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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十一章 - 第十五章 ...

  •   第十一章

      束起两侧长发,将整个俊秀脸庞显露出来。
      换上若璺为他准备今日出府的衣,绛红小碎花锦缎长袍。
      津乖乖站着任由他们摆弄衣摆腰带,只要快点能出去玩这样折腾一下也无妨。

      羊脂白玉,印上点点小红碎花。清雅而不失英气。
      政赫站在一边看着合身的长袍将津衬得越发修长,只是还是略现单薄的。
      “王爷。”
      若璺拿来黑裘披风,替政赫系戴好。

      一切预备妥当,王爷唤了几个小厮跟着,便带着津出府。
      小厮早已备好轿子马匹,侯在府门外。见王爷缓缓步出,便将‘逐风’牵了过来。
      黑亮毛色,体型彪悍而美丽。
      政赫一翻身便上了马,转身却见津并未动作。

      “怎么?不想坐轿?”

      津撅着嘴,不乐意。
      又不是什么深宫女眷出个府还要坐着轿子,遮遮掩掩的。

      “罢了。”
      他高高骑于马上,冷傲而跋扈。

      正猜测他是否变了主意不带自己出去,一抬头却见他伸出手示意自己和他同骑一驹。
      他的手很暖,一把将自己拽上马坐在他的前头。

      “这下总该高兴了吧。”
      他说着,带着一丝宠溺,仿佛是对于他的开恩他该对他磕头言谢。
      津心里虽开心,但他的话语还是让他不自在。

      政赫见他低着头没有了晨曦那般要出府的喜悦,舒口气将披风遮着他的身子。
      “改天,我让人替你做件裘披风,这样以后出去就不必坐轿。可好?”
      津听着,错愕抬头。
      这个男人总能在不经意间侵袭他的思绪心扉。

      “坐好了,‘逐风’可是跑的很快的哟。”
      ……

      一转眼,便到了京都最热闹的集市。
      在路上政赫就告诉他,今日有庙会知道津喜欢热闹便带他来看看。

      骑在马上,看着四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好似全国的人都赶在这时候来了,卖东西的,耍杂耍的……
      把津的眼都看花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样玩过,没有见过那么多新鲜玩意。
      一路前行,津的小脑袋便一刻不停的转来转去,总觉得走的太快眼顾不过来,恨不得此刻跳下马好好的四处玩一番。

      正回神的当口,已被政赫抱下马。
      津的脚一沾地立刻跑向一边卖糖的小摊。政赫吩咐了小厮牵着马,自各便跟了过去。
      那老伯拿着小勺,捣鼓几下就将勺中糖浆做成了各种花样。

      好厉害好厉害!
      津的眸子紧紧盯着瞧,生怕错过有趣的东西。专注的好生可爱。
      政赫由着他看完这个窜去看人捏面人。末了还买了个猴子面人拿在政赫面前炫耀,一副开心的不得了的样子。

      正玩的兴起,津侧着头往身后看。
      怎么……
      刚刚有人在看自己。

      回头瞧,身后也无异常。政赫问他怎么了,他摇了头便又拉着他去看杂耍。
      这边会喷火,那边在耍长枪,再前边……
      一路走,一路看。

      “好了好了,也累了。”
      见他还想去玩,政赫只得哄着他去华月楼用膳。

      挑了个靠窗可见街景的位置落座。
      店家一见是个贵公子,恭谨殷勤的上了好茶,把拿手的精致小菜全摆了上来。
      津草草吃了几口,便又想问政赫等会儿去哪里。
      对面的人品着香茗道:“等下我们去翠亭轩。”

      津抬着眸子看他,待他继续说下去,政赫反倒不再言语专心品茗。
      翠亭轩。
      是何处?

      津站在门口,看着匾上的三个大字。
      一个好似老管家的人侯在外边,引着王爷进了厅堂。津环视一下,中间有个大戏台子,一排又一排的桌椅,坐的满满当当。
      正看着,听得那人道:
      “七……”
      一字出口,王爷的眉紧皱了几分,吓的那店家立刻又道:
      “七爷楼上请,小得已备好了上等龙井。”

      想必,王爷早让人传了话今日要过来,又不想泄了身份。
      他一颔首,拉着津上楼。身后那人依然献媚的说着,“爷,小心台阶。”

      上了二楼,预备的是正对着戏台的雅阁。
      桌上摆了些小点,砌上好茶。
      小厮们便都退了出去,守在楼梯口。

      “方才都没怎么吃,尝尝这个芙蓉酥。”
      他说着,提袖拿了个芙蓉酥凑到津面前,津犹豫一下还是伸手去接,不想他却一扬手躲开。
      “就这样吃。”

