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香山红叶（修改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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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五年·秋
京城·城郊·香山
远远地，一人单骑纵马飞奔，卷起一阵暗香红影。
但见，这马儿四蹄雪白，身子呈墨黑色，高大威猛，神骏不凡。
策马疾驰的却是名妙龄少女，清丽柔美，娇俏可人，眉宇间颇有几分英气，衬得玉容生光。
哇！这骑马的感觉真是太棒了啊！哦耶！哦耶！前不久才学会骑马的笑笑甚是雀跃。
时光自盛夏悄悄转至秋季，笑笑与云飞扬一路游玩，不知不觉已行至北京城附近。
想着自己的身份和那些个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亲戚，笑笑就一个头两个大，幸好，师兄妹俩及时寻着了新的乐趣，那就是：骑马。
这些天，两人将这京城附近的马市逛了几个圈，也没寻到合心意的坐骑。
就在数日前，笑笑终于找到自己中意的马儿，说来也是这匹马与笑笑有缘。那日，笑笑正和云飞扬如往常般在马市的马厩里挑选着马儿，忽闻有人在身后惊呼：“小心！有马脱缰了！大家小心，快避避！快避开！”
笑笑二人循声回望，蓦地，一道黑影疾奔眼前，直扑笑笑。
笑笑还在思量，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要不要使出轻功避一避的时候，黑影却似是止步，随即有种温热的触感自笑笑右手间升起。
这是？咦？恍若瞬间电影画面被定格，众人皆呆若木鸡。
只见，方才还让众人惊呼不已，制造这场混乱的主角，正伸出湿润的舌头轻舔一位稚龄少女的柔荑。
“咯咯！好痒！好痒！你喜欢我，对不对？”突如其来，笑笑微微愕然，旋即恢复，浅然一笑，左手轻抚马首，打着招呼。
仿佛挺懂了少女所言，马儿缓缓跪伏在地。“你…是不是…让我骑你？”查看着马儿的举动，少女迟疑地开口猜测。
“啾啾！”马儿仰首，欢快地嘶鸣着。
“呵呵，乖马儿，可我不怎么会骑马啊。”少女摇了摇头，婉拒马儿的善意相邀。
“来，我喂你吃糖！咱们今天是初次见面，我叫笑笑！你好！”顿觉这马儿着实有趣，笑笑蹲身，左手自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块贻糖，递至马儿嘴边，右手轻抚马儿光滑的皮毛。
“哎哟喂！看来，这匹野性难驯的马，今儿个是遇上真·主了！不瞒客官您说啊，这马性格甚是暴躁，不知多少客官都看上这畜生，可是，想要驾驭它并非一件易事啊！为这事，小的可没少挨客官们的骂啊！今儿个，这畜生算是得遇良主了！呵呵！”马厩旁，一绿豆眼、大蒜鼻、蓄着八字胡须的老板会意，谄媚地打着哈哈。
“好，我就选它，云师兄，你说，好不好？”笑笑倒是没怎么在意老板所言为何，心中甚是欢喜，双手轻轻环住马儿的脖颈，侧首征询师兄的意见。
“好，师妹你喜欢就成！我看这马儿也确实和你投缘！”云飞扬毫无异议，颔首赞同。
“来，乖马儿，咱们回家去！嗯，你还没名字吧？我给你取个名字，你说，好不好？”笑笑向云飞扬道了声谢，颇有些傻气地问询紧随她起身的马儿。
“哎呀！我忘了，你怎会说话呢？我真笨啊！不过，我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嗯，有了！就叫‘墨星’，对！叫‘墨星’！和你的形象真是绝配啊！”笑笑偏首思量半晌，定下坐骑的称谓。
马儿似是非常中意这个名字，仰首欢快地嘶鸣了声，随即伸过脑袋，在笑笑身上磨蹭撒娇。
“好，墨星，咱们走吧。”笑笑手脚麻利地将捆在马儿身上的重重羁绊松开，随手扔落。
“这，这位…客官，您这般做，怕是不妥吧？这马没了束缚，怕是会跑掉哟。”笑笑身后，刚自云飞扬手中接过银两的老板忍不住出言提醒，这位举止异常的红衣少女。
“没事，它既认定了我，自是不会轻易舍我而去。墨星，你说，对不对？”笑笑回首微微一笑，谢过老板的好意，复又对着身侧的马儿自言自语。
“啾啾！”马儿点了点头。
“看，它也说不会。”笑笑冲老板颔首作别，跟随先前就已挑好坐骑的云飞扬牵着马儿缓步离去。
“唉！年少无知啊！待会，这马要是跑了，你可就要大大地损失一笔银子，后悔莫及咯！”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下暗叹：这定是哪户达官显贵家的小姐公子哥结伴同行，少年男女不知深浅，胡乱大洒银子啊！
小心翼翼重复练习多次之后，笑笑终于可以轻松自如地驾驭马儿骑马了！
说来也很奇怪，笑笑以前从来都没有骑过马，一次都没有，来到这个朝代以后，更是连马背都没摸过。但是，经马术师傅稍稍指点一番，笑笑便很快掌握骑马的诀窍，上手很快。笑笑心中暗想：这约莫和自己这具身体，里面流淌着的那股先祖那草原儿女，与生俱来的血液有些关系吧！
“墨星”不愧是一匹万中选一的好马，与笑笑很快就配合默契，一人一马亲密无间，真是羡煞旁人。
是日，秋高气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真是个风也倦倦，云也倦倦的好天气，笑笑再也按捺不住，拉着云飞扬一起来这郊外策马疾驰，想要体验一下这纵马江湖道、豪情比天高、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
