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用你的名字来怀念整个青春》商芜佳

5、第五章

　　“小时候，我坐在稻草垛上，看着天边渐落得夕阳，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从走廊上可以看见远空下得青山，苏舞来吸着酸奶，她将耳机带上左耳，看着教学楼间的空地上的草履虫模型淡淡地说道，“那是草履虫式的幸福。”
　　“秋天多好，没有那么多得考试，不像冬天，冷得都那不动笔了，还那么多得考试。”我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桂花香味，早读课刚刚结束，我咬着手里的面包，风里有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做一只草履虫多好，不用考试，不用上课，什么都不做，飘在水里，没事就喝两口水。”
　　“虫子有什么理想。”苏舞来将另一只耳机也带上耳朵，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面包，“吃完没有？要上课了。”
　　“不着急，这世间唯有美食与爱情不可辜负。”我将手里的面包胡乱塞进嘴里，转身的时候却不见了她的身影。我背靠着栏杆，看着苏舞来从书包里拿出课本，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等到铃声响起我就又可以和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听课，秋日早晨柔软的风灌透我的身体，我觉得自己像要飘浮在空中，一直飘啊飘啊，像一只草履虫。
　　体育课的时候，苏舞来坐在篮球架下面看班里的男生打篮球，我不擅长打篮球，我把书包丢在苏舞来得书包旁边，站在边上为他们加油。
　　“徐千树很帅吧？”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徐千树是班里的篮球队长，也是班里众多女生迷恋的对象。
　　“嗯，他看起来好像一只草履虫。”
　　“哈哈，一群草履虫挤在一起打篮球吗？你的想法还真是神奇。”我偷偷打量着苏舞来得眉眼，想从里边搜索出草履虫的含义。她如果喜欢徐千树的话，我肯定会奔溃的，因为我也喜欢徐千树。
　　柔和的阳光给草履虫们镀上了一层奇异的颜色，汗水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我叹了口气在苏舞来旁边坐下来，看着球场的同时也看着苏舞来。
　　“那么我也是草履虫吗？”我似乎有些自作多情。
　　“你是一只发育不良的草履虫。”
　　我看着苏舞来耳朵好看的轮廓，突然之间产生一种想要亲吻她的冲动，我确定自己喜欢上她了。放学的时候我踩着自行车跟在苏舞来后面，苏舞来骑得是那种前面带着框的自行车，她骑得很慢，我很快地就追上了她，“我们去钓鱼吧？”
　　“不去，我不会钓鱼。”苏舞来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她很嫌弃地说道。
　　“挂上鱼饵等鱼就好了，重要的是陶冶情操。”
　　“我的情操不需要陶冶，你还是自己多多陶冶你的情操去吧，我回家有事。”
　　我接下来好几天都找不到话题和苏舞来聊天，更多的是一个人望着窗外的天空，望着黑板，我发觉所有的话语在我们之间都显得无比的苍白，我无数次地问自己，难道这就是爱情吗？爱情就这样破门而入，我不知所措。
　　一天放学后，苏舞来突然站在我面前，她将一张纸条塞在我衬衫的口袋里，随后转身离去。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希望我们之间能保持单纯地同学关系。”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我竟感到莫名的释然，我把纸条加进书里，沿着河边使劲全力踩着单车，一直到精疲力尽，我回到家里躺在墙上，满脑子想着自己是一只单纯地草履虫，然后昏昏欲睡。那时候的时光总是去得匆匆，爱情似乎是一片课文，轻轻翻过去，不带任何的云彩。
　　某天傍晚，我和父亲坐在一方水潭边上守着鱼竿，乔应宁拿着红色的水桶守在我们的身边，那天不知怎么的，我们什么也没有钓到，父亲沉默不语，妹妹垂头丧气。许久，父亲像是自言自语，“以后我就不经常在你们身边了，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特别是乔应廷，你要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就那样，父亲就真的淡出了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的预兆。
　　炎热的午后，空气中传来几声凄凉的蝉叫声，秋天来了，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坚持着什么。我在街角的桌球店看见了徐千树，他抬头的瞬间也看见了我，他招手要我过去，“来一局吧！”
　　他很热情，冷峻的脸上线条分明。
　　我恨不客气的结果球杆，初中的时候，没事我也特别爱桌球，而且技术也过得去。
　　一局下来，徐千树没说一句话，他很认真。