      固有的霸道不讲理。

      津偷瞄一眼,整个二楼除了他们便没了他人。
      想想也不至于出糗,不依他少不得又要使别的法子闹他,罢了罢了。津想到这,张了口。
      红唇白齿。
      政赫看着他,微笑。

      这样温和相处的时候,总是透着丝丝暧昧。
      说不清,道不明。
      他总觉得,津对于他而言有种莫名吸引,他的身世他的出现都是个谜,却总被他的言行气质所牵引。他想让他为他所有,就像这十八年来他想要的任何东西一样,只要他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可是……他想津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发自内心的对他展露笑颜。

      戏台上,已开戏。
      身边人,尚专注。

      唱了一半,津拉了拉他的衣袖,用食指蘸了些茶在桌上写下字迹。
      [ 唱的是哪一出戏 ]

      政赫嘴角一扬,也不搭话。伸了手,轻轻握住那芊芊玉指。
      津一惊,想要抽回手却又觉他加重几分力道。

      [ 霸王别姬 ]

      被他握着手指,在桌上留下四字。
      写罢,他正别有意味的注视他的眼眸,那么一瞬有万般言语要诉说般,深邃眼眸穿透他的心想要到达最最深处。
      ……

      第十二章

      四时三刻,戏唱了几折,津也听的乏了。
      政赫起了身吩咐小厮备马侯着,楼下的小二听闻七王爷要走急急赶上来迎。

      正当口,便听得楼下一阵骚动。
      “哎哟喂,刘公公小得哪儿敢啊。”

      “刘公公……,刘公公,我跟你说了吧,楼上的主是……”

      原来是内务府的刘公公也来了翠亭轩,平时一贯张扬跋扈的主,今日却被人拦着引去偏厅阁听戏自然是恼的厉害,定要上来瞧瞧是哪家公子敢与他杠上。
      那小二自是知道个中厉害,心里直嚷道,坏了坏了,愣不敢跟上去。

      上了楼,一抬眼便一眼瞧见正欲回府的七王爷。

      “七王爷……”
      万般没料到楼上的主子会是他,一时自乱了方寸。

      “奴才刘万田,叩见七王爷。”
      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哼。”
      政赫一声冷笑,扰的刘万田心里七上八下。

      “奴才该死,不知王爷驾凌,扰了王爷。奴才该死……”

      政赫冷眼斜他道:“不妨,本王正欲回府。”
      走了几步,吩咐那小二:“还不快收拾正阁请刘公公进去。”

      自知那七王爷的厉害,如此一言刘万田大骇。
      得罪了那七王爷不说更是背上大不敬的罪名,口中连连道:“奴才不敢,奴才该死。”
      连滚带爬的让了道。

      政赫脸色略有缓和,牵着津的手便扬步下楼。
      擦身而过的一瞬,刘公公脸色大变,那七王爷身边的公子不就是……

      出了翠亭轩将津抱上马,打道回府。
      估摸走远了,津这才松一口气,身子仿佛被抽空般软软倒在政赫身上。

      “怎么了,刚才吓到了?”
      下楼时就觉手中所执的手一紧,再看津神色失了魂般。

      津哪里敢说实话,只摇着头闭眼歇息。

      距离上次从刘公公府中逃出已过三月,此次出府居然会与他狭路相逢,从方才他惊讶神情来看必是认出了自己。
      见他歇息,政赫拉了拉披风已防他受寒。自当是他今日玩累了。

      远远的,见王爷一行人走远。
      刘公公哪里还会有听戏的兴致,吩咐了小太监立刻去二王爷府。

      那一夜,未入眠。
      月高照,人心伤。

      几日后朝书房的长廊,二王爷将政赫唤去府邸赏梅。

      冬日雪梅,孤芳傲然。
      如他……

      政赫突然想到了津,不自觉嘴角微扬。
      坐于亭台,二王爷浅酌道:“七皇弟也该成亲了吧,父皇赐你的美人你都推托,是为何啊?”

