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的，拖回去！》子春行止

20、你在哪？

　　“许呈驰，你到底去哪了，真的像宁钦说的那样，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同时和别人牵扯不清吗？我都醒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连见一面都是奢侈的，你是想用这种消失不见让我知难而退吗？”

　　江毓看着窗外飞舞的落叶，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自从落水醒来，他就再也没见许呈驰，一直都是江涉在照顾他。

　　江毓曾经问过爸爸，有没有一个高高的男孩子来看过他，甚至是送他来医院，因为自己落水时恍惚听见了许呈驰喊自己。

　　而江涉的回答一直是两个字：没有。这让江毓觉得跟许呈驰在一起的日子，其实只是自己昏迷期间做的美梦，要不许呈驰怎么会在他的生命里消失得如此彻底呢？

　　江涉推开病房门，叹了口气道：“小毓，过来吃饭了。”

　　这是他第N次看见儿子在发呆了，除了吃饭睡觉，儿子都是在发呆中度过的。而自己也不好劝慰儿子，毕竟江毓觉得他还不知道许呈驰的事。

　　江毓听到声响，急忙转过身向江涉打听：“爸，今天有没有人来看我，我刚睡着了。”

　　江涉垂下眼躲着儿子闪着希冀的眼神道：“没有，小毓你就不要等了，他不会来看你了。”

　　“爸，你…你知道我等谁？”江毓又燃起了希望。

　　江涉心里打了一颤，面上故作轻松道：“不知道啊，我就是想说，你都醒那么久了，要来早来了。”

　　“哦，是吗？”江毓慢慢低下了头，他咬住嘴唇，拼命把眼泪忍回心里。

　　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骗过自己就足够了，至于下场，不重要，只得一时的安心是它最迫切的本能选择。

　　可是，自己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而别人挑明了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事，又是另一回事儿。它重重砸在心里，只能越砸越深，把伤痛无限放大。

　　江涉看着儿子溢于言表的悲伤，觉得很难受，他最是看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受半点委屈的，但为了斩断跟许家的纠缠，他还是必须看着儿子难受而什么都不说，一直扮演推波助澜的角色。

　　一直都没等到许呈驰露面，江毓的心一点一点冷掉了。他与许呈驰果然就是一场梦，这场梦戛然而止，徒留自己一人时时惦念。

　　今天是江毓出院的日子，他走出医院的大门，正值黄昏，天边的晚霞层层叠叠，金色的阳光更是给天空镀上了一层神秘感，这让江毓忆起了曾经跟许呈驰看过的两次余晖，也是静谧美好中又透露着蓬勃希望。

　　多美啊，就像那些跟许呈驰一起的日子，美不胜收。

　　江毓静静望着这似曾相识的美景，脑中却是另一番光景，一白一黑两个小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江毓，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不要，许呈驰他欠我一个解释。”

　　“那就去找他。”

　　“可万一他不想见我呢？”

　　“不，你必须弄明白，不能稀里糊涂就这么结束了。”

　　“对，不能结束，不能！我得去找他。”江毓呢喃了一句。

　　江涉不明所以，“嗯？毓毓你说什么？是不是忘带东西了？”

　　“爸爸，我要去找许呈驰，现在就去。”

　　不等江涉说话，江毓便跑了出去，江涉看着儿子迫切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江毓跑了几步，他突然顿住了，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跟许呈驰的交集是那样少得可怜，自己不知道许呈驰家住哪，家里干什么的，家里都有哪些人。

　　江毓一时间竟想不到应该去哪找许呈驰。对了，学校，教室，宿舍。

　　江毓急忙跑到教室，他跟许呈驰的课桌上早就被各种试卷堆得满满当当了，一副无人打理的样子。

　　“江毓，你怎么来学校了，你修养好了吗？”正当江毓不知如何是好时，刘鸿走了过来。

　　江毓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刘鸿，你知道许呈驰去哪了吗？”

　　“许呈驰？不知道啊，自从你落水，他就一直没来上课了。哎，江毓你要去哪啊？江毓！”江毓顾不上身后刘鸿的询问，他要回宿舍，承载他们记忆的宿舍。

　　“许呈驰你在吗？”江毓兴冲冲地拍着宿舍门，怎奈门内一点儿声响都没有，江毓激动的心情瞬间化为乌有，他强忍着眼泪拿钥匙开了门。

　　江毓静静地站着默默打量，还是那个他跟许呈驰你侬我侬的地方，只是现在宿舍空空如也，他还是找不到许呈驰。

　　一切都没有变，许呈驰的东西都还在，这让江毓安心了不少，就好像这些东西就是证据，证明他跟许呈驰在一起过的证据。

　　江毓平复了下情绪，锁好门，走出了宿舍，他打算去找班主任，这是他最后的办法了，若是还没有许呈驰的消息……

　　江毓闭了闭眼，深呼了口气，“许呈驰，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的询问你下落的地方了。拜托你……”

