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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雨,空气中浮动着楹花湿润清新的气息,屋前屋后的树叶更显青翠欲滴。

      并不是所有的地方气味都那么好闻。

      林市西面是最乱最穷的区域。
      随处可见的楼层平均没有南面一半高,在不起眼的街道尾处,隔着一条脏污的排水沟,两栋破败不堪、明显是违章建筑的楼房立在这里。
      周边的空气中,酸臭味经久不散,雨后的气味更是像把沟渠的脏污翻了层,酸臭中带了许多让人反胃的腐臭味。

      住在这里的人日子都不是很好过活,生活的负担压得他们麻木不仁。

      在楼房的不起眼的一间屋子里,唯一的家具只有一张单人床,粗糙的水泥墙上糊着报纸,充当墙纸的报纸已经微微泛黄。
      阿云抱腿坐在地上,缩在屋子角落里,无聊地仰头看着阳光下飞舞的灰尘。
      “砰砰……”里间传来微弱的敲门声,阿云立刻爬了起来,跪在地上,耳朵贴着门听房间里面的动静。

      “咔嚓”一声,有人推门进来——阿云下意识一抖,僵直着转过身体,迅速地又缩回角落里。看到来人,阿云悄悄松了口气。
      杨力拎着个白色泡沫塑料袋,径直走到门前,不耐烦地踢了两脚,“嘭嘭”声顿时盖住了微弱的拍门声,骂道:“都多久了,还这么闹!想讨打吗!”
      烦人的敲门声没了。

      杨力转身坐到屋子里唯一的床上,朝缩在角落里的阿云招招手。
      阿云站起来,朝叔叔走去。

      杨力愧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从塑料袋里拿出三个包子递给她。“吃吧,不够再和叔说。”

      阿云捧着包子摇了摇头,又缩进角落里。

      杨力习以为常,“啧”了一声,从床下掏出包装劣质的酒,撬开盖子喝了起来。

      阳光从窗户边消失,光线暗了下来,屋内弥漫着浓烈的酒味,不远处的床上鼾声如雷。
      阿云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打开屋内的开关,灯泡倏得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晕亮了这片小小的空间。

      现在是她最放心的一段时间。

      阿云起身走到窗口,踮脚趴在窗沿,看远处的灯光渐渐熄灭。

      现在很晚了。

      阿云走到床边,轻轻地推了推叔叔。
      床上的人含混不清地嘟喃了一声,从腰间扯下一把钥匙扔了过去。

      阿云趴在地上捡起钥匙,然后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馒头,掰下一半,慢慢走向里面的那扇门。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里陡然漏进来几丝亮光。
      阿云朝就坐在门边的人递过馒头,手刚伸出一半,就被迫不及待地抢走了,然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阿云虚掩上了门,背靠着门坐在地上,听韶乐小声又急切的吞完了馒头,不出意外的又被噎住。

      韶乐艰难地咳嗽着,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

      谁都没有再提喝一口水的事情。

      前天晚上阿云偷偷带了水进来,被喝了酒的杨力发现,酒劲之下揍了不听话的阿云几下,就被这死丫头惯用的细弱惨叫声闹心得不行。
      那哭喊声听得季韶乐头皮发麻。

      杨力心觉晦气地停了下来,把冲上来抱住他的韶乐一把扯开摔回地面,拽着缩成一团的阿云出去了。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阿云也被打的好厉害啊。

      补充了一点食物的韶乐还是气虚无力地靠墙坐着,摸了摸被剪成男孩头的短发,眼泪又从眼角冒了出来,眼睛又涩又痛,肚子也饿得好疼啊。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爸爸妈妈在哪里?他们还没有找到她吗?