微风徐徐，轻柔拂过，温煦的阳光挥洒大地，暖意晕漾，笑笑顿觉全身舒畅。
痛快啊！没想到我也能亲身体验到这种江湖儿女的侠义豪情啊！怎一个妙字了得啊！
骏马四蹄翻飞，去势如电，闪离众人的视线，直奔山顶而行。
山顶·香炉峰
一袭落寞的身影，双手负于身后，静立山顶一侧。蓝衣长袍，长身玉立，身形略显削瘦。
刚毅透过棱角分明的脸孔，眉间似是有无限哀思，遥望漫山的红叶。
秋霜过后，漫山遍野，入目皆是鲜红。遍山黄栌，如火如荼，瑰丽无比。
（作者按：本段及前面关于香山的描写摘自香山知识介绍，另，康熙年间，香山并无此景致，遍植黄栌是在小四四乾隆当政期间。）
落日西坠，亦真亦幻。
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响起，风中隐隐飘落低声娇笑：
“墨星，乖！不要跑那么快啊，知不知道啊？这香炉峰又叫‘鬼见愁’，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丈深渊，尸骨无存啊！乖！咱们已经把师兄甩在后面好远了，既然，咱们今日已经赢了比赛，就不用这么拼命跑了，你也累了吧？咱们停下来歇一歇，好不好？”
笑笑俯身，轻贴墨星的右耳，与马儿打着商量。
早就听闻这香山红叶的绚丽灿烂，风吹叶动，摇曳生姿，只是一直无缘一览这香山的秀色。现下，既已入此宝山，岂有空手而返的道理？哈哈！真有意思，这香山的主峰香炉峰又名叫做“鬼见愁”，这不正是师父的名字吗？不知，师父来过此地没有？抬首环视了下四周，笑笑顿觉不可思议。
仿若未闻笑笑所言，墨星犹是马不停蹄，兀自向前。
“唉，墨星！你怎么这般不听话啊？难道，你真想为这悬崖底的枯骨再添一位成员吗？”适才察看景色稍有分心，还神便见墨星像是野性大发，收势不住地向崖边疾奔，笑笑不由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去收紧缰绳，入手却捞了个空，方才忆起，自打买回墨星后，自己就从未给它上过这个东西，只简单地配了个马鞍和马镫方便上下和落座。
呜呜！这下糟了！咦？我会轻功呀！对！我可以用轻功避开嘛！可是，墨星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它这么傻傻地跳下去吧？难道，墨星今天心情不好，想跳崖自杀？不是吧？这几天它一直都很乖的啊！丝毫看不出它有什么情绪波动变化啊？
笑笑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动用轻功闪避，眼角不经意瞥见视线正前方，隐约立有一道身影，正是黄昏时分，夕阳逐步坠落，余晖将那道身影阖身萦绕，看不真切。
“请让让！这马儿受惊了！快让开！若不然，就要撞上了！请快避开！”顾不得其它，笑笑大声疾呼让那人避让。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就要撞上那道恍若未闻的身影，墨星却是蓦地顿住四蹄，粗大的鼻孔不住喘气。
“墨星，你怎么了？”墨星今天究竟是怎么了？笑笑一跃下地，仔细地检查着黑马全身上下。咦？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那它今天的举止怎么这般怪异啊？
还有，这人真奇怪！我适才那般疾呼，他却是毫无动静，浑然没将身后即将到来的危险当成一回事？别说避让，整个人立于原地纹丝未动，笑笑更觉匪夷所思，暗暗嘀咕，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唉，算了！我又不懂动物的语言，哪知这马儿的想法啊？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先给眼前这位不动如山赔个礼吧！毕竟，刚才也算是让他（她）虚惊一场啊！又或许她（他）不是不想避开，而是此事突如其来，怕是来不及反应，给吓懵了，才会这般？笑笑心下揣测不停。
“这位…呃…这位大哥，真是对不住，适才我的坐骑忽然受惊，差点冲撞到您，实在过意不去，小女子给您赔礼了！还请这位大哥不要见怪！”
笑笑本是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开口称呼，奔近几步方才看清，此人原是一蓝衣公子，忙改口称谓。为啥知道是男生呢？因为，清朝的造型最好辨认男女，再观他身形挺拔，发辫乌黑，定是个年轻人，总不会是个老头子吧？
眉尖微蹙,蓝影向前踱了一步,似是不耐身后犹如麻雀般聒噪的声响旁若无人地不停叫唤。
“哎，那个，这位大哥，这世界多么灿烂，人生如此美好，你为何这般想不开呢？”
笑笑半晌不闻那人应答，反倒是举步迈向崖边，当下自以为是地明了：哦，我明白了。原来，今天不是墨星不对劲，而是，这个人不对劲，墨星刚才那般古怪，原来是引我前来救人的！真是匹通人性的好马儿啊！墨星啊！刚才是我不好，我错怪你了！待会下山后，我定要好好犒赏你一顿丰盛的大餐才是！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劝说这位想不开的大哥放弃轻生的念头才是！
我就说嘛，适才我那般叫唤又这么言辞恳切地道歉，他居然还是屹立不动，原来是想跳崖自杀啊？所以，才对我这般态度啊！只是，他究竟有什么想不开，非要寻死呢？