　　办公室里，班主任见是江毓来了，很是惊讶，连忙迎着他坐下来：“江毓，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江毓老老实实答了班主任几个问题，随即向其打听道：“老师，我好多了，您放心。老师，您…您知道许呈驰家在哪吗？他不在学校，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许呈驰？他转学了，至于他家在哪，老师也不清楚。”

　　江毓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他强忍着不适向班主任请假：“哦，谢谢老师，我想再请几天假可以吗？”

　　“嗯，回家好好休息，老师看你脸色不太好。”

　　“谢谢老师，我先回去了。”

　　江毓从办公室出来，一直很平静。他离开学校、等公交、上车、下车再默默地走在小区路上，他都已经麻木了，心里也慢慢明白了：

　　“原来，我以为的甜蜜爱恋，到头来只不过是许呈驰给我编造的美梦。只我自己一个人天真地付出一切，傻傻的以他为中心，而他只不过是玩玩儿，等腻了，就转身去找别人了。而且我连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就连分手都找不到人分，江毓啊，你好可怜啊……”

　　“小毓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你这是刚出院？这几天你住院，可把你爸爸给忙坏了。”王政刚从家里走出来，就看见江毓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

　　江毓抬头，直起身道：“王爷爷好，我今天刚出院。”

　　“嗯，那就好，你们年轻人恢复快，好好养着，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儿了！”

　　继而王政话锋一转又道：“那天我陪阿战去医院抓许家小子，不成想住院的是你，你可不知道当时给许家那小子吓得呀，哎，你俩同学啊？是不是他把你推下水的？”

　　这不能怪王政八卦，实在是许战什么都不告诉他，而他也不好自己去查，那要是被许战知道了，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但也架不住王政自己瞎琢磨，本来他就想着从江家父子寻找突破口。

　　“小毓这么乖一孩子，肯定是许家小子调皮了，我从中这么一调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许战那边还能刷一波好感，挺划算的。”王政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直响。

　　“王爷爷，您刚刚说，许家那小子？你是说谁？”

　　江毓觉得一瞬间自己又有了方向，他还是想当着许呈驰的面问清楚这一切，不然这样跟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的自己算什么？

　　“就是许战他孙子啊，小名叫呈呈，大名好像叫许呈……”

　　不等王政说完，江毓句急切地问道：“许呈驰，王爷爷，是许呈驰吗？”江毓心里存了疑问，“原来当时许呈驰在医院，为什么爸爸却说他没来呢？”

　　“对对，是叫许呈驰。”

　　江毓有些哽咽道：“王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许呈驰他家在哪，我哪都找不到他。”原本以为他跟许呈驰就此不了了之了，但到底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小毓，你别哭啊，是不是许家小子欺负你？你放心，我一定要给你讨回公道。我这正好去找许战呢，你跟我一起去。”

　　王政一看江毓提到许呈驰就哭，这给他心疼坏了，毕竟江毓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己没有孙子，这一直都是把江毓当孙子看待的。自己的孙子受了欺负，而欺负人的还是许战的亲孙子，这必须去讨个说法。

　　“嗯，必须去讨说法，本来今天还没啥好理由去许战那呢，这下有了。”王政很是得意地想着，便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江毓杀到了许家。

　　许家大宅内，管家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向许战报告：“老爷，那位又来了，还带着一位少年，说是要讨个说法，不能白白被推下水。”

　　“哦？让他滚进来吧。”

　　许战本不想搭理王政，想让他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结果听到少年、落水，他改主意了。

　　“阿战，你家呈呈呢，我们必须要个说法，小毓不能白白住院这么久！”王政中气十足地喊道，一改往日的小心翼翼，似乎是因为今天来许家的理由硬气了一回。

　　许战瞥了王政一眼，没有摆他，进而对着江毓说道：“小毓是吗？来，孩子，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至于无关紧要的人可以滚了，待会司机可以送小毓。”许战一边说，一边拉着江毓去了书房。

　　王政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禁懊恼道：“坏了，嘚瑟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