      旁边的人爬了起来,韶乐心里一惊,立刻拽住了她的胳膊,“阿、阿云,别走,陪、陪我一会儿,我一个人害怕。”
      韶乐一手死死拽住她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泪。
      她好害怕。

      安静的夜里,并不隔音的墙把鼾声传得清晰可闻。

      阿云贴着门听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那你不要再喊了,他喝酒了会打人。”

      韶乐连忙点头,又想起周围太黑看不见,小声道:“我知道了。”

      阿云手指抠着地面不说话了。

      “他、他们要一直关着我吗?”

      “你不吵不闹了的话,他们会放你出来的,”阿云停顿了一下,小声道:“然后你可以和很多人住在一起了。”

      “我想回家,”韶乐听的浑身打颤,“我想回家。阿云,你有钥匙吧?你把我放了吧?”

      “不行,你跑不掉的,他们会把你抓住的。”

      “我想回家,”韶乐小声哀求,“我可以的。你放我走好不好?”

      “不行,”阿云猛地摇头,“他们会打我的。”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韶乐立刻道:“他们打你,你、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

      她不是被抓来的,但是阿云说不出口。
      “不行的,外面也有好多坏人。”

      “你、你放心,爸爸妈妈会保护我的。”韶乐拽紧她的手保证道:“你和我一起回家,坏人会被抓住的。”

      阿云怔了怔,连忙道:“不、不行的。”然后轻易挣开韶乐的手,起身离开了。

      韶乐抓不住阿云,也没有力气喊了。很快第二天晚上就被带到了另一个屋子,里面有六个和她一样的小孩。
      韶乐的食物从半个馒头变成了一个馒头。
      有个小孩小声告诉她,他们是人贩子,很快就会带他们离开这里。

      白天的时候高高的窗口透出光来,还能听见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喧闹声。
      韶乐他们被饿得很听话,实在没有力气哭喊闹腾了。
      人贩子时常吵架,并没有很快带他们离开。
      韶乐告诉小孩们,爸爸妈妈一定还在找她,警察叔叔要把这群坏人都给抓起来。

      ……

      阿云冷得牙齿打颤,全身止不住发抖,浑身湿透地走在街道上。
      这幅模样轻易地让这附近热心肠的住户们皱眉,忍不住上前关心这个小娃娃发生了什么。
      ……
      被好心人送到市公安局的阿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里被塞了一个灌满热水的大瓷缸。
      “饿了吗?叔叔给你买东西吃好不好?”
      阿云眼眶突然红了,内心的委屈害怕淹没了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年青的警察顿时手足无措,手忙脚乱的安慰起面前的小女孩来。

      ……
      季平维夫妇很快收到了有小孩找到的消息,在夜色深重里赶来警局,焦急又满怀期待等在休息室里。
      王队和两个警察推门而入。
      “刚做了简单的询问,她说是从一个仓库爬窗跳河逃了出来。……根据小孩被发现带回来的地点来看,她说的仓库应该是东头湾一带。我们的人正在进行搜查工作。”

      李佩佩踉跄了一下,季平维连忙扶住妻子——那个高大的父亲短短几天好像老了几岁,胡茬密布的下巴无心打理,眼中血丝密布,沙哑着嗓子问道:“我们可以见一见她吗?我们想见一见她。那些被救出的孩子说最后是她们两个在一起。”

      “可以,”女警察犹豫了一下:“小姑娘胆子比较小,不要吓到她。”

      阿云乖巧地放下热水缸子,抬头怔怔看着面前的两人。

      李佩佩看到她,连忙蹲在了她的面前,急切道:“孩子,你认识韶乐是不是?你们是最后在一起的是不是?”
      李佩佩握着她的肩膀,一眼看到她带着的项链,连忙举起项坠给身后的丈夫看,哽咽道:“平维,这是韶乐的!我和她一起挑的,韶乐当时也给你看过的!”
      李佩佩激动落泪,殷切地望着她急声追问:“它怎么会在你这?你一定认识韶乐是不是?你看到我的韶乐了吗?她在哪里?”

