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妍（重生）》云中水月

84、案情

　　春风楼的梅厢。

　　李玉推开门进来，谢妍一早在候着了。

　　“先生请坐。事态紧急，我就不兜圈子了，郡王府的事情，先生听说了吧。”

　　李玉点头，昨天一收到郡王府出事的风声，他就知道以谢妍和平南郡王府的关系，不可能袖手旁观，所以立刻安排人从京兆府内部开始打探消息了。

　　谢妍说：“这案子恐怕很棘手，事隔五个月，卷土重来，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而且对方这次是有备而来。”

　　李玉坦白道：“根据我从京兆府内部打听到的消息，目前的情况可能比大小姐想的还要糟糕。”

　　谢妍其实有心理准备了：“是不是现在那外室的兄长不承认自己动手，把所有罪责全推到宁章身上去了？”

　　“事发当月，我得到消息后，就去详细打听过情况，这件案子本身和郡王关系不大，当时先出言不逊的是对方的人，郡王和那外室的兄长刘力是喝多了酒，情绪上头了，回骂了过去，然后双方互相呛了几回，也是对方先动手打的人，刘力这人，市井里出来的混混，脾气上来了，再加上喝了不少酒，直接冲进灶房里，拿了剁肉的砍刀出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将对方二人全捅死了。按照当时现场目击的人所说，郡王只是开头跟着吵了几句，后面刘力拿刀出来，他也吓坏了，一直在劝阻，并未动手打人，更谈不上杀人了。”

　　“先生三月份打听事情的时候，对方还未开始部署，所以当时目击的人所说的，应该就是真相了。只不过这次对方旧事重提，口口声声喊的是要告宁章杀人，草菅人命，话里行间一个字都没提那外室的兄长，这是打定主意要将所有的事全推到宁章身上了。”

　　李玉说：“这件案子若是当时直接报了京兆府，按照过失杀人来处理，人证物证俱在，坐牢的只会是那刘力，根本没有郡王什么事。坏就坏在，当时郡王花了一大笔钱，将这桩事给压了下去，京兆府根本不知情，如今再由对方的人将案子揭开来，郡王在情理上便已落了下风了。”

　　谢妍认同：“是这个理，人人都会想，若非问心有愧，何必费心遮掩？”但人言归人言，京兆府查案，大理寺审案，讲的还是实实在在的证据，这就是宁章作死的另一处了，“当时有人证，有物证，行凶现场齐备，刘力酗酒，持刀杀人，案子毫无疑点，现下事隔了五个月，现场早都清理干净了，各人身上的血迹，凶器，恐怕都找不到了，连死者都早就入土为安了。”

　　按照大郁律法，除非死因可疑，才会用石灰粉将尸体保存一段时间，否则谁家会将尸首长久存放，肯定一早就下葬了，“如今唯一的，最有份量的证据，应当就是现场证人的证词了，若我没猜错，对方恐怕全都收买干净了，包括宁章那个外室和刘力本人，都是一口咬定宁章才是凶手吧？”

　　宁章这人沽名钓誉，一方面贪图好夫君的美名，一方面又管不住下半身，在外面包养外室，都出了害人命的大事了，还苦心钻营着，不惜拿钱掩盖，就为了继续维系他那虚假的好名声。如今倒好，活生生将把柄送到了别人手中，事到临头，还被反咬一口。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但谢妍气归气，事情还是得管。若他真被对方陷害成功，本人判刑坐牢是免不了的，一旦被削爵，阿芷和瑾儿也就没任何前途可言了。何况前世并没有这一出，宁章虽然可恶，也算是因为她，才会被叶景这样设计陷害。

　　“李先生刚刚说，有京兆府内部的消息，那目前京兆府那头，有几名证人？证词是否完全统一，毫无可疑？”

　　“证人一共是八名，分别是当日那家高登楼的东家夫妇，三名店里的伙计，一名厨娘，还有刘力兄妹。按照证人的口供记录，刘力和他的妹妹，就是郡王的外室，刘家小娘子，是全程陪在郡王身侧的，然后当日听到争吵后，店里两名伙计上前劝架，见许久劝不下来，在旁边柜台算账的老板娘也加入劝架，这时候事态升级，双方开始打斗，见情况不对，其中一名伙计忙去喊来了在内室的东家，那位孙老板听说情况不对，打起来了，就赶忙带着另一名伙计来拉架，谁知道郡王就突然推开人群，冲进了厨房，过了片刻拿着砍刀出来了！因为他身份特殊，再加上当时事发突然，大家都受了惊吓，没反应过来去阻止，更加没想到他会直接几刀子捅下去了。”

　　谢妍仔细听完，又反复思忖了一遍：“这几人的证词听上去，没什么可疑之处。”

　　“是，他们彼此的证词是可以互相印证的。包括那位厨娘，她虽然没看到案发经过，那能够清楚地证实，当时是郡王冲进了厨房，拿走了砍刀。”

　　谢妍说:“这样看来，人证这一块，当真不利。对方作证的人数多，有八个人，而且不是完全一样的讲述，按照他们的陈述，有很明确的时间线，各自介入案件的时间都不一样。”

　　李玉说道：“因为要编造这样复杂的时间线，纯靠背诵，容易出纰漏，所以也会让听到的人，更偏向于是真实的。”

　　谢妍沉吟道:“那么他们的讲述，很可能就是真实的，只需将事情发生当中的，所有关于刘力和宁章的部分，全部对换即可。这样行凶的人就变成宁章，而我们也很难找到供词的问题。”

　　“不错。”

　　谢妍现下很有感悟：“难怪你说事情比预想的要糟糕。”证人越多，细节越详细，案情对宁章就越不利。

　　李玉却摇头：“这并非是我说情况糟糕的原因。”

　　“难道说除了人证外，京兆府还掌握了其他依据？”

　　“先前大小姐说事隔五个月，环境和物证都损毁了，很难找到。但是这桩案子，现下还找到了郡王行凶当日所穿的血衣，还有一个他行凶完后，当时留在现场的血手印。”

　　谢妍听到此处，终于露出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