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的，拖回去！》子春行止

17、突然暴风雨

　　江毓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懵，自己怎么会躺在呈哥哥怀里，还是在他床上？反应了一会儿，他想起了昨晚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片段，猛地扯过被子盖住了脸。

　　许呈驰被他扯醒了，打了个哈欠道：“毓毓，你醒了吗？别把被子盖脸上，里边细菌太多了。”说着便上手想扯下江毓的“遮羞被”。

　　哪知江毓拽得特别用力，就是不想让许呈驰得手，并且极速地翻了个身，迅速贴到了墙上去，那架势是能离许呈驰多远就多远，还一边闷闷说着：“不在家，还没醒。”

　　江毓觉得羞死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来回播放，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要多丑有多丑，而且还在许呈驰亲他的时候主动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没脸见许呈驰了。

　　“哈哈，我的毓毓是害羞了吗？有什么好害羞的，别羞了，里边空气不流通，别憋坏了，我可是要心疼了。”许呈驰耐心地哄道。

　　江毓依言悄悄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双手扒着被子静静看着许呈驰，满眼的蜜意柔情，毫不掩饰。

　　许呈驰忍不住将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一整个抱住，轻轻吻上了江毓的额头，江毓往许呈驰怀里靠了靠，听着许呈驰有力的心跳声，感觉无比安心。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默默地相拥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用说话，就这样，一直这样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江毓在以后回想起来，觉得特别不真实的日子。

　　跟许呈驰一起上课、下课、吃饭、讨论问题，晚上再做点羞羞的事什么的，日子就像流水一般淌过，平淡无奇却很是安心。

　　每天，他们只是琢磨着自己那点儿芝麻绿豆大的事，好似在自己这里就是天大的事，但天大的事都及不上眼中唯有一个彼此。

　　“毓毓在这等我别乱跑，班主任传话让我过去一趟。”许呈驰嘱咐江毓。

　　“好，呈哥哥你快去吧，我就在湖边走走，不乱跑。”

　　潋滟湖是十七中学生心目中的约会圣地，很多情侣都会在吃完午饭后偷偷来这里散步，顺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拉拉小手、摸摸小脸再亲个小嘴啥的，简直不能太快活！

　　原本是许呈驰非要带江毓来这里感受一下湖边约会的气氛，结果一条短信发过来就把许呈驰叫走了，江毓就只好自己到处走走了。

　　许呈驰来到办公室，敲了敲门，推门进去道：“老师你找我啊？”

　　“哎，许呈驰啊，我是想跟你说，你那副《落日熔金》进决赛了，特别不错，一个评委老师偷偷跟我讲，你那副画色彩明艳，磅礴大气，而且又是以学校场景切入，表现落日的朝气，实在妙不可言，他们看山看水的都快吐了，就你那副跟别人作画的内容不一样，让人眼前一亮，再加上那八个应景的题字，更完美了，进前三名是可以了。”

　　班主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足见她内心的激动程度。

　　许呈驰没怎么激动，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嗯，谢谢老师，主要还是毓毓的功劳。”

　　“嗯？玉玉是谁啊？你妹妹？”班主任问道。

　　“呃，不是不是，那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回去告诉江毓这个好消息。”

　　“嗯，去吧去吧！让江毓也高兴高兴。”班主任望着许呈驰离去的背影想着：“终于有点上进心了，不容易啊。”

　　潋滟湖边，江毓颤抖着声音道：“你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江毓浑身冰凉，如坠深渊，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想向对方确认。

　　“我说，许呈驰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脚踏两只船，在跟我谈恋爱的同时还跟你纠缠不清，你就是一小三儿，插足别人的感情，你恶不恶心？我告诉你，你以为许呈驰就是真心喜欢你吗？就他那见一个爱一个的尿性，以后有的是小四小五小六！你也得意不了几天！”

　　宁钦看着江毓跌坐在石板上，觉得特别解气，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近乎变态的痛快。

　　“不是的，你骗我的，呈哥哥不会的。”江毓说着，便想从地上爬起来去找许呈驰，他要找许呈驰确认，他不能只凭眼前这个人的几句话，就给许呈驰定罪。

　　然而宁钦快速冲到江毓面前，伸手推搡他，“你要去哪？去找许呈驰告状吗？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明明是我先遇见他的，跟他约好的也明明是我，就是因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你这个小妖精，就可以让他眼都不眨一下就把我踹了，凭什么他能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抢走？你不讲清楚，今天就别想离开这！”