      阿云用力握住了那枚项坠,低头看向地面,声音细若蚊呐:“我和韶乐一开始被一起带走了,但是后来他们把我们分开了,我不知道她关在了哪里。”

      王队接过电话回来,有点不忍心看这对父母破碎的眼神,停顿一瞬后,才道:“我们立刻紧急搜查了那一带的仓库,并没有发现被困儿童的踪迹……”

      周围骤然安静下来,空气中凝结着让人难以承受的压抑气氛。

      在场的人都知道,被拐儿童解救的黄金时间是72小时。
      无比幸运的是,虽然没有在黄金时间里找回孩子,但是在倾尽全力的搜索侦查行动下,他们挖出了这个儿童贩卖团伙的线索,让人绝望的是,他们没能救出来所有的孩子。

      李佩佩的身躯扭曲地颤抖了一下,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随意折了一下她的身躯——
      阿云忍不住缩了一下肩膀,身后的警官连忙扶住了她,担忧地看向眼前这位绝望疯狂的母亲。
      李佩佩用力甩开季平维扶她的手,扭头扑向王队,双手攥紧他的衣领,凄厉质问道:“我女儿会不会被关在差不多近的地方?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去搜查?!你们是不是没有去搜查?!怎么可能找不到!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

      季平维悲痛欲绝的上前,抱住了脱力的妻子。

      “为什么会这样?”
      那么多孩子都被救了,为什么偏偏韶乐没有被救出来?
      她的泪水不停地流,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警察同志,麻烦你找找看,再找找看,说不定韶乐只是被藏在很隐蔽的地方,她还在等着人去找她。”她挣扎着去拽王队的衣服,像是要拽住希望,“再找找,你们一定没有找仔细。”

      王队张了张口,没有出声。

      李佩佩崩溃地大哭了起来,温柔优雅的外衣剥落,只是一个心碎欲绝的母亲。

      “我的错,我的错!我要是那天看着她就好了,人那么多,我怎么就让她一个人过去了呢?她还那么小,那么小……”声音渐渐弱不可闻。

      “佩佩!佩佩!……”

      ———
      护士轻轻关上了门,为难道:“季先生,病人说她不想见任何人。”

      季平维哽咽了一下,一时难以出声。

      季成璀牵着爸爸的手,看向护士姐姐,小声问道:“妈妈连我也不见吗?”

      护士摇了摇头。

      护士离开,季成璀又从门缝里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躺着的妈妈,抬头看向爸爸,小心翼翼问道:“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他有点想妹妹了,妹妹回来是不是妈妈病就好了。
      “妹妹这几天去哪了?”

      季平维心力交瘁,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根本没法开口告诉他妹妹丢了。
      片刻后才道:“爸爸妈妈忙,明天你哥过来,这几天就和哥哥待在一起好不好?”
      季成璀乖巧地点头。
      即使大人没有说出口,小孩子们也已经隐隐约约知道出了事。

      李佩佩现在住院,连明瑜和成璀也不愿意见,季平维暂时带着助理去警局。

      “她是被拐的时间最长的一个,以前的事情已经记不得了,对自己的亲身父母也毫无印象。那两个人贩子拿她做掩饰,对她并不好……”

      季平维蹲在她面前,温声道:“你叫阿云是吗?”

      对面的女孩动了动脚尖,不说话。

      “你能和我说说……” 季平维顿了顿,“说说韶乐的事吗?你们关系很好,说过很多话是不是?”
      季平维想知道女儿那几天怎么样,是不是很害怕?
      可是面前的小女孩似乎很怕生,问了许久,没说过一句话。

      季平维面色难掩失望,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阿云拽住了他的衣角,胆怯看向他:“韶乐她、她说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找她。”

      季平维眼眶顿时湿润了,连忙蹲下来问她:“韶乐还说了什么?”