      政赫听着心里明了,今日二皇兄必有所图。

      “还是,皇弟早有了意中人?”
      他刺探道。

      “二皇兄说笑,七弟自是把心思放于诗词歌赋,再则年岁尚浅故未有娶妻的念头。”

      “哦?不立正房,也可先纳妾室。待日后再仔细挑选一位端庄贤淑的王妃,有何不可。”
      二王爷不依不饶又进言道。
      言毕,几个清秀少年轻步而至,替二王爷满了酒退到一旁服侍。

      “如何?比女子还标致些。”
      二王爷笑,见政赫径自赏花,便又道:“原有个更好的,只可惜前段时日逃了出府。”

      “听闻,皇弟前些日子出府身边带着一个……”

      “二皇兄,天色已晚。七弟还是不便叨扰,告辞。”
      政赫起了身,匆匆而去。

      留下二王爷一脸阴笑,“你我二人要争的怕不只是皇位。”

      远远就听得急切马蹄声,若璺方想迎上便见七王爷先行跃下马风风火火的步入。
      自各解了披风,甩帘而入。
      见他眉目紧皱,一言不发怕是又出了什么事。若璺趁着唤人砌茶的工夫,拉着陪着王爷的小厮问话,那小厮只道是今日王爷去了二王府。再问何事,他怎么也说不知。
      “若璺!”

      “哎。”
      听得里头唤,打发了小厮下去,赶忙回了屋。

      “王爷有何吩咐。”

      政赫正欲开口,外头又道小李子逐了王爷的吩咐办了事来回话。

      “你先退下。”
      政赫道。

      若璺放下珠帘,在外屋侯着。见小李子急急跑进来,跪在塌前说着什么,王爷的脸色只是越发难看。
      只听得他问:“他可听真切了?”

      小李子点点头,不敢造次。

      政赫挥挥手让他退下,一手把玩着茶盖思量。
      若璺看着,想问却又担心恼了他。

      “若璺。”

      “在。”

      “津呢?”
      他开口,语气不善。若璺听着,察觉一丝不对,没敢答。

      “我问你他人呢!!”

      若璺一惊,道:“在湖心亭。”

      “湖心亭……哼。”
      喃喃一句,起身。

      “我让人传话……”

      “不用。我自各去看看。”
      政赫打断她,示意不许跟着,急步离开。

      第十三章

      夜色朦胧,有些飘雪。

      津站在亭中,掏出怀中玉佩借着月光凝视。
      如同这湖水般的清澈,泛着淡蓝的光。

      娘,津很想你。
      娘,你在哪里。你会不会在某个地方看着津,借由这玉佩这样陪伴着津。

      远处传来脚步声,急切。
      津来不及细想来人是谁,将玉佩藏回怀中,一手不自主的护住。
      一抬眸,政赫已立于他的面前。一双鹰眸充满怒气,让津心虚的想逃。

      “在这做什么?”
      他问,语气缓和。

      津的心扑扑直跳,眼眸不着边的游走闪烁。

      政赫移步坐在亭边石凳,伸手从背后搂过津。
      幽香袭人。
      轻轻枕着他的肩,道:“赏月?”

      抬了手,拢过他散开的几缕青丝。不住的游移他的眉目,勾勒描绘。
      他的眼眸一直望着他,一直。
      怀中人点了点头。
      政赫闭上眼,仿佛觉得被刺痛一般。
      为何,我喜欢的居然换回的是欺骗。
      “赏月……”
      他重复着他的言语,
      “赏月。”

      温和的声音犹如一道催眠符,化结津的不安。任他这样抱着自己,月色中,湖水边。
      相依相偎。

      恍然间,他的手已移到他的腰间。
      津惊得转头,见他眸中凌厉神色一闪,仿然感悟。想要去护腰件物,为时已晚。
      撕扯,挣扎。

      “这是什么!是什么!!”
      政赫一把扯开他的衣,将他细细藏好的玉佩举到他眼前。

      津伸手要夺,反被他扣着手腕。
      “告诉我!是谁给你的。是谁?”

      “是谁!!!”

      “亲口告诉我!!”

      他愤怒,他憎恨。
      从来没有人敢欺骗他。而他……
      他一心一意对他好,却到最后发觉事实的真相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
      二皇兄一番话政赫已觉事态不对,吩咐了心腹去调查居然一如自己所想,更可悲的是王府的小录子居然听到津说过话。而他这个王爷却被他耍,他从来都没有要去细究他的身世,甚至是本该将他交于刑部查问擅闯猎场之罪也因为他的私心而一并遮掩了过去。
      或许,他还未冷静思考过对于津到底是抱有何种感情。
      或许说,或许说……不单单只是现在这般的疼爱。