　　宁钦说着，狠劲地推了江毓一把，江毓本就失魂落魄，脚下一个站不稳，朝后直直地跌进了湖里。

　　“毓毓！”许呈驰惊慌地喊道，他原本是急着回来告诉江毓作品能获奖的好消息，却看见了江毓被推下湖的一幕。

　　许呈驰有一瞬间如坠地狱，他赶紧跳进湖里将人救上来，“毓毓，醒醒，不要吓我，你醒醒，醒醒。”许呈驰看着昏迷的江毓以及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如溺亡般的窒息感遍布全身。

　　潋滟湖为了美观，湖里都是用大块鹅卵石装饰的，江毓的头被撞破了，鲜血直流的场景，让宁钦害怕了，“是他自己没站稳，不是我，不是我的错……”他颤抖着声音推卸责任。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救护车，赶紧叫救护车啊，都别围观了。”
　　“快去通知老师，联系家长！”

　　“已经打120了，马上到，这位同学，你先把你同学放开，做一下急救！”

　　许呈驰听到这句话才找回了一丝理智，他颤抖着帮江毓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还是那双嘴唇，可已经不再温暖只是冰冷，还是他的毓毓，只是不会再笑着闪躲他的亲吻。

　　许呈驰觉得他早已不知道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是怎样的了，因为他的心在父母去世的时候就已经关闭了，而今天的他，却觉得像是心被活生生挖走了一样，来自四面八方的痛苦撕扯着他，无休无止。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推毓毓！为什么？”医院走廊里，许呈驰大声地质问宁钦。

　　宁钦把江毓推下湖，心里的害怕、不安、恐惧，也有那么一些自责，迫使他跟到了医院。他是想来跟许呈驰解释的，也想看看江毓的情况。

　　“我是谁？许呈驰，你第一句问的竟然是我是谁？”

　　看着愤怒地揪住自己衣领的许成呈，宁钦忽然觉得他去找江毓就是个笑话，许呈驰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也是，第一次面基就见光死，之后联系的几次也是自己上赶着纠缠许呈驰，许呈驰早就说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自己不想信罢了。

　　“我是谁？许呈驰你真是好样的，我是你撩了半年多，一见面就甩了的听雨轩！”

　　宁钦吼出了自己的身份，觉得心碎得更多了，“明明是我先遇见你，为什么偏偏江毓他抢走了我的位置？呵呵，第一次见面，我看出你对他那种类型的性趣很高，所以我做了改变。”

　　宁钦顿了顿，继续道：“我心心念念过来找你，可你呢？对我不理不睬，一心想着那个小妖精，我联系你，你不说几句话就删好友，网上暧昧的半年时间都不作数的吗？”

　　瘫坐在地上的宁钦笑得一脸苦涩，喃喃道：“可现在看来，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可笑的是我，一直死皮赖脸的也是我，还不要脸地去找江毓示威，还把他推下了湖。”

　　宁钦觉得自己这辈子真的够了，都可以出一本笑话大全了，父母不管他，老师同学排斥他，原本被自己视为救赎的许呈驰并不爱他。呵，可以收拾收拾自行去世算了。

　　有的人，并不会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一点小小施舍，会是别人生命里唯一的阳光，也就不会知道，当他无意识地收回这点儿施舍的时候，别人那里又会堕入怎样永远的黑暗。

　　比如许呈驰，他听着宁钦的话，看着他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他很难想象面前这个清秀的少年与当初那个满脸脂粉的公鸭嗓竟然是同一个人。

　　“网上暧昧？听雨轩？删好友？是了，在遇到江毓前，他跟人在网上暧昧聊天，还约着一起看直播，可是那件事儿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怎么现在又闹出这么大乱子……”

　　许呈驰在慢慢清理混乱的思绪，一直都没吭声，在宁钦看来，许呈驰的沉默就足以让他原本还抱有的一丝希望彻底消失。

　　过了许久，许呈驰才挤出一句话来：“同学，让你误会我很抱歉，可是有什么事儿你冲我来，为什么要去找毓毓？他什么都不知道！”

　　宁钦听着许呈驰的话，眼里的希冀转瞬即逝，“许呈驰，自始至终你都护着江毓，从来就没向着我说过一句话，误会？是啊，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做了好一场春秋大梦……”

　　许呈驰没说话，他恼怒，他羞愧，他自责，他害怕，就是因为他在网上跟人暧昧不清，让江毓受这等无妄之灾，说好的要守护他的小可爱一辈子呢？

　　许呈驰痛苦地靠着墙滑坐在了地上，眼睛不聚焦地看着前方，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