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妍（重生）》云中水月

55、青蛇

　　“实不相瞒，今日请韩大哥过来，是为了小姨娘的事情。”迎着韩阅探询的视线，谢妍肯定道，“是她被关三个月禁闭的事情，事情原委，我同表哥已经全都知晓了。”

　　韩阅眉头微微蹙起：“大小姐是如何得知的？”这件事，明明他已经吩咐彻底封锁了消息，应当不会再有任何人知晓才对。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殷梅的所作所为，韩家对她的处罚，都是纸包不住火。

　　殷正按照谢妍之前所教的，将话八九不离十地复述了一遍，只是最后想跟韩阅要承诺那一句，他实在说不出口，便给谢妍使眼色。

　　谢妍接口道：“勇定候府如何处置小姨娘，殷家和我们敬国公府，绝不过问，只是还希望韩大哥看在阿瑶的面上，无论如何，留人一条命在。”

　　韩阅点头道：“我可以应承大小姐。”他顿了下，说道，“其实这件事，勇定候府知晓的人也有限，从事发到现在，我并未告知父亲和叔伯们。”

　　谢妍惊讶道：“原来侯爷并不知晓。”韩阅的父亲，现在的勇定侯爷，和过世的韩老太爷性子很像，是一个极看重声名的人。老太爷当年在得知韩历和殷梅的事情后，气得将儿子赶出家门，一直到儿子死，都不肯让人归家。

　　谢妍之前也在想，在侯爷这样的人眼中，殷梅可谓十恶不赦了，怎么会只是关禁闭这么简单？所谓越平静越可怕，所以她才担心，韩家忍耐得越厉害，来日越会反噬，在将来不知道哪一天，来个秋后算账。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韩阅将事情掩盖下来了，并未告知长辈们。

　　谢妍这下实在觉得不好意思：“韩大哥，抱歉。”他越大度，越显得她心思狭隘。可纵使他是君子，她相信他，却不能不防备韩家其他的人，不能不防备勇定候府严厉的家规。

　　“此番真的多谢韩大哥了……”他将事情掩盖下来的原因，很好猜，若是侯爷和韩家其他长辈知道这件事，殷梅轻则被休弃，重则在盛怒之下，她可能连命都没了。

　　韩阅说：“就像大小姐所言，二婶娘有再多不对，亦是为人母，为人子，她有何不测，并非我所愿。”以他父亲的性子，将这件事揭发出来，只怕最终无法收场。

　　谢妍诚心诚意道：“韩大哥放心，小姨娘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彻底解决，绝不会让她玷污韩家声誉。”韩大哥能关人三个月禁闭，总不能关人一辈子，殷梅一旦恢复自由身，以她死不悔改的性子，谁知道她哪日会故技重施。

　　若是到时候闹出什么风浪来，牵连了勇定候府积年的名声，自己又有何颜面，面对韩阅如今的善心。

　　谢妍让裴恒请韩阅过来，还有件事情，想和他当面确认。

　　“我收到的那封密信上说，当时有人发现奸……那位朱掌柜在别院，是因为屋中突然有蛇，致使小姨娘和那位朱掌柜惊慌失措地跑出来……”信上说得更直白，说是二人衣衫不整，殷梅光身子裹着条毯子，那个奸夫匆忙之中只套了条裤子，还将前后套反了。

　　二人如此惊慌，足见当时屋中的场景有多吓人。

　　韩阅说道：“确实如此。当时屋中有十来条青花蛇，而且……是在床上。 ”

　　床上！殷正闻言都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所以说，殷梅和朱掌柜，是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爬满了蛇……这也难怪他二人连正在偷情都顾不得，顾不上暴露出来会有什么后果，想必是一瞬间吓到魂飞魄散，才会不由自主地发出尖叫，引来别院的下人。

　　十来条青花蛇……这就和游船时的情形十分相似了，谢妍看到密信的时候，心中就有这样的揣测，只是还是觉得很难相信。

　　“不知事后，韩大哥有没追查蛇的来历？”突然在屋中的床上出现十来条蛇，这绝不会是巧合了。事情在韩府别院发生，韩阅应当不会放任不管。

　　韩阅闻言，神色有一丝迟疑，过了半晌道：“此为勇定候府的家事，恕我不便明言。”

