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妍（重生）》云中水月

81、冲突

　　叶景从怀中摸出一把环圈：“这里有足足三十九只功臣，得烦劳小郡主和我一道嘉奖了。”

　　他这有些无奈的口吻，一副嫌弃功臣太多太累的样子，让她听了很好笑。

　　“荣幸之至。”

　　等到二人一起将三十九只指环套完，宁芷想起来：“那这只小白兔怎么办？缺一只尾巴圈儿哎！”

　　“这只小白兔有些坏，就罚它陪着小郡主，将功补过吧。”

　　宁芷心下一跳，心想他说小白兔坏，是不是因为这只兔子害自己没当成月光仙子？那……小兔子当时明明是他抱着的呀，人也是他选的，他是不是在暗示自己……

　　她不敢问，也不敢想下去了，过了会儿提议道：“还是将它放回后山吧。”虽然她很喜欢这只小白兔，但其他兔子都和家人团聚了，就它一只被孤零零地圈养起来，太可怜了，它的家人也会想念它的。

　　叶景了然笑道：“郡主真善心。”

　　因了他这一句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的夸赞，少女的双颊飞染上两片红霞。

　　“我们这样将兔子都做好记号，等到来年再见到，就知道它是今日放生的某一只了。”

　　“那这只小白兔……”没有指环了呀，那等到日后再见，她也不能知道，这是今日他抱给她，还说要将功补过陪着她的小白兔了……宁芷心下焦急，可翻遍全身，也没带什么适用的东西，最后她狠下心，将腕上的红珊瑚手镯取下来，扣到小兔子的尾巴上，这只小兔子长得胖，还将将好扣住了。

　　她七上八下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叶景看在眼里，眸中暗了一色，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柔声道：“我将兔子拿去后山放生，若是郡主赏脸，稍后待我回来，煮一壶好茶，当做答谢郡主今日的帮助。”

　　宁芷脱口应道：“好啊！”随后似是发觉自己应声太快，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她慌忙垂下眼，不大敢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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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妍这头，马车刚到了西城门，裴恒拿着画像问守城的士兵，待他们说明原委后，有一个士兵还有印象：“原来这是平南郡王府的小郡主啊，是，就在城门关之前一会儿，小郡主经过这里出城去了。”

　　谢妍欣喜地和裴恒对视一眼，现下城门早就关了，她表明身份，提出想出城寻人的请求，这士兵汇报给领班的上级，那位军士同裴恒是认识的，裴恒称呼他：“宋参军。”

　　这姓宋的参军听完情况，仔细端详过谢妍，开口道：“既然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要寻人，我们骁武营奉命配合，要找的还是平南郡王府的小郡主，情况紧急，可特殊处理。”

　　他吩咐手下的士兵放行，谢妍喜出望外，再三道谢。

　　反是裴恒，神色间有些疑惑，后同那位宋参军说道：“那还烦劳参军，代为通知指挥使大人，我先随大小姐出城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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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山寺后院，有专供善男信女留宿的院落，在庙里不分阶层，留宿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统一会住在后山边上的厢房，厢房都是一间一间隔开的，自带一个很小的院子。

　　宁芷以前和谢妍，每年春季都会来这里住段日子，一般都是提前让人来收拾一下，屋中简单地添置一些用具，另外被褥枕被，会从自家带过来。

　　叶景带她进来的这间小院落，更靠近大殿，在属于寺内僧人居住的大庭院里，并非后山边的客房。

　　看她有些惊讶，他解释道：“我为爹娘在这里点了长明灯，所以时常会过来，来得多了，同庙里的师傅大多熟识了。有次我看庙里许多壁画脱色了，心想反正无事，便提出来修补修补，举手之劳而已，住持是修佛之人，得人恩果千年记，便将我看作了自己人，还特地拨了这院落给我。”

　　原来如此。

　　“我同阿妍常来这里，都未曾见过住持大师呢，他是得道高人，轻易不见客的。”

　　叶景淡道：“一个人广修善缘，自会种善因，结善果了。”

　　宁芷偏首看他，忍不住道：“你和传闻当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将院子一侧的炭炉搬过来，闻言问道：“哦？传闻中我是什么样的？”

　　“就……”谢妍当时说的那些闲话，宁芷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反正啊，“做人还是要眼见为实，才对。”

　　他将炉子点起来，从屋中取了茶壶，放了茶叶，将小壶架上去。

　　用不太在意的语气说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管别人说什么呢？做人无愧于心就好。”