笑笑还在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那位一直视她如空气般隐形的公子闻听此言，倒是转过身，回望笑笑。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搁在现代，武侠片里饰演杀手的不二人选的面容，目光如炬，双唇紧泯，神情冷峻。
“你是在说我吗？”眸光冷冷扫视了笑笑一眼，那人开口，语音清冷。
“对啊，你看这里漫山的红叶纷飞，犹如梦幻般的人间仙境，置身这秀丽的景色之中，尽情享受这大自然赋予我们的美好，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啊！人生又有什么比这些更美妙呢？何必执着于那些个莫须有的烦恼呢？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真正令人烦恼的事，而是，在于你的心，你的心是怎么看待它的？”
“当你觉得烦忧之时，不妨邀上几位知心好友浅酌品茗，倾听谈心；或是与几位好友游山玩水，纵情于山水之间，你就会觉得天大地大，世事不过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再有什么烦心的事都不值一提。总之，人生匆匆百年，不过是白驹过隙，只要心之所向，那么，无论置身何地，只要心中欢喜，那里就是人间的乐土！”
笑笑心下感慨，娓娓道出此番劝解。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说服别人。只是，此刻，眼见这人就要奔赴黄泉，说什么也要死马当成活马医，只盼能让眼前这位打消那些个愚蠢的念头。可看现下的情况，只怕自己是越说越糟啊！该死！我忘了！他可是个古人啊！哪能听得懂这些个现代那些谈判专家千锤百炼、反复琢磨了不知多少遍，期盼能打动那些个轻生者的说辞啊！
唉！我这是不自量力、多管闲事，还是，天生好心肠呢？
“哦？是吗？何以见得？那你倒是说说，要怎般，才能达到你所言那种境界呢？”眉尖轻挑，嘴角微扬，似是对笑笑的言论有些兴趣，那人反问了句。
“很简单，但你感到烦恼时，不妨先对自己笑上一笑，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做人嘛，可不能亏待自己，当别人无法给予你快乐时，你也不妨自己给自己找乐子，自娱自乐也是一种排忧解烦的方式啊！像我，遇上不开心的事，我就会找一个杯子，给它注满水，把自己心中的苦闷统统对着杯子说出，然后，再将杯子里的水倒掉。哗！你就会感觉全身轻松，万物皆空唯我独存，多么清净啊！”笑笑点了点头，告知自己排忧解闷的方式与践行后的心得体会。
“笑？自娱自乐？”唇畔罕有地现出一丝弯弧，渐渐延伸至双颊。
“是啊，笑是最美的符号，是人类最美的语言。所以，我们不要浪费上天赋予我们这般美好的神情，要多笑，常笑，开心时不妨哈哈大笑，畅饮时不妨开怀大笑，失意时不妨付之一笑，要发自内心的笑出声。这样，你就会发现，其实，人生并没有我们想像得那么复杂！”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笑意成功登陆面容，那人忍不住大笑。
咦？这位貌似杀手的失意人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嗯，我就说嘛，就凭我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还不能说动你？见那人似是有所动容，笑笑顿觉美乎，飘飘不知所以然地自我深深陶醉中。
“对，你这样做就对了！每天都要保持微笑，至少一刻钟！”笑笑心下欢喜，继续吐着不知所云的火星语言。
“咳咳…那个，小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轻生，而是在思考一些事情，一时走了神，并未留意身处何地。不过，不管怎样，还是多谢小姑娘你的善意提醒了，在下这就谢过了。”那人很久未曾这般开怀畅笑，笑得不免有些岔气，略平复了下气息，颔首致着谢意。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看年岁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光景，口气却是如此老气横秋，有种历经世事沧桑的感觉。不过，性子倒是天真烂漫，还有些江湖儿女才会有的潇洒不羁。
“呀，那个，对不住！是我会错意了，非常抱歉！那个，对不住，哥哥还在后面等我呢，不妨碍你想事了，我这就此别过。”闻听那人这番应答，这才明白自己闹了个大笑话，笑笑面上一红，急忙借口告辞。
“无妨，既然，你的兄长在相侯姑娘，那就此别过。”那人亦是微愣，旋即会意笑笑此刻的尴尬之色，含笑应着。
“那，我告辞了。”笑笑回之赧然一笑，跳上墨星，调转马头，急匆匆返回。
笑？那是何物？在那冰冷的城墙里，发自内心的笑声？或许，是这世上最奢侈、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吧！
血红的落日已释放出全部的余热，泼墨般的夜色取而代之，笼罩大地。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香山红叶（修改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