      而现在他只有被欺骗的恼怒和愤恨不甘。

      “说!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

      津惊恐的眸,紧紧注视眼前这个男人。
      无助摇头。
      他的手腕已是深深红印,他的手永远勾不到那玉。近在眼前,却无法触及。

      “还犟。我自有法子让你开口。”
      他勾起一抹笑,却让人心寒。

      扬起手中玉佩作势要丢入湖水之中。

      “不要。”
      他终于开口,语调哀凉。

      “你说什么?”
      他问。

      津咬着唇,他逼他。用他最重视的东西把他逼到困境。轻易揭示他的脆弱。
      眼泪在眼眶打转,无助而悲哀。

      “不要这样做。不要……”

      “呵呵……,果然是假的。你是不是装的很辛苦,恩?”
      “是不是!是不是!!!”

      政赫紧紧捏着手中玉佩,一想到这是他的定情信物,五脏六腑着了火般的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把它还我,它对我很重要,把它还我。”
      他拉着他的衣袖,含泪求他。

      “还……,还你。”
      一扬手,随之一声落水,泛起涟漪。

      “不要!!!”
      ……

      津失声哭喊,使出全力挣扎着逃开他的禁锢。也许是他如此的神色是政赫从未见过的,一时松了手。
      只见津纵身跳入湖水中,幸好湖水不深,他呛了几口水起了身在湖水中摸索找寻。

      若璺见他们久久未回,提着灯来寻。正好看到这一幕。
      “少爷。”

      一声惊唤,家丁围了上来,欲下水去拉他。

      “不许拉他上来!”
      政赫道,眸子栓在他身上,身体因气急而起伏着。

      “王爷……”

      “都不许去!统统给我站在岸上看着!不许帮他!!!”
      他撂下了话,家丁哪里敢不听,又纷纷退了回去。

      “王爷,现在是冬日。湖水寒气重,有事也把他拉上来再说啊。”
      若璺想劝,见政赫仿佛铁了心的样子,又急又气。

      玉佩……玉佩……
      津浑身湿透,站在湖池里寻找。若璺唤他上来,他也不听。
      天依然飘着雪,湖水冰凉冰凉的,风一吹冻的津没有了知觉。唯一的念头是,那是娘亲留给他的东西,不能掉。

      王爷,若璺,一群家丁统统站在雪中。
      谁也不出声不敢劝。

      津的身影单薄的处在湖水中,摇摇欲坠。
      有把刀在政赫心上剜。
      同样疼痛到无法呼吸。

      “王爷。少爷快支持不住了。”
      ……

      “王爷……”
      若璺哭出声,跪在一边。

      津……
      津儿……

      那孱瘦的身影,渐渐没入水中。
      一种重来没有过的恐惧袭来,狂风暴雨般,抵挡不住。

      “津……津!!!”

      “把他拉上来!!来人啊!!!”

      “把津拉上来!!”

      政赫突然吼出声,透着惊恐,方寸大乱。

      “快来人,把少爷拉上来。小心别伤了他。”
      “快去准备姜汤,热水!”
      若璺赶忙吩咐下去准备一切,一转身,见政赫已冲了过去。

      “王爷!”

      家丁将津从湖水中救上来,还未踏上岸已被政赫一把夺过津,死死搂在怀中。
      那身躯冰冷无比。
      凉到政赫心惊。

      第十四章

      “津……津……”
      他唤着,越唤越心惊。

      即使是如此紧紧抱着,依然无法替他驱赶寒冷。津的身子不住的颤抖,额前的发丝还渡上一层薄冰。
      眉头紧紧皱着,受了很大痛苦般。

      “王爷,快让奴才们帮他换了衣裳啊。”
      一进屋若璺就让人备了干衣裳。

      “王爷……”

      政赫摇着头,不愿放手。
      他怕,怕他离开。

      若璺知道王爷也是个倔脾气,便拿来了热水。
      政赫替津褪了湿衣,用热水擦拭干净。

      若璺端了驱寒的药,舀了半勺,方要喂。政赫端起药碗喝了口,伏下身子,用嘴喂到津的口中。
      津依旧昏迷,药淌了大半,再喝一口,再喂,直到将药饮完。
      又命人将暖炉移到床边放置,换上干衣裳用棉被细细裹好。
      便抱着再也不肯松手。

      若璺在外屋守了一夜,看着王爷懊恼不已的守着津。
      寸步不离。

      “津……津……”
      他拢过他的发,一遍遍唤。

      夜深。

      怀中人喃喃而语。

      “玉佩……娘……娘……”
      一声声喊着,带着哭腔。

      政赫将他的身子紧紧靠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为他暖身。
      手一下下抚他的背脊,安慰平复。

