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摘星》纸上谱

5、你骑马吗？

　　柳维一边把柴火放入炉子里一边想：江不尽已经消失快十天了，不知他怎么样了。
　　自从柳维告诫江不尽不要杀人以后，江不尽第二天就消失了，没有留一句话。
　　柳维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江不尽，明明当时江不尽并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或许江不尽觉得他太自大了，不想被他指手画脚。
　　江不尽好心救他，他却看不起江不尽的职业。
　　柳维有点焦虑的拨动着木柴，他是非常感激江不尽的，只是做杀手实在是太坏了。
　　为了钱财失了道德，更何况一个不慎，江不尽就可能死在某个地方，无人收尸。

　　柳维不打算放弃让江不尽离开九方的想法，他打算在这里留半个月，等待江不尽归来。
　　若是半个月后，江不尽还是没有回来的话，柳维就收拾东西去投奔许家。
　　江不尽明明说过给他半个月时间想办法的！

　　柳维恨恨的咬牙，真是他妈的混蛋！柳维被逼的脏话都出来了。
　　这时，柳维听到了门被推动的声音。
　　柳维警惕的拿着刀，慢慢靠近门，“谁？”
　　“我。”一个虚弱的声音说。

　　江不尽回来了，柳维把门打开。
　　江不尽虚弱的依靠在门廊上，黑眼圈很重，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一身黑色布衣上满是泥土，还有不少血液凝结而留下的褐色硬块。

　　柳维伸手扶住江不尽，一边把他往房里带一边问：“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江不尽放心的把重量压在柳维身上，“我去杀张岳了。”
　　柳维一个踉跄差点让两人都摔在地上，“你，你，”
　　柳维震惊得说不出话。

　　“没有杀掉他。”江不尽咬着牙说。
　　柳维短促的应了一声，他心里很乱，他自然是希望张岳死的，但张岳若是这样死了，柳维并不觉得骄傲。
　　江不尽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也没心情继续说话。

　　柳维把江不尽带进屋子，放到床上，又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打了盆水帮江不尽清洗伤口。
　　在此过程里，江不尽怎么也不肯放下他的匕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江不尽眼神空茫茫的看着床帐，而柳维机械的擦拭伤口。

　　等所有的伤口都洗过以后，柳维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衣物，用剪子剪成块状，然后用布块把江不尽的伤口都包好了。
　　“这儿没有酒精，也没有药物，你必须得去看大夫。”柳维担心的说。

　　江不尽勉强坐起身来，“没事，我习惯了。”
　　柳维没强求，现如今他们两个的身份都非常危险，去找大夫也是冒险。
　　“张岳知道你在这里吗？”柳维问。
　　江不尽摇头，“不知道，我绕了很多圈才过来。”

　　柳维使劲揉了揉他的手腕，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
　　他小时候练字练伤了手腕，于是他总是揉手腕，久而久之，柳维就算没事也会揉一揉手腕了。

　　柳维低垂着眉眼问：“你为什么要去杀张岳？”
　　柳维不希望江不尽是为了他，柳维要张岳死，但他不希望把江不尽牵扯进去。江不尽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他不能害了江不尽 。

　　江不尽一点一点的摩挲着匕首，“我要为我师父报仇。”
　　“什么？”柳维差点尖叫出声，“你师父？”
　　江不尽慢慢的低下头，两眼紧盯着匕首，“这匕首是我师父送我的。”

　　眼泪从他睁大的眼睛里落下来，非常静非常静的流泪，没有哭泣的声音，只有眼泪一滴一滴滑落的场景。
　　柳维不敢置信的看着江不尽流泪，他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似的问：“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江不尽紧紧的抓着匕首，声音颤抖的说：“他是被张岳的侍卫杀死的，我连他的尸首都没找到。”
　　柳维一下子想起了那天总督府的骚乱，原来那个被箭射死的就是江不尽的师父吗。

　　柳维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了愧疚，他抱住了江不尽，把江不尽的头压在了他的怀里。
　　“并不是你的错。”柳维重复说着这一句，只是杀手最后都不得善终罢了。

　　那天，江不尽在柳维怀里流了半个时辰的眼泪。

　　江不尽的体质好的惊人，他背部被人割了个大口子，而且没有涂药，也不过半个月就好的差不多了。
　　这让柳维羡慕坏了，他伤的并没有江不尽重，结果江不尽都能自由行动了，他还不能抬重物。

　　江不尽把最后一袋行李搬上马，对着柳维说：“走吧。”
　　柳维眼里满是笑意的说：“我没想到你居然有一匹马。”
　　马是红褐色，又大又黑的眼睛里充满灵性，她是匹母马，性情温顺，不抗拒柳维的靠近。

