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明夜录》艺笙锦年

9、番外三（接正文）

　　隆庆元年春，一切都是崭新而祥和的景象。

　　新帝是位贤君，内阁四位大学士：徐阶、李春芳、郭朴、高拱也都是贤能之士。张居正入内阁，戚继光守闽南，李成梁守辽东……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忧心碌碌地工作着。
　　虽说冬去春来，但是先帝大兴土木，朝廷上下落了亏空，各地流民依旧不在少数。朝政方针由那些读书人来议，实办的担子就落在各部门的头上了，镇府司就是其中一者。

　　这一天，风和日丽。桂花簌簌三两成半骈立枝头，像雨过裁剪出空濛树叶的细碎声响。
　　将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托于大理寺，六扇门之后，姜烽才得以功夫醒着盹泼了盏茶，着实操碎了心。
　　静了片刻，少顷，听得院外的石铺大道上二人吵架，儒生词泛，一大清早凶得不可开交。只闻声便知是哪位阁员，姜烽捏了捏眉心。家长里短，家常便饭。

　　姜烽听着心烦，少顷抽门而去。前脚出了镇府司的大门，后脚便迎上一个正往镇府司赶来的小太监。
　　姜烽以礼相待：“何事？小兄弟。”
　　小太监回礼：“奴婢今儿来替公公传个信儿。”
　　姜烽惑然，但见对方托上一小铜盒，美得不可方物，那小宦附道：“庆宴斋新出的点心别出心裁，杨公公嘱咐姜爷千万别忘了吃。”
　　原来是这等闲事，姜烽笑纳，道了声谢，却是越来越摸不透杨濂的心思了。大抵是有求于人。只是这一盒庆宴斋的点心，能是何事呢？

　　果然，不出二日，杨濂就找上门来了。

　　“点心可合胃口？”杨提督缓袍轻带，正悠悠走来，眉眼带笑。
　　众锦衣卫愕然，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怎么跑他们这来了？更有不怕死者揶揄道：“哟，姜头儿长本事了，竟请个未梳妆的公公来了？”
　　姜烽直望着杨濂，笑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被簇进屋的杨提督非但不急，更是目色得意：“这可非咱家无事献殷勤，乃是烽哥儿胃口合了这点心，横竖托咱家送来罢了。”
　　姜烽教他逗得笑开了：“公公怎知我胃口如何？”
　　杨提督呵呵一笑。
　　姜烽：“何解？”
　　杨提督好整以暇，侃侃道：“当年曹操破邺城，孔融写信与曹操，言：武王伐纣，赏妲己于周公。操不解，孔融释道：想当然而已；当年苏轼应考引用这一典故，欧阳修不解，苏公亦释道：此乃想当然；今有姜爷不解，杨某也会释道：这是咱家想当然罢了。”
　　这说法牵强其辞，到了杨提督口下却头头是道，借之稗官野史，若是不仔细听，恐怕也教人不明觉厉。

　　话音一落，众锦衣卫哄然，杨提督竟那指挥佥事的胃口作起文章，当即感觉又佩服又趣味好浓。
　　姜烽环视，将这帮小伙子瞪得噤了声，才兀自朗声道：“缘是说我疑心病了？”

　　杨提督平静道：“正解。”

　　此时又闻院外传来争辩之声二三，骤然一声：“老夫大不了致仕！”
　　众人皆侃道：“想当然而已。”既而又是一片哄然，久久未能平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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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呐，少湖和肃卿又吵起来啦！