　　宁芷没应声，看着他在夜色中忙碌，专心致志地煮茶，侧脸温柔、淡泊。

　　她心中不由替他不平，阿妍讲的传闻，从端阳传到京师，为何这样偏颇？将这样好的一个人，传得那般不堪。

　　今天是中秋，寺庙中没有任何留宿的外人，僧人都要做早课，睡得早。

　　这一方小院落，是寂静的寺庙中，唯一亮着光的地方。

　　茶壶在炭炉上氤氲着袅袅雾气，丝丝缕缕的茶香在空气中游走，沁人心脾。

　　叶景将蒲扇，朝宁芷的方向轻扇了扇：“郡主，好闻吗？”

　　“这是桂花茶吗？真好闻！”

　　“是黎山毛尖，整片山上的茶园旁边特地种了桂花，这绿茶本身味道很淡，采摘下来之后，就会在茶香中融着桂花味了。”

　　待茶煮好，叶景在院中的藤桌上铺好茶具，一整套泡茶的工序下来，端着杯子递给人：“尝尝。”

　　宁芷随他坐在藤桌边，接过，先抿了一口：“好香啊！”几口饮尽，唇齿留香，意犹未尽。

　　叶景又为她倒了一杯，双眼含笑看着人，问道：“将那小白兔放走了，心中后悔吗？”

　　宁芷想了想，坦然道：“是有些想它……不过它还是同家人在一起更好。”

　　“家人永远是最牵挂你的。有家人，自是同家人在一起最好。”他说，意有所指。

　　宁芷咬了咬嘴唇，半晌说道：“我应该回去，和母妃道歉。”

　　叶景笑道：“喝完这壶茶吧，我正好也要回姑父家，送郡主一程。”

　　宁芷心知，这一定是托词了，他是特地送她才对，城门早就关了，他怎可能是准备回去的？就算要回城，肯定也是明日里赶早回。

　　她轻声道：“多谢……一会儿喝完茶，我去将小绣唤起来，一道回去。”小绣这丫头，刚到寒山寺，就说头疼得厉害，说是昨日里夜间没睡好，所以宁芷让她去厢房补眠了。

　　叶景说：“稍等。”

　　他进了屋中，须臾出来，手中拿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人。

　　宁芷有些羞涩地接过来，打来，一瞬间眼睛亮了！

　　“好漂亮的蝴蝶步摇啊！”

　　这步摇是碧玉制成的，蝴蝶状的，栩栩如生，流苏上系着翡翠珠子，通透润泽。

　　“这步摇同金凤凰是比不上了，若是郡主不嫌弃，就当做你好心放走小兔子的补偿吧。”

　　“不嫌弃！”她下意识接，面色微红，又补充道，“我，我是说真的太好看了！”

　　叶景含笑未语，静静看着她满腔欢喜的样子，当他耳中听到有极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时候，心知等的人终于来了。

　　他柔声道：“郡主，我帮你簪上，好吗？”询问的话虽说了，却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径自从她手中拿过蝴蝶步摇，身子前倾，面容几乎快贴上人，近到她额间的发丝有几缕轻轻掠过了他面颊。

　　两人靠得这样近，宁芷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口腔了！她面色通红，脑中一片空白，任凭男子将步摇轻轻插至她发髻——

　　谢妍快步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亲密的一幕，看得她心脏真是要骤停了！

　　“叶景！把你的脏手拿开！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谢妍气得快要疯了！前世他欺骗她感情，最后害死她不算，今世他眼见不能故技重施，竟然转头去对宁芷下手！

　　他还是不是人！她恨不得把他掐死！

　　“大小姐，冷静点——”

　　裴恒从未见过谢妍这么生气的样子，握着她胳膊刚想劝，被她一把甩开，他微一恍神，她人已经如离弦之箭，冲上前去。

　　宁芷刚看见人也很惊讶，但听到谢妍进门就骂叶景，她眉头微蹙：“阿妍你……”

　　谢妍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把将宁芷拉至身后，火冒三丈骂道：“原来是你在捣鬼！你还要不要脸！除了欺骗女人感情，你还会干什么！”难怪他出尔反尔将兔子给她，还揭穿宁章的事情，他根本就是想打击宁芷，趁虚而入！

　　叶景说：“大小姐，你对我有偏见不要紧，但事关小郡主清誉，还请你谨言慎行。”

　　“你！”她恨透他了！她要撕了他这张利嘴，刮花他这张俊脸，让他再花言巧语、卖弄色相！

　　新仇旧恨！谢妍愤怒至极的一耳光下去，叶景没躲，但有人在最后一刻挡到他面前，替他生生挨了这记耳光。

　　宁芷白嫩的面颊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清晰的红指印，足可见掌掴的这人心中的怒火之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