　　柳维围着马打转，观察她的每一个细节。
　　她顺滑的皮毛，强健的四肢，以及身上磨损了不少的马鞍。
　　在江不尽答应后，柳维还撸了好几下马的头。
　　哪个男人不爱马？

　　只是马匹实在是太难买了。
　　一匹马要80两银子，还得有官府的许可。
　　若是北边战争又陷入焦灼，马立刻会被征用，所以普通人家要有马实在太难了。

　　江不尽催促道：“快上马吧，我们得去九方了。”
　　九方是江不尽的杀手组织名称，要求他们两个月接一次任务，江不尽已经快超过这个时间没接任务了。

　　柳维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去，若是这次他没能让江不尽脱离九方，江不尽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呢？
　　柳维的神色又变得忧郁，江不尽在柳维看不见的地方懊恼的瞪了下眼。

　　江不尽双手抱住柳维的腰，扶着柳维上马。
　　江不尽指导道：“你扶住马鞍，登上脚蹬。”
　　柳维一一照做，坐上马以后，他又变得兴奋开心起来，他扯了扯缰绳，两条长腿用力的夹住了马腹。

　　江不尽让柳维往前坐，接着他一个敏捷的跳跃便上马了。
　　他两条手扯住了缰绳，正好把柳维环在了怀里。
　　他的胸膛紧贴着柳维的背部，热气冲刷着柳维的脊柱，柳维不自然的挺直背，悄悄远离了江不尽的胸膛。

　　与江不尽略显冷淡的性格不同，江不尽体温很高，有时柳维能通过周围空气温度的变化，感觉到江不尽的靠近。
　　江不尽盯着柳维纤细的脖颈，轻声问道：“你真的要跟着我一起去九方吗？”

　　这些天柳维瘦了许多，他身上那股高高瘦瘦的书生气更加明显了，“我要去，你不能继续做杀手了。”
　　江不尽对于自己的职业并没有什么感觉，他既没有想继续做，也没有不想做，他师父死后，他只觉深深的疲惫。

　　江不尽一扯缰绳，母马小花配合默契的开始奔跑。
　　她跑的很稳，但没有骑过马的柳维还是不太适应。
　　他的屁股一下一下撞击到木质的马鞍上，柳维不禁怀疑，自己的屁股会被撞烂。
　　但疼的最厉害的还是大腿内侧，好像被磨破一般。

　　骑了一天马后，江不尽将马停在了一个小小的客栈前。
　　江不尽过去常常在这个客栈落脚，与老板已经很熟了。
　　柳维两条腿酸痛不已，他没办法自己下马。若是强求的话，怕是会从马上滚下来。
　　于是，江不尽把柳维抱了下来，接着又扶着他进了客房。

　　进了客房后，柳维这才抽出心思观察自己两条腿，把裤子一脱，柳维发现两边的皮肤磨得通红，磨出了不少水泡，水泡破裂后，还有血丝渗出。
　　江不尽蹲下身子看柳维的伤口，这个姿势让柳维觉得非常尴尬。

　　江不尽看完伤口后，站起身来，“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伤药。”
　　柳维很感激江不尽没有点评什么，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在是太弱了，就连骑马都会磨破皮。
　　与他相比，江不尽才是真汉子。

　　真汉子江不尽走在客栈的楼梯上，心想：柳维真是太娇弱了，外面的人都这样娇弱吗？
　　江不尽并没有从掌柜那里要到药，药物珍贵，大部分人生病以后，都是能抗就抗，不能抗就随便扯些药草熬些药，直到奄奄一息，才会想到要买药。

　　江不尽思考了一下，决定去药房买点药材，磨成粉子，敷到柳维的大腿上。
　　柳维的伤还没好全，最好还能帮他找一点金疮药。
　　江不尽并不担心小镇里有人认出他是通缉犯，他刺杀张岳时，把脸蒙的结结实实，没人看到过他的脸。

　　江不尽走到药房，买了不少药材。
　　药房伙计还是第一次见到江不尽，追问他，有没有药方。
　　江不尽流畅的背了一张药方出来，医术功底显露无疑。

　　这还是江不尽第一次买药，过去他的药都是组织下发的，他只要去领就好。
　　若是没药，江不尽也只会咬牙等着忍着伤口自己长好。
　　江不尽实际上是个求生意志很弱的人，却对柳维的性命如此看重。

　　江不尽走回客栈，他想要帮柳维清洗伤口，被柳维拒绝了。
　　柳维皮肤白，所以面上的红色非常明显，“我自己来就好。”
　　之前，柳维任由江不尽给他洗澡时，并不觉得尴尬，但现在只要想到江不尽蹲在他面前，看他伤口，他就羞愧到脸红了。

　　江不尽把药粉递给柳维，坐在一旁看他上药。
　　柳维没有办法，只好转过身，背对着江不尽，快速的给自己上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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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骑马真的好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