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的，拖回去！》子春行止

18、雪上加霜

　　“谁是江毓的家属，病人必须马上手术，请家属立即签字。”医生为江毓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出门询问道。

　　“医生，我是江毓的同学，我能签吗？请你们救他，我不能失去他。”许呈驰跌跌撞撞跑到医生跟前央求道，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除了无助跟后悔，丝毫没有别的办法。

　　“同学？同学没有资格签字，手术过程中有任何风险，我们都不能负责，现在病人已经失去意识，必须直系家属签字才能手术。”医生平稳且冷漠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医生，已经通知我朋友的家人了，请你们先手术，求你们，先救他，求你们……”

　　许呈驰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失去意识、必须马上手术、没有资格、手术有风险，这几个词来来回回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使他觉得恐惧已经深入脑髓，无法剔除。

　　“不行，家属不签字，我们不能随便动手术，小同学你赶快联系病人家属。”医生面无表情道，也许是经历的生离死别太多了，都习惯了。

　　许呈驰闻言，一个劲儿地央求医生，“医生请您让我签字，先动手术不行吗？求你们了，我不能失去毓毓，不能失去他，不能的……”

　　江涉急忙赶到医院，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位黑衣少年一直在央求医生，眼里那种仿佛要失去全世界的神色，让人心疼。而地上跌坐着的少年，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江涉顾不得其他，直接抓住了医生的胳膊，慌忙道：“医生，请问江毓是在这吗？我是他父亲。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还没来得及答话，许呈驰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抓着江涉语无伦次地大喊：“江叔叔，快，签字，江毓要手术，我没身份签字，你先签字，毓毓要手术……。”

　　宁钦眼睁睁看着许呈驰追着江毓去了手术室，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他，他自嘲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医院，阳光很和煦，照在身上暖暖的。这使他又想起了许呈驰跟他讲的第一句话。

　　“同学，你插画画得好有生命力啊，就像活的一样，将来一定是绘画界泰斗级别的人物。”

　　那时候挣扎在自卑深渊的自己什么感觉来着？对了，也是像现在一样，如沐阳光，感激涕零，像是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可是现在，信仰没了。

　　手术室外，许呈驰急的来回打转，江涉看着坐立不安的许呈驰，忍不住劝他：“孩子，你先过来坐会儿吧，手术还得做一会，我刚问过医生，溺水急救做得很好，只是小毓脑中有淤血，需要手术清除。”

　　许呈驰依言坐在了江涉身边，“谢谢叔叔。”

　　江涉往旁边让了让，问道：“你是小毓的同学？”

　　“嗯，叔叔你好，我叫许呈驰，是毓毓的……同学。”

　　其实，许呈驰特别想说自己是江毓的男朋友，但一联想到江毓现在被他连累正在做手术，就觉得自己没脸这么说，而且也不知道江毓想不想向家里坦白。

　　“毓毓这称呼，再加上小毓出事这孩子急成这样，怎么看都不是单纯的同学关系。”江涉在心底暗暗疑惑。

　　“那呈驰你知不知道毓毓怎么会跌到湖里？”江涉很不解，儿子性格温和，从不与人交恶，怎么就被人推下湖去了呢？

　　听到江涉的话，许呈驰的情绪再次濒临崩溃，一个劲儿直道歉：“江叔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毓毓，是我没照顾好他，老师叫我，我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对不起，对不起江叔叔……”

　　“好了，呈驰，你别自责，这件事儿不能怪你。”江涉看他情绪很不稳定，便暂时压下了疑惑，打算等江毓醒来亲口问问儿子。

　　“手术中”的指示灯终于熄灭，许呈驰跟江涉一左一右把医生堵在了手术室门口，“医生，怎么样？毓毓醒了吗？”许呈驰急道。

　　“家属同志，病人现在脑中的淤血已经清除，手术很成功，过段时间就会醒过来的。”

　　许呈驰大松了一口气，“那我现在可以去病房看他吗？”

　　“可以，但注意不要吵着病人，病人刚手术完，需要静养。”

　　许呈驰来不及道谢，就护着江毓的手术推车去病房了，江涉这时才插上话：“好，我们一定注意，谢谢医生了。”

　　许呈驰等着护士都退出病房，这才上前单膝跪在病床旁边，一点一点慢慢伸手握住了江毓的手，却久久不敢再抚上江毓的额头，他摩挲着江毓微凉的指尖，看着江毓沉静的睡颜，心终于一点一点回暖。

　　“毓毓，对不起，我求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不会再招惹别人，你是我唯一想要认真的人，我的未来会一直是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许呈驰在心底这样暗暗发誓。