      ……

      季平维抱着阿云去了医院,妻子果然愿意和阿云说话。

      原先被拐儿童失踪地点大多数在林市,不断有父母过来寻找孩子。
      但是那些父母里面不会有人来找阿云。

      阿云努力陪着韶乐的妈妈,绞尽脑汁地去想韶乐和她说的那些话。

      “韶乐让我和她一起跑,让我不要怕,她说你和季爸爸会保护我们两个的。”

      李佩佩勉强笑了笑,“这是她会说的话。”

      阿云伸手抹了抹她的眼泪,“别哭了,哭就不好看了。”

      “好,好,我不哭。”李佩佩摸了摸阿云脖子上的水母项坠,眼眶通红。
      阿云乖巧地依在她的怀里,抬头天真期盼道:“韶乐什么时候回来?她说要带我去荔园的游乐场。”

      林市刑警联合省局督办,破获了一场巨大的儿童拐卖案,获救儿童19名,因行动之广、获救人数之大引起了民众的广泛关注。
      此次贩卖案中主犯共有三人,其中人员分工明确,行迹狡猾。主犯两人负责拐带儿童,雇佣四名人员分别看守不同窝点。另一主犯经过审讯为下线团伙一员,负责联络买家。

      现在案件的侦破进行到了下一个阶段, 跨省追击买家团伙,解救更多的被拐儿童。引起社会热心人士密切关注,更给予了广大丢失孩子的家长们殷切的希望。

      案件的重心已经转移,但是林市的警力仍然投放在逃跑的两位主犯夫妻身上,还有那一直没找到的三个孩子,他们会怎么样?

      两个月后,警局。

      王队看向面前的这对父母,气氛一时沉默。
      李佩佩的面色实在不好,但是无论如何也要亲自过来。

      “在逃的两人是外省人,平时只称呼外号,并不清楚他们的真实姓名。男方性格火爆,两人间由女方占主导,女方性格狠辣……”
      在场的众人对没逃掉的小孩结果已经有所预料。

      “ ……剩下的三个小孩中一个,我们在河湾打捞发现他的尸体……经过比对不是你们的女儿。”
      季平维身体晃了晃,伸手撑着桌沿。

      对方顿了顿,“包括季韶乐在内的两个孩子,年龄都已经五岁以上。她们可能趁机逃跑了,也可能被那对夫妻带走继续贩卖。但是我们推测,为了能够脱身,他们可能……”

      李佩佩只觉得说话的声音越飘越远,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脑海中一阵恍惚茫然,一瞬间在想她怎么在这里……

      ……

      季平维抱住她,眼眶通红,声音沙哑道:“佩佩,明瑜和成璀还在等我们回去……”

      李佩佩几乎是神情恍惚的被搀扶出来,然后又病倒了。

      李佩佩住在医院里,连明瑜和成璀都不愿意见,也不说话。只让阿云陪着她,阿云努力变得话多,李佩佩爱屋及乌,才勉强说几句话。

      八月台风过境,林市的雨看上去接天连地。

      东城医院旁边的一个小小旅馆,韶乐躺在不干净破损的被褥间,整张脸烧得通红。

      人贩子伸手扒开她过长挡住脸的头发,摸了摸她汗湿的小脸,心下觉得太倒霉不过。
      咬牙带着两个小姑娘躲了四个月,风声终于松了才准备离市。
      警察没想到,他们一直躲在林市没露面。

      有人敲门,熟悉的声音压低:“杨嫂子,阿力哥,是我。”

      杨力起身去开门,一个身材精瘦的小伙子带着湿透的一身衣服进来,开口道:“雨太大了,火车走不了。”
      然后一眼看到发烧的小女孩。“怎么了?这烧的太厉害了,要去医院吗?”