　　谢妍直接道：“是阿瑶放的蛇，是不是？”

　　“原来大小姐已经知情。”

　　真的是阿瑶。

　　谢妍听到这个答案，一直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朝后斜靠在椅背上。面色凝重。

　　既然谢妍已经知晓，他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韩瑶是承认了，但她不肯说蛇的来历，我也只能让人看紧她。”他和谢妍一样，在知道真相的时候，觉得很不可思议。

　　韩瑶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多青花蛇的，怎么敢去接触青花蛇的，而且殷梅怎么说也是她亲娘，她为什么要往自己亲娘的床上扔蛇？

　　“虽然这十来条蛇都是无毒的，不致命，但十分吓人。”

　　所以韩瑶的意思只是想吓唬人，还有，将她娘殷梅偷情的这件事暴露出来。

　　……

　　今日是珍宝阁第二次竞拍的日子，有了第一次竞拍的热闹和宣传，第二次竞拍的人更多，一直到竞拍结束，还有一大波的人潮挤在阁内，热情高涨，议论纷纷。

　　平南郡王府的马车停在转角的巷子里，夏掌柜亲自领着人从后门出来：“小郡主，您前面出去了右拐，就能到马车的地方了。”

　　宁芷再三道谢，若非他领着她走这道后门，从前门出去的话，真是要被人挤疯了。

　　夏仁眼小聚光，笑容可掬道：“小郡主太客气了，您是我们珍宝阁的老客人了，以您的容貌和才学，有很大可能还是这次的月光仙子呢，小人当然要尽心尽力了！”

　　宁芷闻言面色微赧，小声道：“现下才赛过一场，言之过早呢。”

　　夏仁也知她性子羞涩，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不过，他状似有些好奇地问道：“今天怎么没见谢大小姐？”

　　“噢，阿妍她……近来有些忙碌，抽不开身。”

　　夏仁闻言关切道：“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宁芷迟疑道：“应当无事吧。”

　　夏掌柜似是意识到自己问话不妥，带着歉意说道：“抱歉，是我多话了。只是先前初二的比赛，谢大小姐也是最后一刻才赶到，差点错过了第一场的才艺比试，今日又未到场，她同小郡主素来关系好，报名那日分明答应过，会全程陪同小郡主参加，所以我心想，若非出了大事，大小姐怎会食言呢？我心中一时担忧，才会询问情况，若是给小郡主造成困扰，深感抱歉。”

　　宁芷忙道：“您别这么说，我并非困扰，只是……确实不知情。”谢妍回复的时候，只说有事情要办，实在脱不开身，也没说具体什么事情。

　　上了马车，宁芷坐定，她的贴身丫鬟小绣开口说：“郡主，我觉得夏老板说得对啊，谢大小姐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这样爽约食言？大小姐口中老是说，我们郡主同她是最好的朋友，可这次郡主求她参加活动，她倒好，刚开始就是一副百般不情愿的样子，之后每次活动，要么是迟到，要么干脆不参加。若是敬国公府真出了什么大事，咱们怎么没听说？我看她啊，就是压根不想来！”

　　宁芷低斥道：“不要乱说。”以她和阿妍的关系，阿妍就算不想来，也一定会开诚布公同她说的，何必三番四次找借口推脱？

　　她现在担心的是：“我怕阿妍真出了什么事情，不愿我担心，不便对我开口。”

　　马车驶过街道，旁边是京师最好的三座酒楼之一，老字号春风楼。

　　小绣掀开帘子，正看到有两个人并肩从春风楼里走出来，女的清雅秀丽，男的高大挺拔。

　　小绣不由嗤笑一声：“郡主，您瞧，还真是不便开口呢。”

　　宁芷跟着看过去，神色僵住。

　　谢妍和韩阅从春风楼一道出来，本是要分离了，临时又想起话要说，他二人站在春风楼前，简短交谈，均未注意到旁边驶过的一辆马车。

　　“韩大哥，阿瑶还劳烦你，好好教导。”韩瑶如今这行事，已经是走入歧途了。

　　“大小姐若是有空，不妨多同她聊聊。”她们都是女孩子，有些话说不定好说些。

　　谢妍许久未语。韩阅不知道韩瑶同她的瓜葛，只怕现下，韩瑶是半个字都不会听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