　　最后的一颗黑八孤独地停在绿色的桌布上，徐千树认真地调整角度，接着漂亮地送出一杆，结果是我输了。我们坐在台球桌上漫无目的的喝着可乐，我发觉徐千树有心事，但没有问，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不讨人厌。
　　第一个学期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带走，我们依旧青涩，依旧朝气蓬勃。
　　寒假过去的很快，春天悄无声息地也跟着来了。
　　“嘿！”苏舞来拍着我的肩膀，“我们又见面咯！”
　　她穿着厚厚的外套，但是掩盖不了她的活力与朝气。我从臂弯里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虽然整个寒假我不乏对她的思念，但是我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感。
　　操场上回荡着歌声，好像在唱着： 秋天不回来……
　　“现在好像是春天了吧，怎么还是这么的冷。”苏舞来将身体往外套里缩了缩，然后从书包里往外掏课本。我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俗话说春寒料峭嘛！过段时间就好了，过段时间就又是一个春天！”我伸了伸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肩膀，她将我的手臂拍下，说了句讨厌。
　　这个冬天我似乎长高了许多，坐在前排看起来有些不协调，于是老师决定把我往后调。
　　我在内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师命难违。新的同桌叫余紫，个子虽然高，但是带着厚厚的眼睛，一脸的苦命相。她的身体似乎发育过了头，往课桌上一趴就占据三分之二的空间，而我也就只能蹭着课桌的边继续着我的学习生涯。
　　于是，我只能远远地看着苏舞来得背影，那些在秋天凉爽的风里偷看苏舞来侧脸的岁月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回损失惨重吧？”徐千树拉了拉我的衣服，他成了我的邻桌，我冲他挤了挤眉头，一脸的伤心欲绝。
　　不过事情也有好的一面，自从换了座位后，我和苏舞来之间反倒多了更多地话题，也许就是俗话说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换了座位之后，上课地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那些弥漫在尘埃之中的紧张也跟着淡然无存了。
　　下课的时候我经常会看着楼下的草履虫模型发呆，时光的列车慢慢地提速，眼里多了更多地风景。某个吓着雨的体育课，体育老师站在走廊望着天空目光惆怅，徐千树突然小声地问我，“乔应廷，你喜欢苏舞来是吗？”，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会帮你的，加油！”
　　我双手抱拳，谢了。
　　徐千树组织了一次春游活动，他叫上了苏舞来，于是我们在三月得周末踏进了春天的田野。山坡上开满了红杜鹃，我像小时候一样将红杜鹃一朵朵扯下枝头，去掉花蕊，然后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非常丰富。苏舞来编了个花环呆在头上，她走得慢，我因此得以一饱口福。我扯了一把花瓣递到苏舞来面前，“很好吃的，鲜美多汁。”
　　苏舞来接过花瓣，用矿泉水认真地清洗了几遍，然后一朵朵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
　　“怎么样？好吃吧？”
　　“嗯！”苏舞来不住地点头。
　　“小时候我就是吃着杜鹃花长大的，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都没有零食。”
　　“你跟爷爷奶奶长大，那你爸妈呢？他们不管你吗？”
　　“他们都忙着做生意，就把我寄养在爷爷奶奶那儿。”眼看要跟不上队伍了，“我们快点吧！都要掉队了。”
　　“那我们比赛。”说着苏舞来迈开步子跑了起来，看着她的身影我感到莫名地快乐，路两边的芦苇郁郁苍苍，白色的水汽在山谷里升腾，看着断断续续的队伍，觉得世界真的是太美好了。
　　那时候的我们坐在一块草地上，周围是绿意盎然的山野，我们说着各自的理想，唱着我们的歌，有说有笑，时间仿佛就停住了脚步。
　　我们冲着天空大声喊着，“青春万岁！”，鸟群从树林间飞起又落下，山风轻轻吹拂过我们的头顶，风里飞着蒲公英，飘散到空中，一直飞着，似乎永远不知疲倦。
　　我们躺在草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任思绪飘向远空，
　　“假如有一天我们老了，像蒲公英一样各自天涯，我们会偶然想起今天曾一起仰望天空吗？”
　　我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白云问道。
　　“会的！”徐千树大声地应道。
　　“会的！……”大家的此起彼伏地应着。
　　“你呢？”我小声地问苏舞来，她闭着双眼，思绪不知在那一片天空游荡。
　　“我会一直怀念这一天。”苏舞来轻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