　　江涉看着跪在儿子床边的少年以及他们拉在一起的手，眉头紧皱，终是没有上前打扰。

　　儿子最近大休在家老是抱着手机傻笑，前几天的周末还带回了两支玫瑰，江涉知道儿子这是有情况了，却是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男孩子。

　　江涉知道儿子打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但具体哪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而现在，似乎有答案了，他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它原本的轨道，不受控制，避无可避。

　　“许呈驰，你给我滚回家，马上！”

　　许老爷子暴怒的声音从手机传来，许呈驰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好，忘了老爷子这边儿了。”他懊恼着。

　　许呈驰深吸了一口气，“爷爷，毓毓这边我走不开，你有什么事儿先等一等，等毓毓醒过来，我就回去，任由你处置，绝不反抗。”

　　“现在是江毓醒不醒的问题吗？宁钦自杀的事儿你要怎么处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你还要待在江毓那？”

　　许战觉得他过去是太纵容孙子了，小打小闹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现在给他整了个这么大的麻烦，都闹出人命了。

　　“宁钦怎么了？什么自杀？他不是刚走？”许呈驰疑惑道。

　　许战暴怒道：“宁钦写了遗书，然后自杀，遗书里句句指向你，说你始乱终弃。”

　　“那宁钦现在……”许呈驰不敢问下去，他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发现及时，正在救治。现在的问题是你要怎么把自己摘干净，江毓落水，宁钦自杀，桩桩件件都跟你脱不了干系，学校你不能再待了，给我马上出国，剩下的事，我来处理。”许战直接下了死命令。

　　许呈驰听到宁钦没事儿，狠狠松了口气，如果宁钦出什么事儿，也是他不想看到的。他沉默了一会儿道：“爷爷，我爱江毓，他没醒，我不走，我要亲眼看着他没事才行。”

　　“你真要守着江毓？”许战觉得头都要被气炸了。

　　许呈驰无比坚定道：“嗯，不走。”

　　“好好好，许呈驰你能耐了。”许战气得啪一声挂了电话。

　　王政看着火冒三丈的许战，怕他气出个好歹来，便硬着头皮道：“阿战你消消气，小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办吧，咱也不好过多插手。”

　　“王政你怎么还在这？你的字画我不是已经收下了，你还赖这干吗？还不滚？”

　　许战没处撒气，结果王政就好死不死当了一回出气筒，但却甘之如饴，只见他继续说道：“嗯，这就滚，这不是怕你给气着了。那个，你是不是现在要去医院，我送你？”

　　许战斜了王政一眼，“哼，这王八蛋倒是一直会察言观色。”他一边想着一边自顾自走了出去，王政大喜，这是同意了，便急忙追了出去。

　　许战眯着眼坐在车上，连一个白眼都没甩给王政，更别提说话了。“要不是临时派司机外出，哪能轮得到王政献殷勤。”这是他一直盘旋在脑海里的话。

　　王政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像现在能跟许战待在同一辆车里，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了。

　　病房里，许家爷孙俩儿大眼瞪小眼，“爷爷，您怎么来医院了？毓毓要休息，有事我们出去说。”许呈驰惊慌了，老爷子都亲自跑医院来抓人了，这次的事儿恐怕善终不了了。

　　许战懒得跟许呈驰拖泥带水，“现在给我马上走，行李我都带来了，学校那边我暂时压下了，董事会那边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现在华熙掌权的是许战，但股权的所有者却是许呈驰，当初他力排众议才将股权放在许呈驰名下，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董事会一定会死咬着不放，况且还有个搅屎棍许名，唯恐天下不乱，这也是许战急忙送走许呈驰的主要原因。

　　许呈驰依然坚持，“爷爷，我说过了，毓毓没醒，我不走。”

　　“哎，江涉，你怎么也来医院了？”爷孙俩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只听王政热情地跟人打招呼。

　　江涉向王政解释道：“王叔叔，小毓住院了，我是来陪床的。”

　　王政一听，关切道：“小毓住院了？小毓怎么了，哪不舒服？”

　　江涉答道：“就是同学闹着玩儿，不小心跌下了湖，现在做了手术，已经没事了。”

　　王政放了心，嘱咐江涉道：“那就好，江涉啊，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别吃哑巴亏，你这性格就容易心软！”

　　江涉心知这是王政在暗示他可以为江毓的事出头，便笑着应下了。

　　“江涉？不会这么巧吧？”许战一边想一边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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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发声：手术清淤血的桥段，如有不专业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