      女人啐了他一口,“你去买药,熬一熬,熬不过去算我们倒霉,”一脸痛心,“要不是看她货色好,早就把她丢下了。”

      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韶乐恍惚听到哗啦啦的雨声。

      “阿云那丫头真是个赔钱货,要不是看在她父母的份上,早就把她给卖了……”

      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韶乐模模糊糊听到他们的谈话,费力出声道:“水,我要喝水……”
      有人扶起了她的脑袋,给她喂了水和很苦的东西,韶乐被那奇怪的味道冲得反胃想吐,下一刻,有人把她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背。
      这动作像是打开了记忆中的开关,过往欢声笑语的记忆纷至沓来。
      “妈,妈,妈……”韶乐难受的抽泣了起来,喃喃出声。

      “别吐了!吞下去!”有人在她耳边说到,那声音实在是陌生尖锐,没有记忆中的一点点温柔,像是一把刀,划破了刚刚虚无缥缈的梦境。让她怀疑起了那些美好的记忆是不是在做梦。她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只觉得自己在不断下坠。

      第二日的雨小了很多,幸运的是,韶乐的竟然烧退了很多,只有一点点低烧。
      “票买好了,明天早上的。”
      杨嫂子终于觉得事顺了起来,看着缩在床角的小孩,拿起药碗去喂她。

      韶乐偏头避开了递到嘴边的勺子,伸手想举过碗。

      杨嫂子愣了一下,心底难得升起的那点怜爱顿时灰飞烟灭,冷笑一声,把碗放开。
      倔丫头,养不熟。

      韶乐小心翼翼捧着碗,小口喝起药来。

      半夜里杨力裹着外套去旅店门口,穿过狭窄的过道走廊,到门台那听收音机电台。听歌(什么歌?),有歌声顺着走道飘来,钻进门缝里,漏出了一点温柔声音。

      他们这几个月来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对丫头都是关着她,不怎么管。
      倒是不担心她逃跑,小孩饿着她,体力虚得很,跑不动,敢和别人说一句话,就让她好看。

      杨嫂子抱着小孩,轻得可以。杨力背着一个大包,和一个年青小伙子站在旅店门口。
      天空的乌云黑压压一片,周围光线也暗沉的很,广播电台里说不下雨感觉那么扯呢。

      杨嫂子抱着韶乐穿过马路,韶乐趴在她的肩膀上,看着身后的市医院的红色十字。
      两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了医院左侧,一个高高瘦瘦的小男孩护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上了车——韶乐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张口想要出声,却紧张地像是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
      让韶乐魂牵梦绕的温柔身影出现在了车前。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声,眼泪止不住的冒了出来——
      距离并不远,隔着一条长街的距离。

      “妈——”韶乐猛地出声喊了出来。

      “爸爸——唔唔!”
      杨嫂子骤然惊怒,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细碎的呜咽声从手掌中泄露出来。
      韶乐剧烈挣扎起来,瘦小的手拼命扳着揪着捂住她嘴的那双手。杨嫂子死死捂着她,只觉得这丫头的力气突然变大,快要把她的手揪下一块皮来。
      杨力和青年人齐齐惊怒不安的看过来。

      不知道她发什么疯,杨嫂子抱着她快速离开这里,匆匆朝她的视线望去,惊了一下——
      阿云那个熟悉的死丫头,被高大的男人抱上车门,里面伸出来一只女人的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匆匆一瞥,就转过了这个路口。
      三人带着她找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钻了进去。
      杨力晦气地朝地吐了一口口水,重重拍了一把韶乐的胳膊。
      韶乐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一口咬了上去。

      “撕——”杨力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挣开她,反手一巴掌拍上了她的脸,把她拍到地上。

      “阿力哥,下手重了……”年轻人于心不忍道,看向了一旁的杨嫂子。

      杨嫂子冷眼旁观,并不说话,问倒在地上的丫头,“你刚刚喊他们什么?”

      杨力甩了甩手,一脸不可置信,“刚刚那是阿云吧?哟,他们是你老子娘?这倒是巧了。”

      “走吧,他们没发现,先上火车。”

      “她不听话的很,让她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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