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传》杪洱

2、下次是什么时候

　　“青鲛出水半阳升，少年郎呀么回家乡喂！”少女的歌声又在柳桥湾回荡。

　　姜黛每次在江边洗完衣服就对着柳树唱唱歌。

　　一个少年悄悄向她身后靠近，似乎想吓这个小姑娘一跳。

　　谁知道姜黛一回头到把少年吓了一跳。

　　“裴让，你身上玉佩和玉穗头碰撞的声音出卖了你哦。”姜黛戳戳少年的肩膀示意他让开，走到河边收拾洗好的衣服准备回去。

　　裴让见她要离开，“我……我才来你怎么就要走。”

　　少年说话磕磕巴巴的好像有些紧张，但语气却带着一些别扭。

　　姜黛看了他一眼，“我洗完衣服当然就要回去了。”一边抱着衣服一边上桥。

　　裴让赶紧追上桥，拉着她的衣袖，“你别误会，我，我只是想听你唱歌。我府上的歌妓千遍一律唱的歌都没什么乐趣。”

　　歌妓？

　　“喂，裴公子，想听歌下次要早点来哦！”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明天我一定早来！”

　　没有作答，少女只是轻轻地笑着。

　　姜黛哼着歌一路小跑回到家，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小男孩赶忙跑过来黏着她。

　　“姐姐，姐姐。”他抱着姜黛的手臂不肯撒手，“你去了河边好久，南南有些担心。”

　　姜黛很有耐心地哄着他，“图南乖，马上你就八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再这么黏着姐姐，小心以后娶不到媳妇哦！”

　　姜图南一听，连忙撒开姜黛，“那我可不要！”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姜黛很早就起来了，她给自己挑了件碧绿的裙子，衬得这个小姑娘活灵俏皮。

　　在很认真地打扮了半天后，姜黛终于出门了，往柳桥湾的时候，她还特地停顿了一下。

　　绕了一段远路想去吓一下裴让。

　　等她绕过来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来，“黛黛，今天来的太早了吧。”康大妈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红着脸不答话，只是点点头问好。
　　身边的人来了一批走了一批，天上飞过的鸟都过了好几队。

　　一直到天黑。

　　她在短时间里，不停地为他想好了借口，说服自己他怎么还没来。

　　“姐姐——姐姐——”在姜黛昏昏欲睡的时候，弟弟寻人的声音传来。

　　姜图南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刚刚跑了步。

　　“姐姐，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急死我了。”姜图南皱着眉头埋怨着。

　　姜黛失神地看了一眼桥头。

　　是啊，他是京城长陵的官家公子，怎么把自己放在眼里。

　　但就是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不开心。

　　长陵传遍了，说是裴度裴大人出差回府，发现小儿子裴让偷偷溜出府发了好大脾气。

　　他那儿子也是倔，拉去祠堂跪着问溜去哪了，愣是不说。

　　挨了四十板子还跪在院子里两天，支撑不住倒下了，裴大人才让他抬回房休息。

　　韩琼英韩夫人一连两个晚上都没睡，守在侧塌扇着药炉，生怕火停了药还没煎好。

　　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清楚的。

　　虾蟆岭姜氏那个小丫头，她的母亲姜赵氏原来是洞音楼的戏子，一般豪门官宦家中有宴席时都会请她来演奏助兴。

　　裴府也不例外，后来赵氏生了第二个女儿后便带着二女儿在各地演出。裴老太太最爱她的京腔，总得空的时候让她来唱戏，一来二近也和裴让走得近些。

　　裴让小时候原本身体不好，便和裴老太太一起住在慈安堂，赵氏唱曲，她的女儿就跟裴让一块在院子中玩耍。

　　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可是老爷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跟一个戏子的女儿在一起，就算是当个妾也是高攀了她。

　　姜黛和弟弟坐在酒楼等着打包的饺子，听着来往的人将裴府的事闲说。姜黛心中也明白了半分，又开心又担心，开心他失约并不是因为讨厌自己，又担心身体那么弱的笨蛋这几天是否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