他所不熟悉的,他马上关上门。站在紧闭的门前半晌,他又将门推开,直着身体走了进去。没有灯光的屋子因为走廊的零星之光而显出它棕色的轮廓,满屋的线装书等待着有心人的垂青,一如这屋子,这屋子的主人。
厚重的窗帘似乎隔绝了一切,那么打开呢?是不是可以看到不想看到的一切?拉开窗帘,阳光无私地奉献着他最鄙疑的热情,在这个没有温度的房间里,光临的阳光也察觉了难以调和的尴尬。
安静的大门外没有车子,没有人,只有光滑的马路诉说着被时刻践踏着的孤独,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再一次告诉他,多么倔强而坚持的女人也难以面对男人无情的冷然;多么纯洁的天使在决心救渎魔鬼而游历了地狱的黑暗之后,都会发现自己的徒劳与怯懦,终不能再踏上这一步——天使。这群懦弱的天使里并不包括她,尽管那时的她还年幼,那么幼小的她却运用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执着救渎了他深陷黑暗的灵魂,她是他见过的女人当中唯一具有惊人毅力的一个,张狂却不会令人讨厌的那一个,她是一个真正的天使的化身,用她洁白的翅膀守护着他黑暗的灵魂,却不曾预料那为她深陷的另一个黑暗的灵魂。她现在好吗?思念啃咬着他每一条、哪怕是已失去了知觉的神经,他却连一个电话都不能给她打,只能一再地,一再地送给她他不变的心意。他可以幻想她收到礼物时的表情,她如阳光般的笑容,就算再厚的窗帘也遮挡不了的热情……
一个人能完全沉浸在幻想中是件好事,也是件不容易做到的好事。然而他做到了,轻而易举,这种再熟悉不过的感觉,是他生活的勇气和原动力。
当他离开这个房间,天已经黑了。
一丛丛的杂草裁剪着路灯投射进来的微弱的灯光,如人行道宽窄的车道已不是他所熟悉的旧貌,那么坚定的攀爬之物在等待什么?是烈火还是锋利的刀?他突然决定不在这过夜了,空洞的感觉容易让他发现自己的怯弱。
门外星辉洒过他黑色的眼镜,他牵出重型摩托车,踏着杂草,一步一步推它出门,再一步一步推着它走在人迹罕至的街道上。不知道做什么而去做什么就会发现茫然的无聊了吗?他在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