      他意识不清的呢喃。
      枕边被泪水打湿一片,撕裂政赫的心。

      他没有想过,会伤害到津。会把他伤害到如此地步,无助,心疼。

      渐渐药力发挥了作用,带着残留的泪迹,津慢慢睡去。
      政赫看着他,额上印下一吻。

      这样一闹,全府一夜没有安宁。
      惊动了太医来请脉,更是苦了那群下人。

      七王爷下令,将整个湖水抽干,势必寻到玉佩。

      待津醒来,已是三日后。

      迷糊听得耳边有人唤,“醒了醒了。”
      脑子浑噩的想,想必是若璺的声音。

      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他。

      “津……?”
      他小心翼翼的唤他,见他睫毛扇动几下,睁了眼。
      “太医!!太医!!”

      一时反应不过来,已有人为他请脉。

      “津,你终于醒了。”
      “你睡了好久!”

      他温柔的说着,眼神滴出水般柔和深情。

      津渐渐记起那夜,湖水……争吵……
      侧过头,不语。

      “津……你好好歇息。”
      他说,替他拉好被子离开。

      若璺看着床上人,倔强而怜爱。
      “王爷守了三日未合眼,还命人抽干了湖水……”

      津闭着眸,不再听她说下去。
      手里紧紧握着方才他离开前塞入他手中的玉佩。
      泪,止不住的落。

      第十五章

      天气日日甚寒。七王爷命人将奏本功课移至寝殿。除了上朝,王爷便终日在寝殿用功。
      若璺心里明白王爷这样做,是为了津。
      每日下了朝房回府,他便习字,阅书。津歇息在床,默默看他。

      只是玉佩一事,再未提及。

      清晨,若璺待津梳洗一番,命人奉着茶。津坐在床沿望着屋外景色道:
      “何时才融雪?”

      若璺接过砌好的茶,递上。
      “冬日可长着呢,不似南方的气候宜人。”

      津轻抿口茶,好奇问:“若璺你去过南方?”

      她扑哧一笑,答:“我也只是听说的,我们离竹国据北,而月芩国在南。那些征战的将士说,那月芩国连年如春。”

      津静静听着,听若璺述说那遥远国度的事。

      “南北二国遥遥相对,为何还有战事?”

      “其实在这大地之上最为强盛的便是离竹和月芩。接连招降连边小国后,对于彼此都是虎视眈眈却又不敢轻易征战。而西面和东面分别是二个部落族人,水茗族居于东面,据说是个相当封闭的族落。当年太祖皇帝未降夺东部的水茗族便是因为连年水灾,即使战下也无法耕地造城。”
      若璺边说边替他批上外衣,扶着起身。

      “那么……西面的呢?”

      若璺眸中一闪,笑。
      “西面的部落朝着圣山,原本城镇建于山崖之上。但自从多年前红族遭受灭族后,那里便是一片荒芜没有人烟了。”

      “为什么要灭红族?”
      津听着,疑问。

      若璺望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说:“这我哪里知道啊。我知道的都是听老一辈听来的呗。”

      正要再问,已见七王爷款款而来。若璺扬着笑,道:“王爷万福。”
      政赫让她起了身,便向着津走去。

      “身子刚好些,怎么就下了床?”

      津默默望着一眼,不语。

      “若璺,你先退下吧。”
      他说着见她掩了门,倾身坐于梨花木塌上,“都开口说过话了,还想当小哑巴?”

      津以为他又要恼,偷瞄一眼见他也无怒意,反而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睡的胫骨都散了还不让人走动走动。”

      那眸紧视着他,叹道:“是我不好。”
      一言包含多少悔恨心惊,拉着津的手将他的身子抱在怀,又言:“我不知道那玉是你娘给你的。”
      侧着头细心注视津的神情,提及娘亲一字他的眸黯然。
      双手又搂紧几分,道:“往后不许再骗我了。”

      津默默望着,手轻触身子下软软毛皮,不解。
      想了想,又能开口说话便忍不住疑问。

      “你喜欢坐这梨花木塌,天气寒凉有了这个就不觉冷了。”
      他说,眉目慈和。

      整张的白色虎皮将塌覆盖,密长厚实的毛皮手感极好。
      “真的是老虎皮?”
      津问,手这里摸那里碰的。

      “是啊,而且还是白老虎皮。你可喜欢?”
      政赫见他又舒心笑着,心里自然安心不少,自从那日丢玉后他明白,津对于自己而言到底是如何一种情感,何等重要。自打第一次见他,就注定他文政赫今生是被津禁锢的。他受的伤,尝的苦日后他会慢慢偿,用一生来赎。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其实是……”
      津见他如此这般对自己,而且还寻回了他的玉也不再计较他当日种种言行,说到底自己也欺骗他于先。

      “从今往后,你便是七王府的人,是我的津儿。过往的一切都不许对他人提及,切记。”
      他说着,不容他有一丝辩驳。

      “可是二王爷……”
      津晓得七王爷这一句代表什么,日后闯出了祸他自当是和二王爷挑明了敌对。

      “没有什么二王爷,你从来都未见过他。听明白了?刘公公,二王爷……都忘了!你从一开始,就是我七王府里的人。”
      政赫打断他的话,一句句说明,生怕这傻东西自各招认。到时候他再怎么护也护不周全。

      津点点头,靠着他的肩,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政赫伸了头抚摩他的黑发,指间游移穿梭。
      “我是王爷,要查,自然都查的出。你当日为寻你娘亲逃离二王府,今日……你可愿意为我留下?”

      他的话语旋在半空之中,津靠着半天张着口出不了声。
      留下……留下……,为了这个要护他的人留下么?那娘亲呢,十多年来寻寻觅觅的娘亲呢……怎么可以放弃。

      “我……我……”我想娘亲……

      他想开口,开口告诉王爷,却被他越发紧抱着,仿佛想要嵌入他的身躯。
      “津儿,不要离开。”

      “可是王爷……”

      “叫我政赫。”
      他拉开他们间的距离,直视彼此眼眸,“叫政赫。”
      ……

      那么一瞬,究竟是谁俘获了谁的心。

      待天空放亮塌上的津独自睡着,伸手一摸,王爷的衣披在自己身上。回想昨日竟在他的怀中睡去,迷糊的与他一问一答,诉说儿时对娘亲一点点的记忆。那个怀抱有魔力般,安然入睡。
      低头,手抚过柔软皮毛垫,傻傻笑着。

      “若璺,我想去院子走走。”
      他唤,想想生怕她们不允又道:“就一会儿,我闷坏了。”

      若璺提着衣掀起帘,“王爷吩咐了,得穿了裘袄才行。”

      “哎?裘袄?”津抬起头,望着若璺手上拿的衣。
      她笑着,将衣展开凑到津面前,比在他身上试,连问“可好看?”

      “这个是……?”

      “王爷命人给少爷做的啊。快试试。”若璺说罢,替津穿上。
      铜镜前,一袭白毛锦缎覆身,纯白慕人如仙子般不沾半点尘埃。

      “好漂亮。”
      若璺不由看傻了眼,惊呼。转念一想,倘若王爷见了必然欢喜,无论少爷穿什么他都是看得心欢的。

      “少爷,王爷在书房传了话让您去一次。”
      丫鬟在屋子外道。

      “知道了。”若璺回了神,将暖手炉塞到津手中。

      “那我去了。”
      津拉了拉衣,将自己裹紧便跑出去。
      一阵风,夹带雪花一时迷蒙津的眼眸,好冷。念头在脑海盘旋,不由又拽紧裘袄向书房而去。过了长廊,经过那翠竹绕去楼阁。

      提衣上楼,却未见王爷。
      白色裘袄上依旧沾了些许雪花,津四周环视暗忖,他去了哪里传了自己来反倒不见人影。
      缓缓渡步至他书桌,那张悉日戏弄他而画的美人研墨图依旧静静置于一旁。津的心一动,放下暖手炉拿起那画端详。往日他的一言一行上心头,一同习字,一同去庙会,去听戏……
      想起那些霸道言语。
      ……这湖边小阁只有你我二人能上来,往后在这你不必绾起发。

      津笑着,伸手解下发带,将长发披散肩头。

      向着湖心的窗轻合着,他走过去推开凝望。
      一刹那,心动。
      这……
      津感觉整个心脏颤动着,不及细想奔下楼向湖心亭而去。气喘吁吁的在湖边停下脚步,方然察觉在小阁看到的一幕并非是自己的幻觉。
      这里曾因要寻到玉佩而被王爷下令抽干湖水。现今,又是被湖水覆盖,那些锦鲤鱼重新买来投放。
      只是,湖边多了一样。
      水兰花。

      津还记得,昨日临睡之际与王爷的谈话。他告诉他,他依稀还记得娘亲身上有种淡雅清幽的香味,好似水兰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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